羊肠小道七拐八弯,唐秋梨走在前头,看见了一片竹林,领着唐闲与夏依依往竹林走去。出了秋城走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撒在竹林间,映衬一片暖洋洋的黄光。唐秋梨侧脸看着那渐然消沉的太阳,一脸无奈。秋城回山原本只是一日路程,而今天色已是不早,今晚怕是又得在外折腾一晚。唐秋梨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见唐闲与夏依依并肩同行,两人低头细语,眉开眼笑,好不快哉。
唐秋梨撅嘴,心头一叹,师傅就是偏心,这才与师娘一日同游,便喜上眉梢,只顾与师娘相谈甚欢,却不顾徒儿疲惫与否。以后那可怎办?真要回到游云门,他的眼中怕是只有这位眼前的师娘,再不会与旁人亲近了。想到此处,唐秋梨心头闪过一丝晦影。而后她的眼神与唐闲相遇,唐闲抬头冲她浅浅一笑,唐秋梨心头的晦影悄然消逝。她摇晃了一下脑袋,嗔怪起自己怎这般胡思乱想起来,嗔怪之余,她转身又迈开了步伐。
竹林茂盛,翠竹参天,长势喜人。唐秋梨渐然在竹林间走得快些。时辰不早,还是要快些找到今晚的落脚之处,唐秋梨思忖。
明日才能回到山门的事实已然注定,她也不能改变些什么。只好暂且收容急躁的脾性,再多些耐心。她脚步轻盈地走过山道,忽地感觉脚下踩到了不知什么石子。脚掌踩下,那石子竟莫名其妙地陷了下去。唐秋梨一惊,松了脚查看。
有三五个竹排在竹林中冒出,飞向唐秋梨,竹排由竹管捆扎而成,竹排的末端一律被削得尖尖。唐秋梨惊觉,暗叫不好,急忙用游云门的临风摆渡躲开。竹排扑了个空,撞倒了旁边一丛竹林的两棵竹树,停了下来。唐闲上前查看,竹排是新的,竹排上的绳索也是新的。他原本以为这是猎户装设的陷阱,而今看来,显然不是。他皱了皱眉,细思片刻,接着叫喊出一声:“不好”。
这一声“不好”喊出得有些晚,一阵竹箭从竹林中飞射而来。这些竹箭不是真正的箭,它没有箭头,只是把竹枝削尖,去掉了竹枝上的竹叶。竹箭射出时杂乱无章,让人猝不及防。唐秋梨急忙拔剑抵挡,她挡下了几枝箭羽,却还是被枝竹箭划伤左手手背。伤口不深,只是伤了些皮肉,浅浅的伤口处鲜血流了下来。唐秋梨顾不得处理伤口,只好任鲜血从伤口流出,顺着指尖,滴落地面。
一阵竹箭后竹林里闪出人影,唐秋梨与唐闲侧脸看去,见是一群府衙官兵。为首的身穿红衣,底下的三十多号兄弟,皆是一身蓝衣。他们手持刀刃,气势汹汹,冲杀过来。为首的还高喊着:“王爷有令,擒住刺客,重重有赏。斩贼首级,黄金万两。”
王府的兵马倒也神速,竟那么快便能追寻到这里,这倒也神奇,唐闲思忖。接着他的嘴角浮现一丝微笑,有些得意。原来他的人头竟是价值黄金万两,这王爷还真是抬举。倘若是别人的脑袋,他倒真想赚了这笔银两,只可惜这是自己的,总不可能自己割了脑袋去领赏钱。他从容上前,破云剑出了剑鞘,冷冷地说道:“诸位,我们并无恩怨,还请你们让出条道,不要相逼。”
众人不予理睬,手持兵刃,继续横冲而来。
唐闲叹了口气,闭了眼,将破云剑横在身前,接着一剑挥去,剑式凌厉而至,在衙役脖颈而过。冲杀在前的五人,纷纷倒地,喉咙处不断涌出鲜血,鲜血流淌于地面,渗透进土壤。这一剑虽然简单,却震慑住了众人。
唐闲睁眼,再次劝道:“我说了,不要相逼。你们这是何……”话语未毕,唐闲惊觉事情有些不对。这一剑如此简单便击杀了五名官兵,这官府的捕快,战力怎会如此之差,竟连抵挡也不抵挡。唐闲转身,这才察觉刚才一瞬冲杀之际,早有一名捕快暗中出手,绕到他的身后,把刀架在了夏依依脖子之上。原来冲杀只是一个幌子,拿下夏依依才是他们的目的。
红衣捕头笑道:“少侠,王府早有人通告,说你武功了得,不能以武力制服。我手下这五名兄弟,甘愿赴死,只为诱你上钩,令你无暇他顾。可怜了这五具亡魂,忠心不二。待我等把你拿下,取得赏钱,定会好好抚恤他们的家儿老小。”
