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后的天热的不像话，骄阳烤的沥青地都要化了似的。天中门口却热闹的不像话，参观的学生咨询的家长挤挤挨挨、人头攒动。矿泉水一箱一箱的搬出来分给大家，刚高考完的学子们充当导游，左一趟又一趟的引导着大家参观。诚然，天中很热情也很周到。可是既要兼顾还在学校上课的学生又要照顾这么多人，天中实在是做不到。

　　校内，在重重树影笼罩的小楼上教导主任正在接待一位气质优雅的女士。落肩的短发卷成小卷，干练的衣着看起来最多四十多岁，可事实上她是应当退休的年纪。茶几上四杯绿茶茶香袅袅，显然招待周到，生怕她跑了似的。

　　“放心！放心！余老师，一班二班都给你！这种尖子班有您教大家才放心。”校长恰到好处的恭维。这位余老师，带过不知道多少极其优秀的学生了。如今她正是被返聘回来继续执教了。

　　“何校长，客气了。不过呢。”余老师微笑着斟酌地说：“这届十八中来的孩子们不止那三个优秀，都很不错的。我想问问您今年分招是怎么安排的呢？”

　　何校长用纸巾擦了擦光头上的汗，认真思考了一下，大手一挥：“放心！十八中的名额只多不少！”

　　众所周知天中是省内顶尖的高中传统的理科强校，而另一所海中在文科上异军突起，每年的清北指标要占去省内的一大部分指标。每个小孩在纠结大学是选清华还是选北大之前，都要认认真真纠结是去天中还是去海中。

　　七中被称为天中的附属初中，大批高分学子升入天中，以前平均分最高分都是七中从无例外。但是今年，十八中异军突起，中考状元，语文最高分，全市前十除了七中占了两席，众多高分学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破天荒的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中光彩夺目。

　　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个十八中的分招名额极少，所以十八中担心也很正常。他知道余老师的爱人是十八中的教师，分招每年是分数出来再由各高中划分给个初中的，所以也理解十八中全体教师的急迫心理。既然合理合规，校长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愉快地透露了分招的内情。

　　余老师点点头，如释重负：“我代十八中的老师们、孩子们提前谢谢您。”

　　校长摆了摆手：“哪里，为了孩子们，我们也该多考虑招生方面的不足啊。”他走到窗边望了一阵微笑着说：“真期待啊，他们的未来。”

　　热闹的人群外，宽阔的道路旁高大笔挺的杨树投下阴影，三个骑单车的少年斜撑着腿躲在里面看天中热闹的大门。三个人很有意思，大约身高有1.9米的长腿少年，同样高挑但是有点微胖的少女，还有个真心很胖很胖的…男生。

　　“厨子，你不去问问吗？分招的事情除了天中自己，谁都不知道呢。”少女开口问。

　　被称为厨子的胖男孩深深望了天中大门一眼，随后像泄了气的气球，嘟囔道：“人太多，我可不想被烤的滋滋冒油。”

　　长腿少年皱眉说：“诶！去看看呀！我们跟你一起，今年我们十八中考的好，分招多给两个，估计你有戏。”

　　胖男孩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反击说：“行了行了！谁像你们，一个全市第六一个语文状元全市第四十，你们准能上天中。”他自打中考以后就情绪不好，这种综合性考试对于他这种极端偏科的人极端不友好。相比起完全够不上，最痛苦的莫过于在边缘徘徊。

　　“别这样，徐楚。”少女安慰道，她想了一会儿，道：“先走吧，我们先去吃中午饭，下午打电话给天中直接问问。”很简单，分数出来后天中和海中都给这些尖子生打过电话，都有电话号码，这样显然可行。

　　“去我们寒假补课的时候找的那个小店吃？”看徐楚情绪好了些，长腿少年也放松了不少。

　　“嗯！好啊！这次该你请客了，白煦。”少女已经转了车把。“走吧！”

　　徐楚乖乖跟上来，恶狠狠地说：“昂！我肯定多吃！把他吃破产！”

　　白煦无奈地笑骂一声：“陈清禾，你！哎呀。”忽然想起什么，他迟疑着问：“邹星澈呢？叫她一起来吃饭吧？”

　　陈清禾摊摊手：“我给她打电话，她被拽去海中了。谁知道人家留没留她吃饭。”

　　……三个人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走了。

　　冒尖的三碗米饭摆好，油亮亮挂着芡的肉段溜茄子，肉香感染力极强葱爆羊肉，家常的尖椒土豆丝热腾腾的在桌上香气四溢。好不容易逃出来，姗姗来迟的邹星澈坐到陈清禾旁边，两个人默契地分了一碗米饭，一个扒出到碟子里，一个用原来的碗。

　　店面不大，只有三张桌子。干干净净的桌椅，香味四溢分量十足的饭菜，四个人显然都很满意。

　　“寒假的时候找的这里。吃了挺久的，离家远就拿这里当食堂吃。”清禾向邹、徐两人介绍。

　　徐楚显然已经忘了升学的烦恼，土豆丝、肉段茄子盖在饭上，大口耙着饭、甩开腮帮子吃得很香，很快解决掉了第二碗。陈清禾吃完了擦了擦嘴，将纸巾翻折过来放到一旁，托着腮帮子看大家吃。

　　从一开始吃饭邹星澈看起来就满腹心事，像是终于打定主意，放下筷子郑重地问：“清禾，你决定好了吗？去哪里上高中？”

　　陈清禾漫不经心，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和你们一样，去天中，学理。”

　　白煦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表情也严肃了“别开玩笑，你学文是有优势的。”清禾初中的时候后历史、政治、地理长期不是满分就是趋近于满分，反而是数理不是她的长项。

　　清禾也不笑了，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直视着邹星澈的眼睛，慢慢地说：“我确定。我不喜欢学文，既不喜欢历史也不喜欢政治。”

　　邹星澈也看着她。

　　“咳咳咳！那个！陈爷！怎么还能不喜欢学那么好呢？再说，你数理虽然比不上文科，但也不差，还让不让人活？”一直没说话的徐楚幽幽地说。“但是，为啥呀？”

　　“残酷、无趣、没有具体的标准。”陈清禾又显得轻松起来，耸耸肩回答道。“你吃饱了？”她看徐楚的米饭见了底。

　　“放屁！一碗饭怎么够！”徐楚吃完最后一口，愉快地打了个嗝儿“阿姨！请再来一碗！”接过饭，他谄媚地对阿姨说：“谢谢阿姨！阿姨做饭真好吃啊！”

　　做饭的人最喜欢吃的多又吃的香的食客，更何况是嘴上抹了蜜的徐楚，阿姨合不拢嘴：“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多来！阿姨给你们打折多放肉！”

　　白煦捂脸，不忍直视。

　　“吕布已经够勇猛了，这又是谁家的部将？”陈清禾现在心情不错，调侃起徐楚来。

　　邹星澈哈哈哈大笑，震的阿姨又回头来看，她默契地说：“主公，曹魏部将许褚！”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