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四)
下面,再回到棋局。石公继“稷诱怀王”、“孝文大赦”两步棋后,下出了以奇货可居著称起着中流砥柱作用的一手“异人继嗣”。
南公见状,揶揄道:“石公这一手‘异人继嗣’虽然合于中庸之道,但异人却把大统传给一个杂种,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啊!”
异人是秦安国君之子,生母为夏姬,后者与“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的春秋四大美女之一同名。然而,此夏姬与彼夏姬却差远了,异人母子均不受安国君的宠爱,加上安国君有子二十多人,异人于是被送往赵国邯郸作为质子。其时,秦、赵两国关系恶化,不时发生战争。
公元前260年(辛丑年、生肖牛),周赧王五十五年,金星运行到昴宿,即西汉初年邹阳《狱中上书》所说的“太白食昴”,秦国派左庶长王龁、武安君白起率军在赵国的长平(今SX省晋城高平市西北)一带同赵国军队发生战略决战。
赵军最终战败,秦国获胜进占长平,此战共斩首赵军五万、坑杀赵兵四十万,赵国上下为之震惊。
附李复《过高平县》一首:
蚩尤食昴乘鬼车,韩国为窟秦为蛇。
韩人畏蛇渡河走,杀气吹断邯山斜。
秦鼓一击赵括死,四十万人坑黄沙。
白日忽落天地黑,鸮衔碧火来人家。
至今野土尽血色,古镞渍血生铜花。
髑髅衔恨骨不朽,千岁开口生齿牙。
秦怒垂涎急饥腹,孱赵轻搏婴其毒。
折戟沉枪铁半消,洗磨赤璺曾封肉。
冤气不绝起凄风,满眼山川无草木。
昼阴夜惨少行人,愁雨荒烟闻鬼哭。
秦兵扫荡六国尘,兵祸弗戢须焚身。
博浪金椎击不死,亡秦终是韩国人。
秦国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导致天怒人怨,夏天寒冷飘雪,彗星横贯东西,陨石坠落,饥荒、旱灾、蝗灾、疫情、地震频出。这些天象背后代表神、灵、仙、星纷纷现世,翻江倒海、改朝换代之势不可避免啦!
自此以后,由于东方六国腐朽没落、根本不是秦国对手,于是秦国自掘坟墓,鬼使神差地进入自杀作死节奏,为四年后降生的真命天子逢山开道、铺路搭桥。
也就半个世纪的时间,秦国四世而亡,子孙难以善终,嬴姓一脉绝嗣。
有诗叹曰:
五方上帝震惊,七曜星辰悻悻。
春夏秋冬异样,混沌乾坤结晶。
南斗六星斜倾,北斗九星流萤。
牛郎织女分崩,八门遁甲萌生。
在秦赵仇恨敌对的这种情况下,异人自然倍受冷遇。他缺少出行的车马和日用的财物,生活困窘,十分失意。
卫国大商人吕不韦在邯郸做生意,知道了异人的情况,认为他“奇货可居”,决定进行一次政治赌博。
于是,吕不韦携赵国贵族后裔赵姬去见异人,游说道:“我可以光大你的门庭。”
异人听罢,回笑说:“你还是先光大你自己的门庭,然后再来光大我的门庭吧!”
吕不韦说:“你是不知道的,我的门庭是要等到你的门庭光大之后才能光大。”
异人明白吕不韦说话的含意,就引吕不韦与他座谈,谈的内容非常深入,两人达成了政治同盟,异人许诺如果计划成功,将以分国作为答谢,吕不韦把艳若桃花的赵姬送给了异人。
公元前259年(壬寅年、生肖虎),周赧王五十六年,赵姬于秦历正月在邯郸生下一个日后虎跃龙腾、翻江倒海的儿子,嬴姓,赵氏,名政。
既然赵政生于正月,那么赵姬怀孕的时间应当在公元前260年农历四月,而长平之战就爆发于这个时候。
再者,赵政又生在赵国,这些节点说明什么哪?他是从战者怨气的化身?或是逝者冤魂复仇的种子?只能靠时间来检验啦!
