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司马长撄正式给小飞羽授课,在院落用一个沙盘给他写着文字,一边解释字的含意,毕竟这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家伙,他得从头教起,其困难程度好比愚公移山,要坚持不懈,才能培育其成长。
“先生教你第一个人便是“X”字,你来看。”见司马长撄在沙盘上用树枝写下一个古体书“X”字。为一旁的小飞羽解释道:
“你看这像不像一个侧身而立的大人,而这两个小人被人护在两胁之下,这就是说要仗着自己的力量帮助被欺侮者的人,而这字就读‘侠’。我们老祖宗所创造的字,每个字都有其意义,侠之精神,为国为民,可谓大侠。”
小飞羽看着那沙盘中的字,目露精光,只觉得甚为有趣,喃喃自语道:“侠?仗着自己的力量帮助被欺侮者的人。”
“嗯,记住了吗?先生这下要擦掉这个‘侠’字,让你来写,往后教给你的每一个字,都会不定时让你当面写出来。”
小飞羽用手指画着那个字,多画了几边,方才觉得记到脑海中,点了点头,答道:“先生,学生可以一试了。”
司马长撄将沙盘上的字用手抹掉,把树枝给小飞羽,让他来写出方才教下的那个字,小飞羽刚开始学字,写的并不是好看,但确实也将字形写出来了。司马长撄对此没有赞赏,也没有斥责,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说道:
“人不知四季,就如农夫不懂种田,将军不会打仗,先生不会教学,宰相不会辅政,接下来教你‘春’,‘夏’,‘秋’,‘冬’,已知天有四季,每季各三月,共十二月为一年。”
司马长撄从小飞羽书中拿过树枝,写下“春秋”二字。
“你瞧这字,最上面是草,中间是“小树”,下面是“日”,代表着在太阳的照射下,草木类植物及农作物开始了萌动和生长,欣欣向荣,这个读“春”,春回大地的春。”
“再看旁边这个字左边上面是一个禾苗的“禾”字,下面是“火”,表示谷物成熟;右边是一只蚂蚱,或言蝗虫,意味着农作物成熟后“火烧秋虫”,这个字读“秋”,秋高气爽的‘秋’。”
“世人会用“春秋“代指一年,为何人会用“春秋“代指一年?”
司马长撄看着小飞羽问道,之所以问他就是让他注意力集中,加深记忆。
小飞羽睁着明汪汪的眼眸看着那沙盘上的字,摇了摇头。司马长撄解释道:“在我们先祖早期,饮食是生命的第一需要,因此,农耕之事为天下头等大事,对农作物的生长与收割的关注要超过一切,而农作物的生长与收获,而在一年的四个季节变化中,与春秋季节关系最密切,即作物均是在春季生,在秋季收,所以,先人首先产生“春、秋“的概念。”
[注·说文解字,春释为“蠢也,动也”,是万物萌动的季节,而秋则释为“禾谷孰(熟)也”。即春秋之本意,分别代表生长与收获,是农耕时代的典型特征。因此,人们很容易就把这两个季节先记录下来,或言,首先产生的是春夏的概念。成语“春华秋实”就是对这两个季节与生物生长与成熟关系的描述,“华“本意为树开的花,就是春天开花,秋天结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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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几度风霜雪雨,斗转星移天换了,匆匆光阴人事非,光阴似箭,时光如梭,那小男孩每日跟随他先生学习诸子百家,司马长撄治学之严,提问所教知识倘若小飞羽回答不上来,便不在教授,只罚他不准吃饭,面壁思过,他经常饿的前胸帖后背,然而在这几年中每天都受益匪浅,转眼七年后!
