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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杀出重围)

有仪天下 昭见愚知 6224 2024-07-06 09:58

  萧远易双眼瞪的鼓鼓的,原本一双清澈的眼眸,此刻充满着血丝,再无先前的英俊脸庞,不想上官飞羽竟会舍命前来相救,让他说不出的感动,此刻他们身陷敌阵,有王彦章这样的猛将,怕是很难再全身而退。

  萧远易一脸凝重的望着上官飞羽,他知道眼前男子心怀凌云壮志,文武双全,乃是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才,可此刻却为救他陷入敌阵之中,被敌军围困,纵使他二人有万人敌的本事,也很难从这几万人的队伍中杀出去了,当下无比的自责:“飞羽,是大哥无能,拖累你了。”

  上官飞羽眼神震慑着梁军,使他们不敢攻上前来,又见他大哥深深的自责,像他大哥这样的盖世英雄当真少见,就说刚才看见叛军侯杰又折返回去将其杀死,身处乱军之中,这得多大的胆魄。

  上官飞羽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大哥,你这么说可就没把我当兄弟了,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何况你我还是师兄弟呢,我上官飞羽又岂能见你身陷敌阵而不顾。”

  萧远易闻言也大笑了起来,笑声显得格外凄凉,到此刻也不见得安正李通领兵前来相救,却是他兄弟奋不顾身,杀入了敌阵,只觉得有那么一种被人当做棋子摆布的感觉。

  萧远易道:“都说桃园三结义,张关张重情重义,今日我萧远易有你这样的兄弟,此生死也值了。”

  “大哥,郡主还等着和你不日拜堂呢,你可不能死在这里,你要是死在这里,要让郡主得多的伤心。你还行不行,不行的话,小弟背着你杀出去。”上官飞羽一脸豪气的说道,身前虽有千万人阻挡,他视这些人为草芥,不足以拦住他的去路。再说他心怀凌云壮志,还想着救世安民,可不愿死在这里,已经见到他带来的三千精锐之师和梁军激烈的交战在一起。

  萧远易听到上官飞羽提起他所爱之人,一颗刚刚生出的死战之心,顿时剧烈地跳动起来,那女子是那样的令他揪心挂肠,那是他此生所爱的人,所牵挂之人。仿佛那女子就站在他面前对他微笑,给予了他内心无数的力量,如果他战死在这里,那女子该是多么的悲痛欲绝。想到这里,顿时心急如焚,忽的长啸一声,不知为何生出浓浓的希望,说道:“大哥身上都是敌人的鲜血,不烦劳贤弟担心,你我联手杀出去。”

  上官飞羽见他大哥恢复了以往神彩,他连吸几口真气,两腿微岔,两只手臂一阵子抖颤,已经用足了内力,忽的一掌拍出,掌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去,让得数十人一下子倒飞而出。而这一幕,虽让萧远易感到无比的诧异,他师弟竟有如此厉害的掌法,可是大敌当前,也由不得他多想,挥舞着银锤杀将出去。上官飞羽脚踏逍遥步,躲过身前刺来的长枪,每一掌拍出都仿若龙吟,呼啸而至,令人无法抵挡。

  两人在乱军中杀进杀出,这一幕看的监军王守仁胆战心惊,见到无人能拦住二人,不由的勃然大怒,对着身旁的义子白连城发号施令:“这二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既然不能唯我所用,绝不可放虎归山,传令下去,给我乱箭射杀。”

  白连城败在萧远易的手中,对此也是心怀怨恨,见他义父下达这样的命令,自是快意无比,当下应声退去,传令弓驽手:“监军有令,不可放走贼将,就此乱箭射杀。”

  一众弓箭手但见吩咐,很快与上官飞羽,萧远易撕杀的梁军向后退去,架住盾牌,纷纷挡住二人,而见上千名弓箭手,纷纷搭弓作势就射,只听得一人大声呼喊:“不要放箭!”那声音如滚动的春雷,让得一众将士疑惑起来,黑白双煞,赤发阎君一脸奇怪的看着葛从周,不知他这是为何,对于这两个贼将,就此射杀了事,为何下令停止放箭,莫非葛从周要亲手擒杀这二人?