附周端臣《白虎行》一首:
女修玄鸟开嬴始,附庸于周自非子。
由襄寝强三十世,末命昭庄逾崛起。
杀降溅血长平坑,返戈尽篡天王城。
黩兵不楫恃疆大,物忌太盛终当倾。
邯郸卖人识奇货,发谋不惜千金破。
窈窕尊前歌舞人,腹中已孕秦家祸。
怙势陵威奋馀烈,怨气愁声九州裂。
虎暴狼贫天使然,六国未减嬴先减。
天道何曾长助强,岂知用柔能胜刚。
君不见后来项羽战无敌,却使山河归汉王。
这一年,秦将白起欲乘长平之胜直捣赵都邯郸,赵孝成王许割六城与秦议和。范雎接受赵国重金贿赂后,以秦兵疲惫、急待休养为由,请求允许赵国割地求和,秦昭襄王应允。白起闻知此事,从此与范雎结下仇怨。
这年九月,正赶上白起有病、不能走动,秦昭襄王得知赵国不予六城,不顾白起关于赵已国内实、外交成而不宜出兵的劝阻,遣五大夫王陵率军从上党(今山西长治东南)进攻邯郸。
赵国军民怀长平之恨、坚城死守,秦军久攻不克。
公元前258年(癸卯年、生肖兔)农历一月,王陵攻邯郸不大顺利,秦昭襄王增发重兵支援,结果王陵损失五校(一校约为8000人)秦军。
白起病愈,秦昭襄王欲以白起为将攻邯郸,白起对秦昭襄王说:“邯郸实非易攻,且诸侯若援救,发兵一日即到。诸侯怨秦已久,今秦虽破赵军于长平,但伤亡者过半,国内空虚。我军远隔河山争别人的国都,若赵国从内应战,诸侯在外策应,必定能破秦军。因此不可发兵攻赵。”
然而,秦昭襄王根本不听白起劝阻,仍令白起出兵,白起自称病重,经范雎请求,仍称病不起。
公元前257年(甲辰年、生肖龙),秦昭襄王因白起不愿受命,改派王龁(亦作王齮)替王陵为大将、率师围攻赵国都城邯郸。赵王使廉颇御之,颇设守甚严,复以家财募死士,时时夜缒城往砍秦营,秦兵屡败。
赵军久困于邯郸,形势日趋危急。作为报复,赵孝成王想杀死异人泄愤。异人与吕不韦密谋,拿出六百金贿赂守城官吏逃出赵国,通过出征的秦军返回秦国。因为华阳夫人是楚国人,吕不韦事先让回国后的异人穿楚国服装面见夫人。华阳夫人果然大为感动,收异人为义子,并改名子楚。
赵国又想杀子楚的妻子和儿子,因为子楚的夫人赵姬是赵国富豪人家的女儿,被隐藏起来,母子二人得以活命。
接下来,赵相平原君散家财与士卒,编妻妾入行伍,鼓励军民共赴国难,并选三千精兵,不断出击,疲惫秦军。赵平原君接连遣使赴魏求援,又亲自冲出重围,前往楚国,陈说利害,终使楚王令春申君带兵相救。
魏遣晋鄙率军十万救赵,因受秦威胁,至邺(今河北临漳西南)即屯兵不进。魏公子无忌(信陵君)使人盗魏王兵符,击杀晋鄙,夺取军权,选兵八万会楚军救赵。
秦军久顿坚城、师老兵疲,受赵、魏、楚军内外夹击而大败,范雎推荐的秦将郑安平率两万人降赵,邯郸围解。
白起听到后说:“当初秦王不听我的计谋,结果如何?”
秦昭襄王听后大怒,强令白起出兵,白起仍称病不起。于是,秦昭襄王免去白起官职,降为士兵,迁居阴密(今甘肃灵台)。由于白起生病,未能成行。从农历八月起,白起在咸阳住了三个月,这期间诸侯不断向秦军发起进攻,秦军节节退却,告急者接踵而至。昭王更迁怒于白起,命他即刻动身不得逗留。
农历十一月,白起只得带病上路,行至杜邮(今SX省XY市任家咀村),秦昭襄王与范雎商议,以为白起迟迟不肯奉命,“其意怏怏不服,有余言”,派使者赐剑命其自刎。
白起拿起剑自刎时,仰天长叹:“我对上天有什么罪过,竟落得如此下场?”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说:“我本来就该死。长平之战,赵军降卒几十万人,我用欺骗的手段把他们全部活埋了,这就足够死罪了!”