“小鬼,还不赶快起来练功。”
东边太阳刚刚升起,一袭白袍的徐长风坐在洞外的摇椅之上,借着浑然酒力,一嗓子喊道,他这一声只将空中的飞鸟全部惊散,似是连群山都要惊颤起来。
徐长风眯着眼望去那洞里迈步出来的少年,少年身着一袭青衫,好似没睡醒一般,睡眼朦胧,撅着小嘴,十分生气地站在徐老道身前。
见他单薄的身子,清秀的面孔,衣衫破旧,用一根竹签竖起一头长发,当日那个被老头所救下的小男孩儿,如今一眨眼已经变成了一人高的小大人了,七年来徐长风传授他武艺,司马长撄教他识文断字,两人却教出了一个放荡不羁的少年,不过很对二人的心意。
“我说老头,你这大清早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少年怒嗔着。徐长风用手摸了一把胡子上的酒水,躺在摇椅之上,眯着眼笑道:“臭小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须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哼,又给我讲道理,都被你这老头折磨了七年了,这几年来我可是生不如死啊。”
少年喃喃自语道,一想到这些年来,风霜雪雨被老头前后逼着练功,他就憋着一口气,待在这山上,就一个司马长撄和老头,司马长撄为人闲静少言,脾气古怪,老头又武功高强,让人不敢接近,他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过着这清苦的日子,一晃这七年都已经过去了。
尽管少年说话声音小若蚊蝇,但是徐长风仗着一身深厚内功,方圆一里之内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可是听的相当清楚,当下笑道:“小鬼,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别像个小女人唧唧歪歪似的,大声点,有什么说什么。”
“啊?见鬼,这都听得见。”少年睁大双眼望着老人,刚才的抱怨竟被他给听见了,显得有些无语,不过细细一想,徐老道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嘿嘿一笑,说道:“老头,万物讲顺其自然,无欲则刚,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为,则无不治。你每天这么催促着我,岂不知万物应顺其自然,过分的强求只能事其必反。”
徐老道听闻少年所言,眼珠子左右打转了一圈,见少年此时隐约在为自己所言沾沾自喜,徐长风笑着挑了挑眉,暗笑道:“臭小子,和你那先生一副德性,这些年来,老夫物色的好材料,就被他教成这样子了。”只伸出手打了一个哈欠,笑道:“小鬼,圣人的话,怎么到你这嘴里怎么尽生出懒惰之情呢?熟不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
“又来。”少年就老人张口就要说孔孟经典,面容一变,似是已经怕了,知道眼前这老头,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这些年来可没给他讲大道理,见他急忙岔开,做出一副古人读书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老头,这话你都说的不下千百遍了,我如今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少年用手拍了拍嘴巴,一副懒散的样子。
徐老道表情僵硬,皱了皱眉头,狐疑的问道:“有吗?”
似是他也不记得他竟将这些话说过这么多遍了,他方才想以孟子经典“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里面的道理回辩少年,却未想被少年一下打断,而孟子所言是对生命痛苦的认同,以及对艰苦奋斗而获致胜利的精神的弘扬。
“哼,臭小子,道祖所讲的不作为是让你坐吃等死么?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是让你修养习性,正其身,而不是让你不作为。此时正逢天下大乱,你不思报效国家,竟在此断章取义,歪曲经典。一日之计贵在晨,今日懈怠事事空,还不赶快去练功,长此以往……难成大器。”
徐长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情绪颇为激动,一声吼的群山乱颤,那雄厚的嗓门,震的上官飞羽当即捂住了耳朵,只撅起小嘴,似是有些不服,冷冷一哼,垂下头很是不满地道:“每次都是你有理。”
徐长风坐在摇椅上,撇了一眼勾头而去,似是不情愿的少年,他拿起酒壶美美的喝了一口。
