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一座花园之中,百花齐放,微风吹动,那花瓣像染血的胭脂,让人倾刻间心花怒放。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漫不经心他坐于后花园的池塘边,看着池中游动的鱼儿,手中撒下鱼食,一个身材高挺的黑服锦衣男子,恭敬的站在一旁。
话说李存孝解过泽州之围,仅率领五百飞虎猛士冲杀过去,一时间梁军竟无人能够抵挡,李存孝紧追不放,共斩敌万余,李存孝回到城中,听说潞州又被梁军占据,立马又带兵前去攻打,占据潞州的梁军将领听说李存孝正向潞州杀来,连夜弃城而逃,一时间后梁之地到了夜里,提到李存孝的名字,连小孩子都不敢哭闹!李克用为奖赏其勇武,竟打算让其担任潞州节度使,李存信便是为此事急时赶来劝阻。
“义父,孩儿听说你打算让十三弟担任潞州度使,存信以为此事恐有不妥。”李存信道。“哦?说说你的看法。”李克用疑惑的问道。李存信道:“如今存孝屡立战功,为将者难免会居功自傲,而十三弟尚来傲慢无人,打仗可成,为一方诸侯万万不可,如今群雄并起,互起争锋,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若让十三弟做大,难免又一朝,他会……”
“够了。”李存信本想说他会生有二心,却被李克用伸手打断,犀利的眼神让他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李克用喝道:“本王都说让你兄弟二人,和睦相处,勿生嫌隙,你还与他互相私斗交恶,此等话,不可再言,我相信他。”
李存信心头一惊,见到李克用斩钉截铁打断了他,脸上有了一丝不悦,他既知已经无法动摇李存孝在李克用心中的地位,急于跪地说道:“义父,如今存孝功劳巨大,在军中威望颇高,难免日后不会生有二心,潞州节度使万不可相授啊!他如今只是一头为您征战沙场的猛虎,如若给他封地,必然让他做大,将来只怕是您最有力的对手。”李克用眉头忽然一紧,在这乱世之间,刚还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下刻便有可能成为敌对势力,燕王刘仁恭便是他的结义兄弟,却还是背叛了他,他这人向来生性多疑,经不起别人在旁吹耳旁风。
“那依你所见,何人担任潞州节度使最为妥当?”李克用问道。李存信思索一番答道:“孩儿认为由康君立担任潞州节度使,实为妥当。”
他所举荐之人,便是与他交好的,祖上世代为边镇豪强。唐朝乾符年间,康君立任云州牙校,为防御使段文楚的麾下。当时黄河以南诸侯并起,天下将要大乱,代北之地年年闹饥荒,诸部豪杰都有聚众起兵成就功业的志向。正在这时,段文楚稍稍削减了兵士的粮饷供给,于是军士怨声四起。康君立与薛铁山、程怀信、王行审、李存璋等人秘密谋划道:“段文楚是个懦弱之人,难以共举大事。如今全国各地盗贼群起,朝廷武威不振,大丈夫不能在此时立功建业,就不是人中豪杰。李振武父子勇冠诸军,我等应该顺势辅佐,那么代北之地,不日就可平定,我们的功名富贵也就指日可待了。”于是,康君立等人在夜间来到蔚州,拜见了刺史李克用,对他说道:“如今天下大乱,天子任命将臣来安定边境,然而今年刚遇到一点饥荒,就削减粮饷,我等守边之人,岂能坐等受死!我们应当一起除掉暴虐的主帅,以此来向边关将士谢罪!”李克用说道:“方今天子在上,举事应当有朝典,你们不要轻易议论。我的父亲远在振武,还请等我禀明之后再作打算。”康君立等人说道:“事机已经泄露,时间久了恐怕会生变故,哪里等得到千里禀报之后再行动啊!”于是众人拥立李克用为主帅,一路上,李克用招兵买马,等到了云州,部众已经达到将近一万人,军营驻扎在斗鸡台,云州城中将士捆绑了段文楚,来响应李克用的军队。攻取云州城之后,大家推举李克用为大同军防御留后。听到云州发生变故,唐朝朝廷不高兴了,下诏征兵前来讨伐。不久,李振武丢失了振武,李克用丢失了云州。朝廷命招讨使李钧、幽州李可举继续进军,在蔚州攻击李克用。康君立进击李可举的部队屡屡得胜,保住了李克用的队伍。当时正值黄巢起义军进长安,朝廷就任命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李克用任命康君立为左都押牙,让他追随自己入关,驱逐黄巢义军,收复长安。李克用镇守太原后,授任康君立为检校工部尚书、先锋军使。之后,和李克用一起转战各地,立下汗马功劳。
