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降临,一轮弯月悬于天空,满天星辰。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大街上打更人一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边走边敲,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道黑影行走于房顶之上,身姿尤为矫健,双脚踩在房瓦上不露半点声响。见其一身黑衣,黑面罩蒙着脸,身形落在一家客栈屋顶,伸手将一块瓦轻轻掀开,便看到房内一个女子睡在软绵绵的锦塌上。
黑衣人细眯眼望着那床榻之上的女子,看到那女子的姿色,一双小眼不由睁大了,眼光流露出一股淫邪之色。此人便是江湖上出名的采花贼,已经残害了十几位妙龄女子,让人恨得牙痒痒,可是因其手段颇多,竟无人能拿得下他,江湖上给这武林败类取了一个恶名,称其为大黄蜂。
自今日在大街上见到卓婉婷的姿色,他便尾随其后来到几人的住所,等到深夜来临,乘着人客已经入睡,他便赶了过来,又准备做伤天害理之事。
大黄蜂从房顶之上,身姿极为矫健,无声无息地跃了下来,来到那窗户前,用手指将窗户捅开一个洞,看着那女子睡的正香,便从怀中取出作案前必需工具迷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揭下蒙纱将一缕缕烟雾,悄无声息地吹进房间之内。
床塌之上卓婉婷立时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她还没有睡着,因为那老者今日给她占了一卦,她还在闭目沉思,可此刻欲加昏昏欲睡,一双眼睛隐隐约约看着一个人影站在她身前,可她却连一点力气也没有,岂不知她已中了迷香。
“小美人,这都没有把你迷倒,你的功力还真不弱。”大黄蜂望着眼神迷离昏的卓婉婷一脸邪魅的笑道。这迷药可是他屡试不爽的工具,但凡对个姑娘只要一使用,没个几分钟便会失去知觉,没想到此人竟然还能强行使自己清醒过来,果然练过武功的人,和那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不一般。
“嘿哈哈……也好,美人醒着,本公子倒是很乐意的,再寻几个处子之体,我就可以练成神功了。”大黄蜂搓着手,眼神炽热。原是他在练采阴补阳的邪术,以取女子处子之体,壮大己身。
卓婉婷躺在软塌之上,想说话可却说不出话,只得紧张的神色,蹬起腿,想要低抗,可那迷香的劲很大,她此刻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星光隐约照进房间,此刻她全身一袭白衫,身材玲珑饱满,让人不免浮想联翩,那汉子目光激动,爬将上去,一边吻着她的玉颈,一手就要解开她身上的衣物,嘴里便是淫邪的笑容,还不忘说道:“美人儿,你可真美,比我见过的女人都要美,你放心,本公子会温柔对你的。”
卓婉婷这才想起那算命先对她的警告,让她务必留意,她这几日会有横祸发生,而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灾难。难道她的玉体就要被这贼人玷污不成?他爹可是蜀中月寒宗宗主,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若出如此丑事,让他父亲如何在江湖立足,只见她湿红的眼睛之中含着泪水,身体艰难的用力,将床后的一个瓷器踢倒下去,房间内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开。
那男子还没有解开女子身上的衣物,一下惊了一跳,望着床上的女子,又转过头去,望着地上的打碎的瓷器。
“该死!”见那人目光已变得凶狠了起来,回过头来便一巴掌扇出打在了卓婉婷的脸颊上,那女子白里透红的脸颊立时泛出一个显眼的手印。
“姐姐,你没事吧?”只听到门外有人喊道。
卓婉婷全身毫无力气,哪能喊得出声音?那贼汉子一下惊慌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女子,脸上表情复杂,目光中还有炽热的神色,这样的绝色女子,他差一点就要得手,可此刻不得不撤走了。
“姐姐……姐姐……”门外又听几声喊声。
“卓兄弟,不会有事吧?”上官飞羽与卓不凡闻异声赶来。