“啊,好酒,好酒啊,虽是顽石,长磨下去也可以成为一块美玉呀。”
徐老道饮过些酒,脸上只添了色彩,站起身来,紧捏拳头,只觉浑身有力,望着那单薄身影而去,眉眼似笑的摇了摇头,说道:“傻小子,司马长撄那小子没告诉你,这个世道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管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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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米竹林之内,一片生机盎然,在林中一片空旷的地方,一个略单薄的身影,手拿着一把三尺有三的木质长刀,挥舞起来。
一手纵横十二路刀法劈、拨、削、掠、奈、斩、突,在他手中愈加熟练,虽是木质的长刀,但是随着少年速度加快,在空中仍然搅弄起一片风声相随,见他时而起空直劈,时而翻身舞花,有抽刀断水的凌历,有浪里翻花的美感,有单刀赴会的气势。
正在少年一人枯燥进行着练武。“嗖!”只见一个物体直向少年的身前,那速度之快犹如箭矢破空,隐隐有破风之声。
少年倒也反应机敏,察觉到那个物体的来向,直将木刀护在身前,只听啪的一声,直接将他单薄的身体震退一步。
少年凝目一望,竟是一根筷子大小的竹棍,将他手中的木刀击穿,见他挑了挑眉,将夹在木刀里面的竹枝拔了出来,这实在让人震惊,只是一根木棍,便有如此威力,可见打岀竹棍之人的内力深厚。
“想必又是老头在卖弄了。”上官飞羽目光四顾,这个山上除了他和老头,就是他那个先生,而只有老头经常在背后戏弄他,每次都揍的他可怜巴巴的,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力。
还在他察觉四周之际,只见三根竹棍激射而来,让得少年脸色一变,啊的一叫,当下来不及挥刀而挡,只将腰顺势一弯,竟能双足立地,双脚牢牢钉在地上,那竹棍已不是简单的竹棍,在武林高手的手中可是夺命的暗器。
少年腰势借力站起身来,目光看着那暗器飞来之处,还不等他呼吸一口气,他的瞳孔猛的放大,只见十几根竹棍投射而出,那速度以迅雷掩耳之势,似是不给他任何躲避的机会。
少年知道背后之人作弄自己,紧喝一声,身体迅势而起,木刀在身前舞花开来,那些飞来的竹棍被他纷纷打落在地。少年破去危险,可没有因此放松,他的一双眼神犹如猛兽盯着猎物,聚视着四周。
“咻!”只见一道人影破空直出,速度快的犹如飞来的直箭,眼看那人一掌就要打在他的胸前,少年腰身后仰,背心紧帖地面,那人一掌打过,空中一个筋斗前翻,立住地面,少年竟能身直如桥,在地上旋转一圈起身。
徐长风转过身来,望着上官飞羽轻笑道:“还不错,有些进步。”只是听到这点夸赞,上官飞羽颇为有些不满的说道:“什么叫还不错,明明是很不错了。”
徐长风一双眼神是含着微笑,摇着头说道:“骄傲自满可不是一件好事,人体这个水壶是永远装不满水的,修行修的是心,练功练的是体,虚心可以容纳八方,囊括万物,让你变得更加强大,骄傲可不行,你这个样子,一旦一日做了大将,自己的处境就很危险,要知,凡古今名将,因其自傲者而亡,比比皆是,例如乌江自刎的霸王,败走麦城的关公,他们昔日哪一个不是天下有名的人物,皆因其傲气而败。”
又被那老头一番教训,上官飞羽显得有些颇不耐烦,嘿嘿一笑,抹了抹嘴,说道:“好了,好了,老头,别在这里卖弄学问了,你所说的这些,根本没人愿意听,我这可不叫自满,我这叫自信,来源对自己实力的认可。那些提倡谦虚的人,将世人巧妙的拉回了同一线上。”
谁能想到那日被徐长风救回来的,还怯生怯气的小鬼,此刻却变成了这般顽皮,这也无怪他,他这也随了徐长风当年的性子了。
“哟,是么?”徐长风眉眼似笑,就骑马蹲挡式一站,猛收一口真气,内力贯足,浑身所有的血管都似乎象蛇虫乱拱一般,那袭白衣陡然膨胀起来,像被大风吹满的风帆。
两只怪掌箕张,手心宛如朱砂,凌空击来,扑若猛虎,特别是见他衣服虽然鼓起,却丝毫不见飘动,知他已把内家真力贯足,遍布全身,猛的一掌推出,只听见声势逼人。
上官飞羽只觉一座大山而来,携带着一种压迫感让他连忙躲闪,徐长风一掌击空,眼神余光一扫,尽是凌历,变掌成爪,一招“捕风捉影”,指尖散发着一股寒芒,抓过上官飞羽身前。
上官飞羽只感心惊,那速度之快让他反应不及,他胸前被抓破了一道口子,徐长风目光含笑,以一招“推窗望月”往上官飞羽胸前一推,那一掌以一种柔和之力将上官飞羽震退出去,已是上官飞羽败下阵来,徐老道手下留情。
“再来!”徐长风背过一手,望着上官飞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