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有一路人马自西城城门而出,骑马沿官道向东飞驰。这路人马,皆是身穿官服的衙役。为首者是西城赫赫有名,外号“铁面捕头”的凌孟启。他不过弱冠之年,五官精致,长相甚为俊俏,却颇似女子。其面色细润,唇红齿白,一身官服也难以掩盖身上的秀气。他为人果敢干练,屡破奇案,师承江湖,通吃黑白两道。
身旁的蓝衣捕快疑惑不解,不知大清早骑马带人出城,这是为何,“凌捕头,我们急匆匆地出城,这是要去哪?”
凌捕头紧握手中包袱,侧脸冷冷看了一眼身旁的捕快,不作言语。
那捕快心领神会,跟了凌捕头几年,自知他做事一向不让人多问,于是咽下话茬。
半晌,凌捕头知道弟兄们心头疑惑,解释:“有逃犯逃窜西城地界,东川王密函县太爷,着我等倾力擒拿。”
蓝衣捕快更是不解,东川王赫赫威名,权倾朝野。麾下大公子,更是常年驻守边关,手握重兵。有何逃犯不能自己擒拿,竟要密函出动西城衙役?蓝衣捕头细思,那逃犯必定开头不小,而且定是颇有些手段。蓝衣捕头见凌捕头不再言语,也不便多问,只得快马紧随,待擒获逃犯,再作细查。
那青衣剑客、白衣少女、黑衣和尚,自凉州城而出,骑马直逼西城。阎罗鬼殿发出江湖令,东川王府刺客二人即将逃窜西城,如有人能将其擒拿,除却王府赏银,阎罗鬼殿再出五万白银。江湖令在江湖中闹腾的沸沸扬扬。原本王府刺客一事,因东川王回京,暂且搁置,却莫名其妙旧事重提。一时间江湖人争先相告,奋勇向前,陆续向西城赶来。
西城一带,原有的江湖流寇、山贼土匪,听闻此消息,拿着画像,设哨岗整日巡逻周边,意图擒拿刺客,好拿了王府与鬼殿的赏银,逍遥余生,快活半世。
青衣剑客、白衣少女、黑衣和尚快马扬鞭,向西城疾驰。他三人得到的情报更为准确,王府的刺客抵达西城的只有唐闲一人,正与王妃夏依依在一起。而对于王妃夏依依,江湖令中只字未提。青衣剑客柳亦尘与白衣少女陈婉雪感觉事有蹊跷。鬼殿江湖令与先前的王府诰命,有些不同。似是刻意隐藏了刺客与王妃在一起的事实。这倒让人费解,难道王府此次是不顾王妃的安危了么?柳亦尘与陈宛雪不敢妄加猜测,只好先行到西城一带,找寻到唐闲与夏依依再说。
黑衣和尚出了凉州城便一直破口大骂。“他奶奶的,竟是隐藏一月有余,让人好找。待我逮住那姓唐的,定要把他五马分尸,剁成肉泥。”和尚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火气颇大。唐闲与夏依依秋河消失无踪,害苦了这黑衣和尚,一个月来,他为了寻找唐闲一行的踪迹,日日山野、城镇骑马搜寻。马倒是还没瘦,他却因心火上头,山野奔波、茶饭少进,瘦了十斤。这笔冤枉债,纵使唐闲不认,他也要扣到唐闲头上。
青衣剑客与白衣少女听罢,也觉好笑,三人凉州城停歇本是惬意,只是这大和尚坐立不住,非得骑马四周寻找。倒腾着瘦了半圈,倒也怨不得旁人。
那黑衣和尚俗世诨名叶嗔,其崇尚武斗,脾气暴躁。虽是出家人,却只是担了出家人的名头,不为出家人之事。晨钟暮鼓、诵经礼佛、庙宇朝拜,于他无关。他自是喜欢酒肉,留恋烟花之地。和尚虽名和尚,却是个花和尚。黑衣和尚先前于麓湖寺出家。不出半年,竟是连破佛门酒戒、荤戒,于是受了寺院处罚,被赶了出来。
大和尚出了寺院,没了方丈与众师兄弟监管,更是无法无天,整日流连忘返于烟花之地,还仰仗佛门习得的一身武艺,好勇斗狠,出手连杀几名江湖侠客,由是闯出了“武僧”的恶名。大和尚本就犯酒、荤之戒,而今又添嗔戒、色戒、杀戒三戒,佛根尽断,自是难再回头。他也自知此生屠刀难放,与佛无缘,却还是身穿僧袍,每每心烦意乱时手捻佛珠,以慰心安。
那青衣剑客柳亦尘也有些来历,其为铁水门之后,自小在江湖游历。一把长剑浩浩然,宝剑出,敌毙命。一剑封的美誉来自此间。他近年被一剑阁招揽,做了一剑阁上宾。入一剑阁后,柳亦尘独自执行暗杀任务,皆是剑出封喉,血不沾衣。
白衣少女陈婉雪,来自南蜀之地。其陈氏宗族,于蜀地声名显赫。王府有意招揽,陈氏宗族望风归附。而后,陈氏一族派出了这宗族中最为出色的代表,于东川王麾下效力。这陈婉雪,虽是天生丽质,有倾国倾城之貌,却习惯江湖风雨。东川王知她是江湖儿女脾性,便让她听命于管事贺老。她年纪尚轻,却是不作多问,每每王爷有命,皆是奋勇效力。在东川王麾下一年,也替东川王解决了不少麻烦。
她喜好夜间杀人,手中一把宝剑,白光泛过,却是来去之间无踪无影。待到敌人察觉,她已是到达身前,以剑抵脖。如此身手,堪称一绝。纵观江湖,少有人企及。
三人从毒刺客白琉言口中得知,唐闲替夏依依疗伤,已是受了重伤。不由得心生欢喜,看来西城成擒唐闲,不在话下。三人策马,不敢停歇,径直向西城逼近。
西城一带,江湖侠客,颇有异动。不止大和尚、柳亦尘、陈婉雪,还有先前王府之中其它侠客,听得唐闲逃遁西城的消息,也纷纷启程,向西城奔来。西城周边,不多时野店客满,侠客游走,皆是寻找唐闲之辈。
有瞎子拄着拐杖,沿着官道向西城走去。他骨瘦嶙峋,衣衫破烂,发须皆白,双手手腕处各有一道长长的伤痕。他的脸上还有一道剑痕,剑痕从额前划过,掠过他的右侧瞎眼。他缓缓走在官道之中,却是神采奕奕,面带诡笑。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也没有人知道他去西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