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易望着四方皆无一人胆敢上台应战,不免摇头一笑,只怕这帮人是被他兄弟的武艺给震摄住了,这下想他兄弟任职一事,怕是妥当了。他见他兄弟站在擂台上意气飞扬,神气十足,当下也来了兴致,身形一展,跃上擂台。
“贤弟今日难得兴致,既然已登上擂台,不如大哥陪你玩玩可好?”萧远易望着上官飞羽笑道。
上官飞羽望着走近他身前的男子,他大哥身穿亮银甲,神采奕奕,相貌俊逸,脸上总带着一抹和煦的笑容,让人看在眼里舒心,身上没有那种久经沙场的凶悍劲,更像是一名腹有万卷诗书的文人雅士。
上官飞羽微微一怔,这可是安王定下的比武选将擂台啊,怎么他大哥也要上台挑战?想自己和他大哥在这里比试,岂不是要成为他人笑柄。
萧远易见到他兄弟面露凝重之色,沉默不语。知他心中有所担忧,两师兄弟在这里比试,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们二人只交手过一次,如此难得的机会,萧远易自是不肯错失。
“想啥呢,你大哥我堂堂虎威将军,还会惦记你小子即将到手的官职。只是大哥今日难得兴致,你我兄弟还未正式的交过手,大哥早有意和你切磋,不如借此机会,你我兄弟也来切磋一番。”
上官飞羽看着他大哥目含笑意,武林人士最是喜欢以武会友,上官飞羽一时想到他在山上独自成长,除了徐老道时常见他困惑了,指点他一二,再无人和他比试,萧远易怎么说也是他师叔的徒弟,他师叔可是昔日江湖中的过江龙,威名赫赫,他师叔教出徒弟,哪能是平庸之辈?今日难得有此机会和他大哥切磋,自然不想错失,当下洒然一笑,说道:“大哥既然有意和小弟切磋,小弟岂有不从之理!”
萧远易但闻上官飞羽允诺下来,轩眉一扬,神采飞扬的叫声“好”,朝着下方士卒,喊道:“来人,取兵器来!”
安王李通看着二人将要比试,摇头一叹:“唉,这臭小子,要胡闹,也不分场合。”
全场众将士但闻萧远易要和上官飞羽比试,便是一阵喝彩,气氛可谓到达了场内前所未有的高chao。要知萧远易可是潼关城内被公认的第一高手,他们不敢上台与上官飞羽交手,但是能亲眼见到这第一高手和连败三将的上官飞羽擂台比斗,这可是一件只可遇,而不求的人生幸事。
“萧将军,不知您要用哪门兵器?”台下一名士卒开口问道。萧远易望着上官飞羽,心想我当时初次与贤弟相遇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一杆长枪,可见时常练习枪术。萧远易吩咐道:“我兄弟常年练着一手好枪法,自然是以枪会枪,取枪来!”
李存勖望着擂台上的二人,嘴角轻轻扬起一丝弧度,微微笑道:“有点意思了!”
梦蝶郡主一双明眸始终未离开上官飞羽的身上,在她看来,上官飞羽的一言一行是那么的具有魅力,她的心仿佛被其摄服了。
上官飞羽手里还拿着郡主李梦蝶借给他的银月弯刀,此刻又要和他大哥比枪,自是用不上了,对着他大哥小声吩咐了一句“大哥稍后”,便在万众瞩目的注视下,飞身跃下石台,来到梦蝶郡主身前,望着那一袭白衣,面如清水芙蓉的郡主,微微笑道:“多谢郡主赐刀!”
只将那一柄银月弯刀,双手举案齐眉递出,李梦蝶对于上官飞羽这场比试,心中有些难以说出的怨恨,只挑着眉头,将那宝刀接过手,迟疑之下,还是开了口:“你当真要留在此地,不愿随我去见父亲大人!”
李存勖微眯的目光早也已投射在上官飞羽身上,他身上与生俱来有着一股王者气势,在上官飞羽在走进郡主李梦蝶的身前,他便已感受到了,暗呼此人气度不凡!可他看李存勖的目光之中,含着一股煞气,上官飞羽只是一笑,便转移开了目光,对着郡主起手一礼,十分惬意的说道:“承蒙郡主错爱!飞羽已被我大哥举荐,留身潼关!”
说话间,双手落下,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身前那气势内敛的男子,意有所指的说道:“群雄割据,王室衰落,宦官酿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时逢黄巢之乱,田令孜、秦宗权等接踵而起,劫持圣驾,残暴生灵。晋王起兵沙陀,平定黄巢,挽救社稷,应为国家之重器,然乱世造英雄,潜龙在渊,终究是想着龙跃九天,威加四海。蛟龙倘若只潜在水里,只不过威一方之地罢了,想来晋王的雄心,怕是不止于河东吧。人有志向,终究是好的,可这四海内却不止一头蛟龙,我这人才疏学浅,只怕是去了,也无从效力,我倒觉得此地近于天子脚下,若逢天子诏,我当效命正统!”