  上官飞羽但见梁军上下噤若寒蝉,全场暂且停战,都是因为这位梁军主帅。

  葛从周拖着长枪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开口喊道:“潼关已是本将囊中之物,本帅见你二人都是当世英才,故生惜才之心,何不就此归降我王,本帅定可向我王举荐你二人,保你二人荣华富贵,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

  上官飞羽眉头一紧,身处这样的险境,这真是一个诱人的条件,可梁王朱温的恶行他已打探清楚,朝廷对他委以重任,可他却不蒙皇恩,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就敢公然讨伐各地诸侯,其野心毕露,况且他为人好色至极,法令严酷,将来必会自取灭亡。似乎在此刻的危机下,投降对他二人来说,的确是一条最佳的出路,可他上官飞羽要是怕死,就此投降,那他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上官飞羽扬声喊道:“男儿在世,不过一死。大将军无需多言,上官飞羽本一介布衣出身,承蒙皇恩,得以重任,今日但求一战,以此来报达朝廷了。”

  葛从周闻言,只觉得这二人都是当世英豪,目光紧紧相望,旁人只觉这是大战前夕的预感,面对这个杀人无数大将的眼神,上官飞羽却表现得不卑不亢。葛从周也是为之热血沸腾,先叫声“好”,气是滔天的喊道:“英雄有英雄的死法,绝不可放箭伤人。谁可将此二人擒杀,本帅必将如实禀报朝廷,为他加官进爵,赏千金,保他一生荣华富贵。”

  此言一出,梁军上下面面相看,这对于他们来说,可真是平步青云了。

  王守仁闻言脸色大变,急忙相劝:“大将军万万不可呀,这二人武艺高强,若放了他们,无疑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就是这二人坏了他的好事,救走了李存勖,回去险些让朱温要了他的脑袋,可他此刻却听到葛从周要撤军饶过二人的性命,全当是葛从周老糊涂了,他又岂能放走二人。

  却不想葛从周将虎头枪重重的往地上一挫,冷哼一声,盛气凌人的说道:“本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给我杀……”

  再次见到葛从周一意孤行,监军王守仁脸面阴沉到了极致,眼看就要报了前几日之仇,如今葛从周却生出妇人之仁,当真是令他气炸当顶,可对方毕竟是梁军主帅,他只将一双拳头捏得吱吱作响。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万千将士摆成的长枪阵,纷纷向二人杀去。上官飞羽两条手臂猛抖,忽的一掌打出,狂风呼呼,掌风似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去,只让数十人如断了弦的风筝倒飞出去。萧远易伦起双锤也将刺激下自己身前的长枪尽数折断。

  禁沟上方的李通,见到上官飞羽,萧远易二人在乱军中撕杀,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猛将,此刻梁军多少有些疲惫,如若在此刻发兵前去相救,必能将二人救出,不过到时禁沟的防线必会失守。李通终是下了决心,抽出腰间的宝刀,向着前方一指:“众将士,给我杀!”

  张雄见到李通下达命令,准备与梁军决战,哈哈一声大笑,喊道:“看着他二人与梁军激战,我张雄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弟兄们,杀……”

  上官飞羽眼见安王李通发兵前来相救,梁军虽然全军疲惫,李通一直在以逸待劳,但是梁军兵力充足,在此刻与其交战,禁沟必然已经失守。不过李通能够发兵相救,还是让他挺意外的,对他二人来说,总算有了一线生机。而他所率领的三千精锐之士,此刻已折损了大半,与他大哥合力杀到一处,被李通发兵前来相救,纷纷撤退。

  万千弓箭手如雨而发,梁军纷纷架起盾牌,萧远易和上官飞羽带领着一众残兵,总算杀出了乱军。梁军乘势而上,一鼓作气夺下了禁沟,上官飞羽与李通等人会合,撤回潼关城内。

  夕阳西下,遍地烽火狼烟,尽是烈士横尸。

  葛从周本想一鼓作气攻下潼关城,却被却被潼关将士众志成城,低挡他们的进攻。在城上投放巨石,弓箭,梁军一时也难以攻破城关,只得将潼关围的水泄不通。而作为关中的险要之地,只剩下一座险城可守,若是失手,关中之地必落入朱温之手。