“师傅……师傅……竹箭有毒……你……你……小心些……”唐秋梨断断续续,虚弱无力地说出这一句警告。她站在旁侧,并未动手,竹箭有毒,片刻间已从伤口处游走她的全身。说罢她感觉额头冒着冷汗,脑袋一片眩晕,她运功护住心脉,接着倒将下去。
唐闲见状,急忙飞燕施展,想要过去搀扶。一阵竹箭从旁射出,阻拦于他。接着竹林中再冒出七八名弩手,个个手持弓弩,弓弩处竹箭已上弓弦。只要唐闲一动,靠近唐秋梨,竹箭便会射来。唐闲见状,只好站回原地。
红衣捕头又是大笑,说道:“少侠不用妄图营救他人,还是想想如何救救自己吧!竹箭头部我们都萃了毒。如果你执意要救她,那恐怕你也要死在这里。”
唐闲眉头一皱,自觉这红衣捕头非同一般,先是佯攻偷袭,接着又是调虎离山,趁虚而入,现在又是兵分三路,分兵而战。手底下的衙役,倒是本事平平。但他的智谋却是不凡。而今夏依依成了他手中的人质,唐秋梨
受伤晕倒。而他也被众人围攻,逃遁救人都不能。如此,红衣捕头倒真的是稳操胜券。
“少侠,跟我回王府吧。你已无路可逃。还是早些束手就擒吧?”红衣捕头说道。
“是么?你又怎知我无路可逃?就你这么点人手,难道还能拦住我逃遁不成。”唐闲笑着问道。
红衣捕头笑着说道,“我等一众秋城捕快,自是拦你不住。但人质就在我手,你若轻举妄动,你是逃得,只怕她们便成了我弟兄们的刀下亡魂。我不信你会舍得。”
“人质?”唐闲看向夏依依疑惑地问道,“你说的是她?你我都知道她是谁?你们敢动她分毫么?”夏依依在旁侧,听罢,有些顿悟,是的,她是已过门的王妃。如此尊贵的身份,小小的秋城捕快,又怎敢动她分毫?
红衣捕头听罢,明白了唐闲的意思,急忙挥手示意手下射箭。唐闲早有准备,七八枝竹箭落了空。唐闲凌波三步施展,扑向夏依依。
“小六子小心。”红衣捕头说道。
他提醒地太晚,手握刀刃架在夏依依脖子上的小六子被突然而来的唐闲吓到,接着唐闲一剑刺去,小六子腹部中剑,倒在血泊中。弓弩手试图再次用竹箭威逼,却见唐闲虚晃一招,于夏依依身后绕过,接着凌波三步施展,身法极快地掠过,于空中挥舞了几下破云剑,接着闪身出现到唐秋梨跟前。
弓弩手不敢放箭射向王妃夏依依,见唐闲闪身到唐秋梨身旁,急忙弓弦转向,把竹箭对准唐闲,正欲放箭。几道飓风席卷而来,吹起地上的千万片竹叶。接着竹叶席卷向弓弩手,那柔弱的竹叶轻轻飘飘,随风游走却有了非凡威力。竹叶在弓弩手的手臂及脖颈掠过,切出千万道伤口。七八名弓弩手大叫一声,顿时死于非命。红衣捕头身前处,也有几道飓风席卷,转瞬红衣捕头身前的众人也纷纷倒下,死在飓风竹叶之下。三十多名捕快,而今只剩下红衣捕头。唐闲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不想大开杀戒,但这府衙官兵相逼也就罢了,竟下黑手意图杀死唐秋梨,那便饶他们不得。
唐闲给唐秋梨号了号脉,眉头又是一皱。她中毒不浅,若是不赶紧医治,怕是会有些麻烦。他从怀中掏出药瓶,取了一粒百灵丹,喂唐秋梨吃下。
接着唐闲提剑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红衣捕快,冷冷地问道:“你呢?是要我杀了你,还是你自行了断?”唐闲见唐秋梨中毒晕厥,已然不想轻易饶过眼前的红衣捕头。
红衣捕头见兄弟们已经全部阵亡,自知大势已去,他叹了一口气,闭了眼,平静地说道:“动手吧!”
唐闲冷笑,他缓步上前,手起剑落,干脆利落,一剑斩断了红衣捕头的右臂。他平静地对红衣捕头说道:“我断你右臂,便算是了结。你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鲜血从红衣捕头右臂断处喷涌,他忍着剧痛,跪倒在地,接着他用左手捂住右臂流血的伤口,急忙起身,咬着牙,面露痛苦,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