李克用微微点头,说道:“他,如此甚好,我会奏请皇帝,让他担任潞州节度使的,你让他立即前往任命吧。”李存信心下一喜,站起身来对着李克用,尤为恭敬的行过一礼,说道:“义父英明。”李克用望着李存信远远离去,独眼表现的格外深邃,心中若有所思:“存孝虽勇,但却天真,此时与天下相争,绝不可少之。”
……
话说李存信说服李克用将潞州节度使一职给了大将康君立,果然引起了李存孝的不满,潞州城楼之上。
“将军,康君立已在前来任职的路上,末将真为你感到不值,想你为晋王驰骋沙场,浴血奋战,屡立奇功,他竟不肯将潞州之地分赏于你,这分明就是对你有所戒心哪。”一个身穿甲冑的汉子对着李存孝说道。“这一次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潞州,按理说义父定会让我镇守潞州,可他竟然让我返回太原,这一定是四哥从中捣鬼。”李存孝愤恨的说道,只攥紧了拳头,一双眸子无比的冷彻,不用说他都知道,他与他四哥李存信向来不和,他立下此功,本该留守潞州,成为一方诸侯,可他义父李克用却让他领兵返回,想这定是他四哥从中离间。
李存孝站在城楼之上,登高远眺,阳光照得相当的灿烂,他思考良久,他每往对他义父忠心耿耿,打仗之时总是一马当先,多次临危受命,可他义父竟然没有相信他,将潞州节度使一职交付与他,在这一刻他是无比的不满,片刻冷冷的说道:“既然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让他人轻易得到,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放开手脚的干,他们跟着我戎马数载,多次死而后生,若是能将潞州洗劫一空,那更好不过。”那名魁梧的将领先是微微一怔,心下惊道:“将军当下这么做,无非是和晋王斗气,这可是相当的不利于他今后的处境呀。”男子眼神惊讶地看着李存孝,稍稍迟疑之下还是恭敬的答道:“是。”
在康君立未到任之前,李存孝吩咐属下在潞州大肆抢掠,将官役大行烧毁。次日,李克用闻之大怒,写信责备他,李存孝后怕之下,亲往太原请罪,事后李克用让他执掌刑州,铭州,这才使他平复,如此一来,李存孝正中李存信的下怀,也为他之后自取灭亡埋下了隐患。
这一日阳光明媚,李存孝置身于庭院之中,闲余之情,正舞得一手好枪法,眼神余光一扫,只见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走上前来,行过一礼说道:“禀将军,四太保现在门外请见。”李存孝听到这个令他讨厌的称呼,冷冷一哼,铁枪在地上重重的一震,紧着一双眉头望去那前来通报的男子,愤然道:“我不曾去找他,他竟然还敢来找我。”
深知他和那人向来不和,二人形如水火,此次他无法留守潞州,说不定就是受了那人的挑拨,当下一腔怒火,虎虎生威地走出门外,府门外两对石狮子雄峙天地之间,更有一队守卫,身穿甲冑,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站立一旁,更让得这间府邸气派宏伟。
李存孝走出,只见一个身穿华贵衣裳的男子候立门外,手中提着一个大件的酒坛子,男子旁边跟着两个随从,那二人身材高大,气势不凡,李存孝目光低沉,愣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走上前去,见那男子一张刚棱冷硬的脸,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全身有着一种征战沙场武将的气势。
见到李存孝走出,李存信一脸笑意相迎上去,说道:“闻十三弟归来,兄长我不请自来,知道弟弟对金玉之器不感兴趣,只备下一坛水酒登门拜访,还望弟弟莫怪呀。”
李存孝一张阴沉的脸,嘴角抹过出了一丝笑容,两人虽然暗地里不和,但好歹也在同一帐下同事,也不可弄的难堪,说道:“今日是什么风,竟把四哥吹来小弟的府上了?”李存信听到对方阴阳怪调的语气,哈哈一笑,说道:“春风得意马蹄疾,自然是春风了。十三弟大败梁军于泽州城下,继而势不可当,攻克潞州,大胜而归,如今威名震天下,世上谁人不知,兄长特前来相贺。”李存孝闻此赞赏之言,仿佛被阴云笼罩的面庞,竟自心情愉悦了起来,爽笑道:“哈哈……四哥能来,十三弟高兴得很,请,进府一叙。”
