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张敏一觉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吃罢饭,不过戌时三刻,就下楼沿街乱逛。
晚街人来人往,好是繁华,到处都是玲琅满目的商货,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杂乱无序叫卖声,此起彼伏,久绵不绝。临街而立的酒馆,客栈,红楼门前,都挂满了五颜六色,精美华丽的六角、八角灯笼。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老远处就听红楼上的女子在高声吟唱柳三变的蝶恋花。她也欣赏不来这哀音凄悲,愁怨悠长的曲子,买了根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蹦蹦跳跳,摇头晃脑的继续往前走。
不及一里路,就见前方围着一大群人,叫好拍掌,张敏颇感兴趣。走近一看,原来是个说书的先生,正在那里滔滔不绝,抑扬顿挫的拍案说书,只听他道:
“纸终究包不住火,两人瞒的了初一,却瞒不过十五。没过多长时日,两人的私情、就被这王夫人发现。她当场就勃然大怒,气的只用头撞墙,并以死相逼李由,说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哎!李由一想他的母亲如今已七十高龄,满头白发,还依旧为他的终身大事、忙前忙后,又见她满脸鲜血,两眼通红,涕泗横流,恼恨至极,想到如果今日不顺了她,她那会善罢甘休?万一再气出个病来,自己岂不是不孝至极?只好迫不得已,就地休了杨玬。这王夫人心中虽然哪欣喜若狂,却怕他的儿子又偷偷摸摸,暗地里去私会杨玬,于是当天就费尽心思,想尽一切办法、托人找了金陵节度使唐家的、三千金唐芸给他儿子做妻。这唐氏女子说来也真是好福气,第二年就给这李由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说书喝了口茶,拍了下桌子继续道
“而这杨玬满脸泪水,哭哭啼啼的回到家中、给父母说了此事,杨朝北当场就被气的暴跳如雷,骂那王老婆子猪狗不如,多管闲事。他这女儿长的如此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离了他家那个丧门星,痨病鬼,还怕找不到好的人家?因此,第二日、他就让人满京城的张贴告示,说要为他的女儿杨玬,重新挑选一个文武兼备的良人。那刘铭闻听,登时大喜,立马就准备厚礼,登上门来。一见到杨朝北,就跪地磕头,说一生一世,只会爱杨玬这一个女人,不然就天打五雷轰,万箭穿心,不得好死。这恶毒的誓言一说出口,这杨朝北就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极为感动,当场就答允了他的乞求,七日后、就将女儿杨玬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漂漂亮亮的嫁给了他”这说书人又拍了下桌子,高声道:
“杨朝北嫁完杨玬后,心中那口闷气依旧未消哪,他思前想后,便派几个街头无赖的小混混,到这李由家辱骂闹腾。俗话说得好,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撒泼打滚,骂街闹腾可是小混混们的拿手好戏,他们在李府前什么祖宗十八代,偷睡亲公爹,私会小叔子都骂了出来。王老夫人听到这些话后,当时被气的倒地不起,卧病在床。王老夫人她哪,也是个人狠人啊,恩怨分明,有仇必报,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竟趁这杨朝北外出敬佛之日,派几个亡命之徒直接半路上就把他给杀了!杨夫人知道后,更是勃然大怒,又派了许多个街头混混,每时每刻都在这李府周围打砸东西,咒骂不断,将这王夫人气的吐血三升,怒火攻心,不出半个月时光,就被活生生的气死了!自此这三家结仇,不在往来”说书人又喝口茶,继续道。
“话说这刘铭也是个痴人,两人结婚后,这杨玬一直未有生养,他果真还就未碰过其他女子,真可谓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真君子。按说两人这辈子一个天南,一个海北,隔着天涯海角,十万八千里,永远也不可能再相见了。却不想十年后的花灯节,四人又在钟楼前不期而遇,两人眼含泪水,莫不能言。李由念了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杨玬回了句‘一纪销魂无人暖,五更泪,谁人闻?’,杨玬回家后,泪流成河,哀痛欲绝,不久就香消玉殒,病死家中……”
“好个舔狗”
