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白心中得意,继续问道:“敢问姑娘贵姓?”红衣女子冷冷地道:“你打听我名字做什么?”方少白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没有恶意。只是姑娘方才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想知道恩人的名字,日后加以报答。”
红衣女子淡淡一笑,道:“哼,我才不是为了救你!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人仗势欺人罢了。”
方少白并不与她争辩,沉吟了半晌,又道:“对了,刚才玄天派那人曾经欺骗过姑娘你么?他怎么……”红衣女子没有料到他又将话题转移到那林昭华身上。方少白话说了一半,她这才反应过来。陡然间右手疾出,一掌打在了方少白的胸口。
红衣女子这一掌突如其来,力道虽不十分沉重却也不轻。而方少白早时已挨了丁善的三掌和那葛青天的一剑。此刻又完全没料到红衣女子会向自己出手,可说半点防备也没有。所以,红衣女子这一掌打下去,他旧伤加重,新伤又至,当即倒地晕厥。
几个白衣少女相互瞧了一眼,四人齐声道:“教主,这……”红衣女子不知方少白身上除了外伤还有内伤,心道:“这小子怎地如此不济?我不过打了他一掌,他不会真被我给打死了吧?”转头向四人道:“去瞧瞧怎么样了。”
四人点头答应。一人俯下身去,伸出两根手指凑到方少白唇边。只见这少女眉头一皱,颤声道:“教主,他,他……”红衣女子一怔,道:“怎么?”说着上前一步,蹲下身来,也去探方少白的鼻息。
红衣女子手才靠近,但觉方少白鼻中呼出之气滚烫异常、炙热如火,显是其身上的伤势情况十分凶险。忙又伸手摸了摸他脉搏,这才明白方少白原来还有内伤,且心脉已然受损。刚才自己那一掌若是再重得两分,方少白此时只怕已魂归天外了。心中忽觉有愧,当即伸手入怀,掏了一个精巧的红色瓷瓶出来,倒出一粒药丸,塞到了方少白的嘴里。然后站起身来,吩咐四个白衣少女,要她们去雇辆车来。
没一会儿功夫,四人已雇到了车。红衣女子吩咐四人先将方少白抬入车厢内,然后自己才跳上车。马鞭一扬,听得“啪”的一声,那马儿仰天长嘶,蹄声得得,一行人向北疾驰而去。
终南山上,众人纷纷向主人丁善告辞。这时,方少白一行人已走了个把时辰。众人心思差不多,都是要等魔教几人去得远了,确保不会碰上她们,这才安心下山。
昭阳派、玄天派、少林寺无因无果及其弟子门人一同下得山来,各自择路而行。无因向古长风道:“古兄弟,向掌门一事,只怕别有隐情。而魔教此次重出江湖,不知道会不会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待我师兄弟回去向方丈师兄禀明一切后,再行下山来助你。”
古长风点头道:“大师所言甚是!事关整个武林,的确须得教方丈大师知晓才是。我掌门师兄的事暂且就先放一放,只不过有劳二位大师来回奔波了。”说着深深一揖。无因二人还了个礼,说道:“哪里哪里,古兄弟客气了!那贫僧等就先告辞了。”古长风拱手道:“两位大师慢走。”
目送无因无果等人走了以后,古长风带着一干门人也要启程。忽然发现人数不对,忙问:“玄天派的弟子,有谁还没下山吗?”
苏齐道:“对了,师父!刚才林师兄托我告知您,说他有点事,所以先行下山。他说他会在路上等我们。”
古长风点头道:“噢!那心月呢,跟他一起下山了吧?”一弟子道:“禀师叔,大师兄走了不久,江师妹也跟着去了。”古长风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
上山的各大门派及众武林人士,只有那九华门尚且还留在终南山上。丁善在给史丹青的书信中写着“另有要事相商”,二人一直没有机会言明。史丹青自然要留下来,同丁善商议他信中所说的要事。
这“要事”原是指的方少白身上的武功秘笈。但现在,人们众口不一,有人说是武功秘笈,有人却说是藏宝图。
丁善此时也有些拿不准,不知道方少白身上是否真有宝贝。若有的话,那东西到底是藏宝图呢还是武功秘笈?于是将之前自己心里所担忧的事情告诉了史丹青。
二人琢磨了良久,均想,就算方少白那小子身上真有什么武功秘笈,可他现在落入了魔教的手里。他们都不是魔头的对手,又能怎么办呢?