李存孝伸手请道,李存信与李存孝闲谈之下进入院中,李存孝吩咐仆人备些下酒之菜,李存信对他带来的二名随从施了一个眼色,那二人便已心领神会,行过一礼,守在院落。
在李存孝的带领下二人进入正堂,李存信四下望过堂内,各类名胜古物,不计其数,有件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玉马,是汉代留下的遗物,墙壁纸上有着名家字画,而吸引李存信目光的却是一件龙头龟,他不知不觉的走上前去,眼神炽热地看着那件古玩。此物相传是龙的九个儿子之一,龙龟代表着荣誉和地位,是能耐、负重、长寿、权威的象征。在古代,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让龙头龟驮碑的资格。龙龟有神灵大龟之称,寓意为世人挡灾煞,减祸害。同样具长寿吉祥,镇煞迎福的喻意。其力量除了制伏太岁,岁破及种种有形之煞气外,也可广纳正财福禄。龙龟在化煞方面既有龙的威武刚强,亦有龟的忍辱负重阴柔,是化煞的最佳物品。玉器上雕上龙头龟身的图案则代表着衣锦荣归的意义。想他这个义父可真是偏心,一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赏赐给李存孝,此刻的李从信已经有了一丝嫉妒,目光中多了一丝阴狠之色。
李存孝见那男子站在那里愣愣出神,他微微笑道:“四哥,可看得上我这屋内的古玩,都是义父赏赐的,四哥若看得上哪件,尽管拿去便是。”对于男子的慷慨之言,李存信尴尬笑道:“十三弟说笑了,义父赏赐给你的,兄长又岂敢夺人之美,十三弟真乃我辈之楷模,仅以五百骑,大败梁军数万人,今日之威风,浩浩行于万里,如日当空,真乃世之虎将,盖世无双也!”李存孝欣然一笑,说道:“四哥,过奖了,我有今日,都是拜义父所赐,皆因义父虎威,领导有方,故而每往不克,战无不胜。”李存信微微点头,一只眼睛微微挤弄了一下,自然知道这是李存孝的谦恭之言,他脸上的笑意越加的浓烈了几许,笑道:“你我兄弟好久没有聚上一次了,今日可要一醉方休啊,来,这可是四哥珍藏数十载的好酒,今日便与弟把盏问心。”
李存孝望过身前的男子,目光中流露着夺人的光彩,笑道:“既是好酒,那自然不能错过,可就要夺兄长所爱了。”李存信微笑间添满酒杯,两人在此刻看起来却显得无比和睦,可暗地里却各怀心思。
仆人端进下酒菜,两人欣然而饮,待到一会,喝到情趣高昂时,李存信望着李存孝笑道:“想十三弟也老大不小了,可有钟意的女子啊。”李存孝微微一怔,脑海中只想起了一袭白衣,长得婷婷玉立的女子,与她自幼青梅竹马,可似乎李梦蝶只是把他当兄长来看,他已有些日子不曾见到那女子了,而他当下也只想着如何建功立业,当下苦涩的一笑,拿起酒杯,自饮一杯掩饰了自己内在的空虚,说道:“让四哥见笑了,存孝此刻心中只有功名壮志,容不得女人。”李存信望过眼前长相俊逸,剑眉飞扬的男子,只叹一句,可惜了这英雄模样,轻笑着点头,又回目望过四周,见诺大的正堂只有他二人,才将酒杯在桌上重重的一郑,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建功名,名垂万古,十三弟勇之无二,何需寄人篱下,想你屡立奇功,到头来也只怕会落得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地步,不如恢复本名安静思,在这乱世占据一方,进而攻取天下,四哥不才,愿为弟效犬马之劳,你我弟兄二人联手,一人一武,必然会在这乱世有一番大的作为。”
李存孝一下子脸面变色,惊恐万丈,这种话要是传到他义父晋王的耳朵里,他二人难免性命不保,大惊失色下目光怯怯的看过四周,只见四下无人,这才抿了抿嘴唇,惊心未定的说道:“四哥怕是醉了,好在此处无人,这种话万不可再说,要是义父知晓,你我必定性命不保。”李存信微红着脸,看着身前男子惶恐不安的表情,他只装着一番醉酒的模样,用手揉着太阳穴,一对明溜溜眼珠子暗自一转,笑道:“为兄可真是不胜酒力呀,竟然有点上头了,想你屡立奇功,此次以500骑兵大破几万梁军,可义父却差我来看你是否生有二心?如此看来,义弟忠心耿耿真是义父多虑了,你在军中的威望已经盖过了所有人,义父可不敢让你在一方坐大呀,还望你能够理解义父。”