他今日听到诸葛玄的卦象之后,也心事重重,那男子的轻功竟然瞒过了他的耳力,要不是那个瓷器打破之声,他二人是不可能意识到危险的。
卓不凡在外喊了几声,他姐姐都没有回应他,一下子推开的房门,怎么说那女子也是他的姐姐,有什么可怕的?只见他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身影,只是一把石灰粉向他扑来,他反应也快,急用袖子遮挡,却见那贼人已破窗飞了出去。
“姐姐……”卓不凡这才意识到了危险,急于上前看过他姐姐。待两人见过卓婉婷玉颊上满是泪水,身体却安然无恙,他惊怒无比,竟然有人打她姐姐的主意。
“卓兄弟,你照顾着点卓姑娘,我去追。”上官飞羽话音一出,便从窗户钻了出去。上官飞羽空中飞跃,身形落地,望见那贼人在一排排房屋身形飞跃开啦。他目光一冷,脚往地面一点,将身弹起,人如离弦之箭,左足又一踏空中,借力跃起,单手抓住房檐冲身而上,立在房瓦之上,望着那人渐行渐远。
“既然现身了,今日就将你擒住,还天下一个公道。”上官飞羽紧得一捏拳头,想是绝对不能让那人逃跑,要不然其他女子可就要遇害了,以后想找到他可就费事了。
想到此,他急于踏步开来,身体好似蜻蜓点水,流星赶月,借力猛追。
满天的星光洒下,要是有人看到,绝对会忍不住惊叹,那二人身形好似鬼魅在房屋上追赶开来。
上官飞羽见离采花大盗只有百步之距,越来越近,猛地将一片房瓦踢出,那瓦块犹如满天飞雪向着那人攻去。采花贼回头一望,急拍出一掌将那打向他身前的瓦块一掌震碎,再看时,那人飞身而来挥着一掌已经向他打来,这轻功竟然与他相差无几,要知他平日最得意的便是这一身轻功。
若比武功虽不及一流高手,但论轻功整个武林少有人可以与他相比,意识到来人本事不弱,身上气息散发开来,急于双掌齐出,只见他右手为幽蓝色,左手为火焰色,便是一招“寒冰烈火掌”,两人携着强大的掌风碰撞在一起。上官飞羽如一柄悬空的剑横于空中,两人接触下的掌劲震的房瓦四飞,满天碎石。
上官飞羽急于在空中将身一翻,双掌齐出向那人身前打去,大黄蜂目露狠色,忙于双掌打出,只见在两人掌力接触之下,房顶上的瓦块向二人后方退去,菜花贼身体剧烈一颤,双自骇然,他的寒冰烈火掌不敢说练至大成,但也到了一定境界,可对方的掌劲居然让他支撑不住。
见他身体猛烈地向后退去,上官飞羽将身跃起,便是一招威龙震天,将四周的瓦块凝聚一体,变成一个庞然大物似如龙形,菜花贼满目愕然盯着那个物体,他从未见过有人能以内力将物体凝聚成形,这是何等神奇的武功,眼前之人内力又是何等的高深?这一幕太让他震撼了,他来不及多想,见那龙形已经向他咆哮而来,见他全身攀涨开气息,一手为阴散发着寒冰之气,一手为阳散而发着烈火之气,一掌拍出幽蓝的火焰含着噬骨的气息,火红的火焰含着毁灭的气息向那龙影打去,两股恐怖的气息瞬间接触,一声破天巨响传开震耳欲聋,恐怖的气流向四周疯狂的渲泄开来,一声破天巨响的爆炸声传开,月无痕被那股恐怖气流震退出去,便见那人一掌向他打来,他满目是骇然之色,这一掌他已无力还手,只见一掌拍在他的胸前之上,他猛地一口鲜血吐出,就如一根断弦的风筝向后退去,就在上官飞羽继续要追赶上去的时候。
空中传出了悠扬的笛声,愈激愈烈,像是要撕裂人的整个灵魂,曲调又听的人昏昏欲睡,似是能给人制造出一种幻境,随着一个调子传入人耳,便见一个个身体暴露,妖艳的女子,向他走来。
上官飞羽急于镇定心神,施加内力抵抗那抑扬顿挫的声调,双手于胸前,捏动太极卬,口中念动静心咒:“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躲在暗中试探上官飞羽本事的一个红衣男子,身材清瘦,站在五百米开外的一座房檐之上,嘴角扬起微微冷酷的笑容,口中的玉笛曲调悠扬中清脆刺耳。见那男子清秀的面孔之上,一双眼眸中泛着淡红色光芒,眉宇之上一朵妖艳的红花,清风吹动男子的衣袍,让得男子越加的妩媚迷人。此人便是江湖上公认的超一流高手之中的玉面郎君,又称“玉萧郎君”。
上官飞羽挺身而立,而内虚之像的自己,早已盘腿而坐,此刻只见一名名妖艳的女子脱开衣裳,露出雪白笔直的身体,向他身前走来,极为妩媚的拉动他的身体,很难想象有人在这种幻境之下,会成怎样的痴傻行为。
但他仍然静心而坐,微闭双眸,双手捏动太极印,对于那些色相无动于衷,见那些女子污秽淫语,要迷住他的心神,他急于再念动一段口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分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