说完自杀。秦军遭邯郸之败后,范雎在秦国的政治地位发生动摇,不久罢去相位。这一年,西汉初期政治家、汉初三杰之一、沛(今属江苏沛县)人萧何出生。
公元前256年(乙巳年、生肖蛇),没落天子周赧王姬延任命西周公为大将,率领五千军队伐秦,并约六国诸侯到伊阙(今HEN省LY市南)会合,准备一起出击。
不料,除了楚、燕两国派兵前来增援外,其他四国的兵马都失约不来,在伊阙的总兵力不过几万,远不是几十万秦兵的对手。结果,等了三个月仍不见其他四国的兵马到来,士气涣散,西周公只好带着自己的人马无功而回,周赧王郁愤而终。
年末,也就是长平之战四年后,灭秦兴汉的杰出政治家、战略家和军事指挥家刘邦出生。《汉书·高帝纪》记载:其母有一次在水塘堤坝上闭目小憩,梦与天神不期而遇,逢上雷电交加,天色阴暗,其父太公到塘坝接应其母,只见一条蛟龙蟠于母身,随之就怀孕了,生下了汉高祖。
另外,校正《九章算术》的张苍也出生在这一年。
公元前255年(丙午年、生肖马),范雎因其推荐的河东郡守王稽勾结诸侯犯法坐罪死;楚取鲁,迁封鲁君于莒(今山东莒县),以著名思想家、文学家、政治家、儒家学派代表人物、赵国猗氏(今山西新绛)人、时人尊称“荀卿”的荀子(约公元前313年-公元前238年)为兰陵(今山东苍山西南兰陵镇)令;燕孝王卒,子喜立,使得坎水燕国留下了马印。
公元前250年(辛亥年、生肖猪),孝文王猪年遭厄,正式即位三天后突然暴薨。子楚即位,是为秦庄襄王,并尊生母夏姬为夏太后,养母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任命吕不韦为相邦,封文信侯。赵孝成王也主动派使者将赵姬、赵政母子送还,来交好秦国。
公元前249年(壬子年、生肖鼠),吕不韦统率秦军攻占东周,至此“乾父”周被“震长子”秦灭掉啦!
乾卦失去依托,魂飘西北,途中回荡风啸龙吟之声:
青云衣兮白霓裳,
举长矢兮射天狼;
操余弧兮反沦降,
援北斗兮酌桂浆;
撰余辔兮高驼翔,
杳冥冥兮以东行。…
秦庄襄王是承上启下的一位“中”性君主,上接秦昭襄王的“雷”、下续秦始皇的“水”。
因此,秦庄襄王代表水雷屯,卦辞曰:“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意思是说:“很顺利,利于坚持下去,不要往前走。利于建立侯国。”
南公见石公没有说辞,当即用以偷梁换柱闻名遐迩的一手“熊完出秦”应对以奇货可居著称的“异人继嗣”。
石公见状,没有直接点破,而是微笑说道:“异人继嗣,桃李芬芳。南公这一手‘熊完出秦’中河失船、一壶千金,真是美妙绝伦啊!”
熊完是楚顷襄王之子,从公元前272年(己丑年、生肖牛)开始在秦国做质子,公元前263年(戊戌年、生肖狗)其父楚顷襄王病危时,熊完欲回国争夺王位,但秦昭襄王以情况不明为由不放归。后来,熊完侍人黄歇以偷梁换柱的计略骗过秦国人,使熊完逃归楚国并顺利继承王位,是为楚考烈王(公元前262年-公元前238年)。
考烈王即位后,为报答黄歇,以黄歇为令尹,赐淮北地十二县,号春申君。他曾为了组织合纵,共谋讨伐秦国,派人到周赧王处请求周赧王以天下共主名义下达组建联军的要求,结果害得周赧王债台高筑。
春申君为了解决楚考烈王无子的隐患,曾献上多个美女,但荒淫过度的楚王却没有本事生养。黄歇的门客、赵人李园发现主人心事后,就献上了“移花接木”之计。原来,李园本想将自己的妹妹李嫣送给楚王,通过春申君的做法发现楚王不能生养后就先把李嫣送给了春申君,待李嫣有了身孕后再献于考烈王,结果生子熊悍和熊犹。
换句话说,熊完、李嫣、黄歇的故事与异人、赵姬、吕不韦的事迹有异曲同工之妙,难怪石公用“美妙绝伦”来形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