李存孝见到那男子醉态之言,暗自乍舌,肃然起立,脸上的气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此刻心情如奔流的江海复杂多变,想他这一次在潞州大肆抢掠,确实引起了晋王的不满,将他大骂了一通,如此说来,岂不是晋王真的已对他心生怀疑,殊不知这只是李存信的奸计,他嫉妒李存孝身受李克用的信任,乘二人近日有嫌隙,可以离间二人关系,让李存孝心生戒备,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当真是心思毒辣,让李存孝误以为晋王已经对他心生怀疑,让他不会再有之前的忠心,再说他们这些行军打仗的悍将,不敢说千杯不倒,可屈屈一壶酒,又岂能将人喝醉。
李存信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这酒劲可真大呀,我都有些醉言醉语了。”一双阴狠的眼神,暗中看着李存孝的神态,俗话说的好“酒后吐真言”,他这一番话可真让李存孝成了惊弓之鸟,他似乎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离间目的,嘴角抹过一丝残酷的笑容。“哈哈……十三弟留步,兄长也该回去了,义父从此大可放心了,大可放心了……哈哈……”李存信醉醺醺的站起身笑道,却让李存孝一时惊魂不定,心情复杂,望着一副烂醉的模样的李存信,此刻心上算是压了一块巨石,忐忑不安了起来,只见李存信摇晃欲倒,李存信只搀扶着李存信走出屋内,显是惊慌的原因不敢强留男子多住,只见李存信那两名随从将李存信搀走。
他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人出府,回到屋内,坐于桌前自饮了起来,心头是百感交集,只一下子愤然将酒桌推翻,想他平日里对晋王李克用那么卖命,征战沙场,虽九死死其犹未悔,却换来对方的生起猜测,担心李存信离间他与晋王的情分,心下暗道:“河东还有诸多势力盘踞,对义父造成着巨大威胁,义父一定还用得着我,只有我立下大功,就会让义父对我放下心来。
……
夜深千帐灯,好一座雄阔的别院,晋王府内戒备森严,来回有守卫巡查。话说,晋王帐下,三十太保李存孝担心他四哥李存信离间他与李克用的情分,就想立大功来超越李存信,于是多次请求攻击河北各路诸侯。当时晋军虽然将梁军朱温的人马逼退,但腹背都是敌国,处境不利,粮饷也很窘迫,李克用想休养生息,暂时不起刀兵。李存孝是阵前悍将,在政治上却缺少见地,他一味蛮干,与李克用大政相左,引起李克用不悦。李存信趁机经常进谗言说李存孝有反心,故意怠慢进军。李克用深恨这二人不顾大局,写信把李存孝大骂一通。
大堂中,点着隐隐昏暗的蜡烛,一座方形石桌之上,坐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男子,见那男人雄姿英发,独目而视,不怒自威,手执黑子,对面坐着一人,男子一袭黑衣,衣冠楚楚,一表人才,正是多日不见的李存勖。李克用观望着围棋上的局势,面色凝重,棋势上仿佛到处都是诸侯割据,手中那颗黑子迟迟不落,沉声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呀。勖儿,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唉,你四弟和十三弟可真是令为父头痛不已,他们二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存孝更是一员虎将,日后有他相助,匡扶天下,打败朱温指日可待,可他们二人谁也不知谦让,前几日相继前来请命出兵,我拗不过他们,只好让他们各自领兵前往,可存信却回信说,存孝引兵不前,似有反心。”
李存勖也观望着棋局变幻,手执白子,眼珠子一转,知道这又是他那四弟的离间之计,他那十三弟打了多个胜仗,风头甚至已经盖过了他这个晋王亲儿子,难免会遭人嫉妒,而此时无论如何,军营都少不了李存孝,说道:“父亲大人,想十三弟断然不会做出不义之举,我只是担心,他心智简单,会被四弟步步紧逼,逼的走上歪路,如今天下大乱,凭他的一身举世武功,定是父亲大人日后争夺天下的左膀右臂。”