只见他虚无之相的自己,随着口诀念动开来,盘腿而坐的身体旋转开来,继续念动口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幽。心无罣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幽。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便见那些身材暴露,极为妖媚的女子,一下子化为了飞灰。
“嗯?”那红衣男子停止萧音,极为惊讶的说道:“竟然能抵抗我的萧声,江湖上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位高手,当真有趣,有趣。”
上官飞羽此刻全身已是大汗淋漓,要不是在山上学过三个法咒,静心诀,冰心诀,还有一个没有用得上的清心诀,不然今天可是要交代在这里了,见那人停止了笛音,他急于环目四周,倚仗着一身内力喊道:“敢问是何方高人,何不出来一见?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只听得一声狂笑声传开,显是依仗着一生内力,不知具体方位。
上官飞羽听着那人的笑声,知道那人绝非善茬,而且能以魔音伤人,他还是捕捉到了那人的方位,急于追去,可却追来四下已无了人影。
“好厉害的萧声,不知他是敌是友?”上官飞羽喃喃自语,再次望过四周,确认那人已经离开,既然那人不愿相见,看来只是试探他的本事?
当他找到采花贼的身体时,已经见那人落在地上,脸上流露岀痴傻的笑容,七窍流血,惨不忍睹。
“好恐怖的萧声,还是把他带回去,让卓兄看看那人是何身份?”
……
上官飞羽回到客栈。
“这?”卓不凡看着那人的尸体,眉头深深的皱起,究竟是何手段能让人痴傻着死去?而且七窍流血还很痛苦似的。
卓婉婷站在一旁,目光恶狠狠的看着那人的尸体,她差一点就被着歹徒给坏了清白。见她撅着嘴,冷哼一声的说道:“哼,死了也好,只不过没死在我的手里,便宜了他了。”
“按上官兄所说,那人吹动的是笛音,以吹动笛音,制造出幻境杀人,这本身就需要高深的内力,江湖上能有如此手段的人没有几个人呀?他究竟是谁?”卓不凡摸着下巴在沉思着。突然眼睛一亮望向了上官飞羽,微微笑道:“我知道他是谁了,江湖上公认的超一流高手,为人亦正亦邪,玉萧郎君。”
“玉萧郎君?”上官飞羽疑惑的问道,他才出入江湖,对江湖上的高手不是这么了解。卓不凡神色凝重的说道:“玉萧郎君又叫莫公子,此人少年成名,即便是三品高手在他的魔音下,也很难逃脱。嗯?”卓不凡又一惊一乍的看向上官飞羽。
“我竟然看走眼了,上官兄,你竟然是二,二……”卓不凡满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上官飞羽,此人年纪和他相差无几,竟然是一个超一流高手。他之所以和上官飞羽结交,就是因为其气走断臂三郎一行人,性格很合他的胃口,他当时以为此人有些实力,和他一样是个三品高手,可今夜此人和那行踪不定的超一流高手,玉面郎君交过一手,他这才了解到对方的真正实力。
卓婉婷也极为惊了一跳,一脸狐疑地看着上官飞羽,说道:“公子竟然是二品高手。”
上官飞羽尴尬的笑了一笑,说道:“只要此人死了,那就可以给那些死去的姑娘一个交代了。”卓婉婷抱拳说道:“婉婷代我们同胞谢过公子,除去恶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上官飞羽回过一礼,说道:“卓姑娘客气了,匡扶正义,惩奸除恶是我辈侠客该做的事,唉,只可惜此时兵荒马乱,天下大乱,人民生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所能做的贡献可谓是杯水车薪。”
卓婉婷眼目深深的望着眼前男子,见那人果真英雄模样,方才说道:“公子无需感叹,贡献不在于多少?而是在于做与不做。若这世间,多个像公子这样的人,岂不是天下的大好事,大幸事。”
上官飞羽轻轻一笑,难得此人如此通情达理。卓不凡笑道:“姐姐,你弟弟我可不是这样的人么?这世间是有坏人,但是好人一定比坏人多。”
“哼,那也没见到你将那采花贼擒住?”卓婉婷冷冷的说道。
卓不凡瞪大了一双眼,说道:“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可是为了救你才不去追这贼人的,要不然这为天下人除害的大功劳,怎能落到上官兄的身上,你说是吧?上官兄?”