突然想到,不过假如最终得到这份秘笈的人乃是魔教,那此事就不单单只是一个、两个门派的事了,而是关乎到整个武林的大事。如此说来,现在的情况实比之前糟糕得多。想到此处,二人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听得史丹青缓缓说道:“不过,毕竟只是江湖传言,真假未定。丁师兄你我二人也无须太过杞人忧天。万一……万一真如我们所推测的那般,想来各大门派是不会置之不理的。而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唯有静观其变。”丁善点点头,道:“史师弟说得有理,那这事就暂且先搁一搁吧!”
两人沉默了半晌,忽听得丁善咬牙切齿地道:“方少白这小子,以为有魔教撑腰就万事大吉了么?看哪一天,老夫不让他血债血偿,为我那可怜的颜儿报仇!”
史丹青叹了口气,说道:“丁兄节哀!好在你已经知道仇人是谁,可是我,我……”说着语声哽咽,神情悲怆。丁善忙收住怒火,安慰他道:“史师弟,你放心。史施兄弟的事,我南山派一定会倾尽全力助你查明真相的。等知道仇人是谁,咱们这就去找他报仇。”史丹青感激道:“多谢丁师兄!有你这句话,我也算安心多了。”
次日,史丹青这才领着九华门一众弟子离开了南山派。
方少白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才悠悠醒转。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瞧这屋子的摆设,应该是一家不错的客店。可是,自己怎么会在这儿呢?撑着脑袋思索了一阵,这才想起晕倒前的一幕——红衣女子不由分说地打了他一掌。接下来……接下来怎么样,他便不记得了。
他坐起身来,想要下床。可是才刚站起,顿觉得腿上无力,强撑着迈了两步,不想竟“扑通”一声滚下地去。他想运功站起,可体内真气却怎么也提不起来,跟着只觉得全身疼痛,仿佛处处都是伤口。他摇头叹了口气,虽说自己数月来常常被人追杀,可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狼狈。
彷徨无计间一人推门而入,抬头一看却是那红衣女子。方少白心中一喜,叫道:“姑娘,是你救了我?”红衣女子不答,转头朝门外唤了两声,两个白衣少女跟着快步走了进来。红衣女子挥手示意,二人于是将坐在地上的方少白扶到了床上。
方少白瞥眼间见自己腿上的剑伤已被包扎了起来,心中感激,向几人抱拳道:“多谢几位姑娘相救之恩!”两个白衣少女中一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红衣女子却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有什么好谢的?你不怪我出掌打伤你?”方少白摇了摇头,笑道:“姑娘出掌打我乃是因为在下言语不当,惹得姑娘难过……”红衣女子不等他说完,大声道:“哼,我才不难过,有什么好难过的?”
方少白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忙转口道:“多谢姑娘终南山上救命之恩。不过,在下仇家太多,不愿拖累几位姑娘,在下这就告辞了。”说着便欲起身去拿桌上自己那把剑和随身携带的包袱。听到方少白这样说,刚才那位笑出声的白衣少女显得有些焦急,转头向红衣女子道:“教主,他……”
红衣女子不答,向方少白冷笑道:“你现在要走是吧?好啊,那你走两步给我瞧瞧。”方少白想起刚才自己跌倒在地的狼狈样子,不由得脸上一红,登时明白红衣女子定是知道他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走路,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他顿了顿,道:“姑娘,在下现在的确没有力气,只能在这里暂且休养几天。不过,你们不用管我,要去哪儿自去就好了。”红衣女子道:“你不是说你仇家太多么?那么在你伤好之前,那些人找上你,你要怎么办?”
方少白自嘲般笑了笑,说道:“生死有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实在打不过那就跑呗!”适才那位白衣少女听了他这话忍不住又再笑出声来。
红衣女子也笑了,不过却是冷笑。听得她道:“跑?跑也得有力气吧?”方少白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现在别说是跑了,就是走几步,他也做不到。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方少白半天不语,且脸上大有沮丧之意。红衣女子这才恢复了正常的口气,说道:“你小子当真以为你现在的伤只要休养几天就好了吗?废话少说,赶快躺下休息,半个时辰后,我们又得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