  萧远易身陷敌军与敌人一番鏖战,回到城中便已身疲力竭,昏死过去。李通急时唤来军营中里郎中,为萧远易前来医治。身处闺房的嫣然郡主,正在细细描画萧远易英俊画相,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温柔娴雅,心地善良,萧远易对于这个未过门的小娇妻儿,可是深爱不已,试问天底下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才艺双绝的女子。

  郡主头上梳成飞天髻,浓密的发丝中插着玉杈,面赛初春桃花,眼如三秋清波,身穿一件绣花淡紫色心字罗衣,脚登绣花的素鞋。郡主看着自己的作品,面露浅笑。忽听闻丫鬟禀报,“郡主不好了,少主人受伤昏死过去了。”

  这对于郡主来说真是晴天霹雳,手中的画笔一下子掉落了下去,已吓个半死,一张美艳如花的粉脸,已变成了苍白之色,再也来不及梳理,精致打扮,连忙起身离去。

  此刻的萧远易全身血迹,两名丫鬟为萧远易卸去身上甲冑,露出他平日里穿的一身黑衣,身上全是鲜血。李通吩咐其中一名丫鬟打来热水,先为萧远易擦拭身上的血迹,来来反反擦拭了好几次,才算将他身上的血迹擦干净。那郎中为萧远易包扎处理好伤口,李嫣然匆匆赶至,看清里面这一幕,已惊的芳心乱颤。

  安王李通,上官飞羽见到郡主带着贴身丫鬟赶来,知她与萧远易的情谊,此刻一副柔肠几欲寸断,禁不住心头一苦,泪流下来。李通平日里最疼着她这个女儿了,此刻见她女儿哭的伤心,走上前安慰道:“丫头,别担心,远易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对于父亲的安慰,李嫣然眼眶噙着泪水,连忙上前向那为萧远易瞧病的郎中问道:“江伯伯,远易他伤的可严重?”

  那老人约有五十多岁年纪了,下巴留着一部山羊胡子,慈眉善目,跟着安王李通已有数十年了,名叫江大年,他几乎是看着郡主李嫣然长大的,这些年来,死伤的士兵都是他帮忙给医治,妙手回春,医者仁心,前些日子就是他医治好了重伤昏迷的李嗣源。李嫣然虽贵为郡主,叫他一声伯伯也是合情合理。

  老人安心的替萧远易把过脉门,翻过他的眼皮,见到他却无大碍,又见到郡主愁容满面,伤心欲绝,方才回答道:“郡主大可宽心,萧将军只是经过一场激战,神泛疲劳,虽身受了点伤,但好在他身子骨硬,精血旺盛,老朽只要往他百会,睛明,风池三穴施上几针,便可苏醒过来,再给他配些增血补益的汤药,安心休养几日,便可恢复了。”

  李嫣然听到这里,这里才算宽下心来,一脸着急的说道:“那还请江伯伯快些施针。”

  江大年神色似乎有些犹豫,但迟疑之下,还是说了自己的看法:“老朽虽然可以让萧将军快些苏醒,可依他的性子,苏醒之后,绝不会安心静养,倒不妨先让他先睡个自然觉吧,可先为他服下补益精血的汤药,他体内精神修养好了,自然便可苏醒过来。”

  李通听到郎中所言,萧远易急功近利,此次导致大军败阵,虽斩杀了叛将侯杰,但也应该受到责罚,否则就难以服众,可想到他在战场上视死如归,杀进杀出,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了,便吩咐道:“丫头,远易在战场上杀进杀出,神乏气虚,还是让他好生休息着吧,倘若他醒来,必然会不顾你的反对,参入对敌的战争之中。”

  李嫣然蹙眉,沉默不语,心中却无比的担忧萧远易的安危。郎中江大年见着郡主神色惨然,知道她正担忧着心上人,拱手一礼,说道:“郡主且宽心,有老朽在,绝不会让萧将军留有病症,老朽先下去配药了,还望郡主能够守在萧将军身边,先行照看着。”

  李嫣然都见着江大年对她这番承诺了,对老人的医术深信不疑,紧张的神色总算是宽心了不少,轻轻应了一声。李通见着江大年经过自己的身旁朝自己,和上官飞羽供手一礼,上官飞羽起手回过一礼,目送着江大年离开。

  李通也知此刻不宜打扰,便喊了一声“飞羽”,朝其试了一个眼色,上官飞羽虽然内心也深深的担忧他大哥的安危,但是方才都见那老郎中对郡主那般承诺了,再次看了他大哥一眼,便与李通出了房间,两人并步而行。