张敏听到这里,霎时间觉得手中的冰糖葫芦也不香了,大声论道。她虽未经男女之事,但这女的真的没有一点廉耻心,都嫁给人了,还这么不自重,落他丈夫面子。
“呵呵,你个小娃娃,李由和杨玬的爱慕之情,千古相传,岂是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可以明白的,去,去,去,不想听就一边玩去”旁人未说话,她后面之人,却看见她手里的冰糖葫芦,不由讥笑道。
“哼,这对狗男女,不是舔狗是什么?她都嫁了人,还这么猪狗不如,不知廉耻,大街上就能这么没皮没脸、深情凝视。哎,刘铭这个窝囊废,头顶绿油油的,到死估计也不知道,李由杨玬这两个狗男女,在那玉米田里,稻米村内激情缠绵,你来我往的交媾相欢了多少次!我要是他,不活活掐死她,也会扒光她的衣服,将她仍在大街上的乞丐堆里,省的她在哪里给我丢人现眼,让人乱嚼舌头”张敏冷哼一声,将他往旁边一推,就走出去。
“你个没家教的王八犊子,你给我…”这人话未说完,张敏就回过身来,一巴掌就打在他脸上,只把他打的皮破肉绽,满脸都是鲜血。
“哼,不会说话就闭嘴,再敢多说一句话,看小爷不把你三条腿都给打断”张敏大怒道。
“你妈的,我…”
“还敢骂人”张敏喝道,猛地一脚将他绊倒后,右手再按住他的后脑勺,径往地上只撞。
‘嘭,咔嚓,嘣’
“还敢不敢骂我了”张敏抓起他脖子问道,只见他前排牙齿尽被砸落,满嘴里都是鲜血,鼻骨亦被砸的贴在左脸上,额头皆是鲜血,一张脸已是模糊不清。
“不,不敢了”他惊骇万分,含糊不清的说道。
众人见她长的如此英俊绝尘,动起手来确实毫不含糊,狠辣至极,都收起了轻视之心,皆冷冷的看着她,不做她言。
“算你识趣,记住了,以后做人要低调点,别那么猖狂,否则遇上个狠渣子,小心连自己的小命也没了”张敏往后一推,只把他推个腿朝天,她哈哈一笑,随即拨开人群继续走开。
又一里之地,张敏又遇到一临街高台,台上人更多,立着好多黑色的置物架,架子上面有的挂着花灯,珠钗,玉佩等物;有的摆着扇子,糕点,美酒等物;有的架着宝刀,利剑,绢布等物。各不相一,正中央立着一约有八尺高的方形九层梨花木大红架子,方架上面立着一个五尺高的三角架子,架子上挂着成百上千个小纸条,架子后面座着一人,原来是个猜谜的。
张敏迈步上了高台,走到一架子前,这架子上有件淡紫色的齐腰交襟广袖流仙复襦裙。裙子上面刺着几枝梅花,腰带上面垂着九条三尺长的红色丝带,张敏见了很是喜欢。
“那件裙子好漂亮,老板,你要猜的谜语在哪里”张敏付了五两银子,指着裙子问道。
“公子,好眼光,这个谜题可不简单,摆了三个月,至今还没有能猜出来的,诺,公子你从上往下看,第三层从左往右第八个就是就是”老板笑道。
张敏往前一瞧,一字一句念道:“云隐深处鸟难藏,孤山寒村困琼影,千古芳华未消逝,一入五更万盏灯”
“云隐,鸟,孤山,寒村,琼影,芳华,五更,万盏灯,深处,难藏,未消逝,困琼影”张敏沉吟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来来回回走了大半天,眼看一炷香时间马上就到了,只好在那里急着只跺脚。
“哎,要不算了,公子,这谜题太难,反正几个月也没一个人猜对的。你猜不出来这儿也没人会笑你,你如果现在反悔,我还能退公子你一两银子呢!”这老板说话语气虽是遗憾,但满眼却均是得意之色,靠这件裙子他已经挣了三百多两了。
“你先别说话,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是个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明’字对不对?我果然是天纵奇才,惊艳绝尘,这千古奇谜我也能猜的出来”张敏未等老板说话,就十拿九稳,自我一顿吹捧,哈哈大笑道。
“不是,公子大错特,呃,对,公子猜的是对的,公子果然聪慧无双,小红,将裙子取下来装好给这位公子”老板依照往常,正要摇头说不,却猛然反映回来,眼前这公子适才真猜对了谜底,只好尴尬的改声道。
他也不能抵赖,因为这谜底早就写在谜题后面,完了是要和猜谜的人半部而映的。且看张敏衣着华贵,气质逼人,就知他来历不凡,不是那王宫世子,就是那公府少爷,那敢轻易得罪?
“公子留步,今日得见公子,周某荣幸之至,给,这盏莲花灯送给公子,就权当和公子结个善缘”张敏刚转身要走,就被这老板留住,往她手里递过一个云纹檀香木盒,她打开一看,是盏琉璃玉枝莲花灯,这灯玲珑精致,流光溢彩,粉青白三色相融,很是美奂,张敏一见就极为喜欢。
“呵呵,那就多谢周老板了,今日之情,张敏定当永记”张敏呵呵一笑,客套道。
两人相辞,张敏接着往前走,不到三里远人影已渐稀寥,不复先前那般繁华喧闹。张敏见旁边有个卖河灯的,就卖了个莲花状的,走到河边点燃后,放在水中。蹲下身子,双手抱膝,望着渐行渐远的河灯,沉默不语。
月到中天,方才站起身来,低垂着头,一步一摇,踉踉跄跄的往客栈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