上官飞羽此言,使梦蝶郡主听了一头雾水,可李存勖是何等的聪明过人,自是从上官飞羽这一番弯弯绕绕,玄之又玄的话中,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一下子瞪大了眼望着上官飞羽,那双眼睛中流露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使人不敢相看,可上官飞羽仍是笑容可拘,一脸从容的注视着李存勖。
“正统!”李存勖眼神眯起,收敛了他身上外露的凛然气势。上官飞羽望着三太保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不顾他们兄妹二人,迈步离开。
李存勖则一直盯视着上官飞羽离去的洒脱背影,对于上官飞羽方才一席话,显得忧心忡忡,如今李唐天下已经名存实亡,群雄并起,他父亲虽被皇上封于河东之地,明面上效忠朝廷,但绝不甘心困于河东,而他父亲要想坐拥天下,天下最大的敌人,便是梁地朱温,岐地李茂贞等,此人竟一眼能看出他父亲的野心,不甘心去做一柄杀人刀。
对于上官飞羽所说的一番话,郡主李梦蝶不是很理解,当下叫声“三哥”,可见他三哥还在愣愣出神,又继而加重了语气:“三哥,他刚才说的究竟什么意思?你可听明白了。”
李存勖试才从他小妹的第二次叫喊中缓过神来,洒然一笑,说道:“这人好是奇怪,我也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李梦蝶显得气愤无比,冷哼一声,说道:“怎么世上有才之人,都是这么无趣,怕只有鬼神才能听懂他们的话。既然他不愿意跟随我们去太原,他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我好歹也是一个郡主,三番两次请他,绝不会再拉下脸面,去请他了。三哥,我们走。”
李存勖见他小妹生气,就要转身离去,李存勖心生一计,急忙喊道:“小妹,且慢!”
李梦蝶听他三哥叫声,目光奇怪的看去三太保。李存勖目光对上他小妹的目光,心想这么一个倾国美人你小子若还不动心,还是男人吗?
李存勖方才听上官飞羽的一席话,他觉得此人有胆有识,打算留在这里看完这场比试,若此人真的可用,不妨就给他来一个美人计。可是怕她小妹不肯依计而来,不愿细说,当下微微笑道:“此人倒是和常人不一样,你就不想留下来,看他和那白袍小将,谁的武艺更胜一筹。”
李梦蝶微微一怔,目光再次转向擂台,见上官飞羽已经登上石台,和他大哥萧远易各从两名将士手里抬着一柄重兵器,伸手取过一杆龙胆亮银枪,看来这两人比试就要开始了,最终一咬牙,还是选择了原谅上官飞羽,留下来观看。
安王李通虽然觉得萧远易此刻意气用事,上台与他这位师弟比试有所不妥,但其实他内心还是想看这二人谁更胜一筹:“远易的武艺,本王自是清楚,自幼便跟随武当掌教学艺,今后将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可他这名师弟,本王还对其一无所知,也好,他们二人既是师兄弟,自然下手会有分寸,且让我看看他们二人谁更技高一筹!”
萧远易感受着那杆长枪的重量,少说也有八十来斤重,用劲陡然一顶,只觉那枪身在他手中晃晃一颤,可见其臂力之惊人,又将透着温和笑意的目光,投射到上官飞羽身上,笑道:“兄弟,动起手来,可别顾及你我情面,手下留情呦,你我兄弟需在真本事见高下。”
上官飞羽听到他大哥吩咐,轻轻一笑,心想他大哥可不是一般人,我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战台之上,只见萧远易,上官飞羽凝目有神,目光相望。萧远易犹如桃花一般温柔的眼眸,让人深陷其中,可下一刻眼神骤然一变,犹如一柄锋利的霜刃穿透,一下踏步开来,枪头猛地刺过虚空,上官飞羽艺高人胆大,有恃无恐的站在原地。
场外众人只为上官飞羽的大胆捏了一把冷汗,但见萧远易长枪如怪蟒出洞,点向上官飞羽的咽喉,在场人只觉惊心动魄,不由得张大的嘴,却见上官飞羽一个“藏头躲颈”,已在众人瞠目结舌地观看下,将身一闪,避开了那一击。
萧远易一击不中,握着枪棒变为横扫一击,上官飞羽将枪棒往身前一封,砰的一声,金戈相撞声传开,两人各自被对方手头的余劲震的退开数来步。
只一下,在全场摒气凝神的注目下,已见上官飞羽跃起身子,一枪陡然劈下,枪声呼呼,臂力过人。萧远易也不做躲闪,急将枪身往头顶一架,只听砰的一声,陡然间,发出了金戈相撞声响,萧远易只觉身子一颤,双手一麻,双脚竟将石面震开裂缝,可见上官飞羽这一击的力道,有多恐怖。
萧远易用力顶住这一击,这一招接触下,他竟然发现他师弟内力果真要比他深厚的多。萧远易这些年来拜在宋老道门下,学的便是武当实打实的内功,与上官飞羽练习的先天无极功无有差别。只是上官飞羽在墙壁上学习的那十二幅人像图,也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留下的,这十几年来,勤恳练习下来,内力至刚中生出了至柔的妙用,在内力一道上,自是要比萧远易更深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