  李通一脸凝重的说道:“如今禁沟失守,潼关只剩一座险城可守,若是潼关城再被攻破,就意味着皇上要在此逃亡。我李通贵为皇叔,眼看着敌军欺负到我们家门口,却不能领兵打败敌军,扬我朝廷之威,真是无能啊。”

  上官飞羽听闻安王这番话说的无比凄凉,他从一开始都是主战派,可是受制于人,无法在敌人到来时发起进攻,此刻虽然双方各有胜负,但情势还是对他们不利,心下暗道:“虽然情势对我军极为不利,但是未尝没有胜机可言,不妨先看看安王是否有决心,改变先前的看法,愿意出兵和梁军决一死战。”

  上官飞羽认真思索了一番,回答道:“飞羽听说真正贤能的人,在遇到困境的时候,会选择逆流而上,在期间会振作起来,抵御不义之兵。如今梁王朱温为了达成自己称霸的野心,公然发兵攻打潼关,这是做臣子的不忠不义,将会遭到天下人的愤恨辱骂,我们为皇上抵御强敌,虽然此刻被打败困入城中,但是将士们仍然能够众志成城抵御敌军,这是难能可贵的。可反观梁军长途作战,粮草供应不足,他们只想在极短的时间内攻破潼关,反而越加的焦躁。试想一群骄兵悍将,如何能抵御得了一群控兽之中的猛兽?而我们就应该坚守,避其锋芒,等到他们懈怠的时候,出兵打败他们。”

  李通固然觉得上官飞羽分析的也不错,可是此刻敌军围城,已经火烧眉毛,又岂能坐以待毙,困兽之争,况且此刻还不见各路出现勤王的兵马,想是他们都在隔岸观火,可见求人不如求己,最终还得使自己的力量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李通仍是忧心忡忡的说道:“梁军将城围的水泄不通,潼关城已经山穷水尽,我们只是坚守这座孤城,迟早会被困死。我军士气低落,不能指望贼兵因为旷日持久,自行退去。”

  “皇上的声威不振,强盗贼子欺负到我们家门口来,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我们唯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才能雪耻。应该与敌决战,如果能侥幸得胜,打败强敌,平安归来当然最好,倘若遭遇不测。起码也让世人知道了我们坚贞不屈的气节。”

  上官飞羽听到了李通这番言语,见到他终于敢与敌人决战,有了敢于作战的勇气,犹如被吃了一个定心丸,心下大喜,可是脸上却仍是不露声色,一脸平静的说道:“贺喜主公,敌军已经输了一半了。”

  几番大战让李通的心如一团乱麻,可是见到上官飞羽这么说,一下子目露精光,看向上官飞羽,似乎对方有什么奇谋,可以挽救潼关的败局。

  上官飞羽微微笑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如今主公有了作战的勇气,必然会使上下团结一致,再容易被攻破的城,也会显得牢不可破。可是将士们的勇气还不够,敌军的防备还不够松懈。《兵法》有云:‘千万不能追击急于逃走的军队。'又说:人只有到了绝境的时候,才有更强的求生意志。‘我们今天的状况正好符合这两点,一定会取得胜利。但是如果我们只是一再的逃跑躲避,贼寇会以为我们真的软弱可欺,到时候一定会得寸进尺,趁火打劫,恐怕情况会发生逆转。”

  听到上官飞羽所言,李通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激动的说道:“朝廷有救矣,朝廷有救矣。飞羽定是上天降下的救星,派来挽救我李唐危局的,若能攻克敌军,本王必将上奏朝廷,为你请赏,让皇上重用你。”

  上官飞羽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可不敢过于张扬,让自己处于不可避免的争斗之中,当下供手一拜,说道:“主公言重了。飞羽听说,做属下之所以敢各抒己见,争先恐后的将自己的计策献给主上,全在于主公的英明神武,能够明辨奸恶。飞羽所言,只是恰恰附合了主公内心深处的想法而矣。”

  上官飞羽的这一番谦辞,有功而不居,保持虚怀若谷之心,摆正自己的身份,对待事物如履薄冰,含而不露,也使他今后能够在这乱世中,如鱼入水。李通不禁的哈哈大笑,内心更加的器重上官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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