李克用脸色微沉,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李存孝武功盖世,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一旦日后叛变,将是他最大的威胁,思考片刻,叹道:“我何尝不知存孝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呢?他可以说是为父这些义子中,我最器重的一个,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到他的府上,所以才引得存信的不满,屡屡与他相争,两者水火不容,我最担心,就怕他万一走错了路,他可不比你,是本王亲身所生,凭他一身武艺,要是做出不义之事,将来必成为我等的大患,淮阴侯韩信何其之才?汉高祖明知他无罪,却不得不杀他的原因。”
李存勖见他父亲似乎已经有了主见,跟着站起身来,默然不语,要是他日后继承了王位,凭李存孝立下的丰功伟绩,必然是他最大的隐患,这股力量也是他极不好控制的,与其让他成为自己的敌人,倒不如先行将他除掉。
“本王年事渐高,每日还要日理万机,头痛难熬,日后这残局,就全靠吾儿了。”见他父亲又犯了头痛,却不忘指着棋盘说道,李存勖行过一礼,诚惶诚恐的说道:“父亲大人,天命所归,万寿无疆,此时皇帝,被朱温挟持,天下大乱,匡扶天下还需倚仗父亲大人,如今您也就别担忧了,保重贵体要紧,不是还没走到那一步吗?我相信十三弟对父亲的忠心。”李克用望着眼前丰神如玉的男子,眼神希冀,他对这个儿子可是相当的器重,是以继承人的身份来培养的,挥了挥手,笑道:“好了,勖儿,天色也不早了,你先下去,让为父独自静一静吧。”李存勖行过一礼:“父亲大人早些就寝,儿臣先行告退。”
望着男子走出门去,李克用心神隐隐不安,如今天下最大的敌人便是朱温,他要想与朱温抗衡,就要联合天下诸侯,而他手中的那颗黑子就是他的十三义子李存孝,对他极为至关重要,独自静处,见他萎靡不振的坐下,观望着那一盘局势,夜风微微吹过,这个征战沙场的悍将,如今贵为一方诸侯,却不得不未雨绸缪。
作为东方智慧的象征,围棋确是一项意味深长的游戏。在地球的另一端,博尔赫斯一个阿根廷的智者,通过观察国际象棋写出了令人震惊的诗句:棋子们并不知道其实是棋手伸出手臂主宰着自己的命运,棋子们并不知道严苛的规则在约束着自己的意志和退进;黑夜与白天组成另一张棋盘,牢牢将棋手囚禁在了中间;上帝操纵棋手,棋手摆布棋子,上帝背后,又有哪位神祗设下尘埃?时光,梦境和苦痛的羁绊……围棋中,有时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人生中,有时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下围棋,落子无悔,叹人生,覆水难收。人生没有回头路,世上没有后悔药,人生关键的选择上一定要谋定而后行。
屋外,星辰寥落,雄伟壮阔的别院,李存勖独立望着天上的月儿,似有所想,即兴而唱:“一叶落,搴珠箔。此时景物正萧索。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吹罗幕,往事思量着。”李存勖是晋王李克用与侧妃曹氏所生,自幼便善于骑射,胆略过人,心性豁达,深得父亲宠爱。他爱读《春秋》,略通微言大义,而且精擅音律,可谓文武双全。他时年十一岁,便随军征战,并入朝献捷,受到唐昭宗的夸奖与赏赐。不久,李存勖被授为检校司空,遥领隰州刺史,后改领汾州、晋州,其本身雄才伟略,是李克用众儿子中最为出众的一个。
此夜之中,随他这一词唱出,又多了几许愁绪,或许明日又是一场杀戮之战,龙争虎斗。而人生下来,就早已经没有了退路,要么像英雄一样战斗,要么像懦夫一样活着,想要做英雄,但不一定有好的结果,一生只能成为一个无名小卒,默默无闻的死去,犹如烟雾,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