上官飞羽笑着点头,连连称是。“对对对,卓兄弟所言极是。”卓婉婷没好气地说道。“姐,你……”
卓不凡欲言又止,长叹一声,见女子投来凛然的目光,他急于对着女子挤脸一笑,方见卓婉婷娇嗔地转过头去,他才嘴一蹶喃喃自语道:“有了心上人,就整日欺负你弟弟,我做什么都不对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卓婉婷目光恶狠狠的说道,既上前去用手揪住卓不凡的耳朵。“姐,疼,疼……”卓不凡的耳朵在那女子的玉手拉扯下痛喊起来,别看他平日里大大咧咧,可他在他姐姐手下,还真是讨不到半点好处,卓婉婷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可他姐又怕他父亲,他父亲又怕他,真是一物降一物。“还知道痛啊,别以为我没听到你说什么。”卓婉婷娇嗔着说道。看到卓不凡的滑稽模样,上官飞羽在一旁不由的觉得好笑。“上官兄别笑了,赶紧想办法,救我。”
上官飞羽一笑置之,这二人虽打打闹闹,可姐弟俩却密不可分,当真让他羡慕的很,也便想起自己脑海中女孩的模糊身影,失落地走出了房间,便传来卓不凡背后的喊声:“上官兄,你也太不仗义了,別走啊,你还是尽早看清,这女人要不得。”这一句可让卓婉婷脸色彻底的冰冷了下来,用手拽着卓不凡的耳朵转起圈来:“姐,痛,痛,轻点,轻点,你这样子,没个男人会要的。”
卓婉婷松开了手,蹶着嘴一声冷哼,扭过头去,不再理会男子。卓不凡则用手捂着耳朵,喃喃自语道:“用这么大的力气,还真要给我拽下来呀。”
上官飞羽心情无比的沉闷,望着天下的星空,眼眸子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天下之大却只是像只有他一个人一样,见到那姐弟两个嬉戏,此刻的他多么也想拥有一个亲人,如果一天他知道他娘被乱军所杀,他的妹妹更是成了别人手上玩物,那么他将又是如何的痛苦?失去记忆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当他从那诸葛玄口中得知他还有一个亲人,他的心神就不安了起来,山上十多年的清苦日子他熬过来的,乱世之中躲在山里有何不好?可是如今天下大乱,如果人人都为了自己安危,不去保家卫国那么这个乱世将永久的乱下去,人民生于水深火热之中,国土分裂,一方诸侯称王称霸,宫廷戏乐,乱世将永远不可结束。他本是一个山里不知名的修士,却怀揣着一颗报国救世的心,如今却不知该走向何处?自从他经历了一场大战便知底下将士的痛苦,不知为谁去打的江山?死的悲怆、着实可叹、可敬。他们的妻儿在等待着丈夫,父亲凯还,却永远也等不回来了。这天下是建立在死人堆之上的,一寸江土是上万人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和平是多么的不易?两军对垒,各为其主,生逢乱世他们身不由己,只是为了一口饭吃,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烈士墓前,壮心不已。”
天上繁星三千万,人间只影飘行客。
将军从军百战死,不息纷乱不肯休。
夜里听风惊心处,似鬼哭嚎现悲凉。
一寸江土万人血,寸寸疆土不可弃。
太公只一钓杆者,全在文王知遇恩。
韩信未逢萧何识,哪有大汉四百年?
孔明昔日亲躬耕,蜀主三顾幸有名。
曾有豪言与天斗,命运多舛时不遇。
何日出师匡正义,扫尽裂土迎新日。
上官飞羽取出怀中的一件物件,温情脉脉的望着手中玉佩,一时便想起那位女子的画面,在白雪皑皑潼关城外斗鹰天行救那女子,夜营帐外与那女子赏月,夕阳落日下传授那女子刀法,那女子模样出众,英雄爱美女,这又怎能不令人生情?并且他将玉佩揣进怀里,叹出一口气说道:“老头,萧大哥,梦蝶姑娘,前路虽远,乱世总有平息的一天,我们总有相见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