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芬儿
霜居
因着沈宁还未从老夫人处回来,整个居所灯火通明。
芬儿步履匆匆的踏进院门,没走几步,就被门口洒扫丫鬟穗穗拉住了手,“哎!芬儿,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芬儿闻言,脸色略略有些不自然,“方才遇到个熟人,聊了几句。”
穗穗听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芬儿见状,正要离开,却又被穗穗一把拉住,芬儿心头不耐,但面上不显,只是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穗穗私下看了看,面色有些忌惮,“你今日不如先去我那里睡吧,冬菊还在为今日这事儿发脾气呢,你可别去触她的霉头。”
芬儿一听,脸色苍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穗穗看到她这幅模样,有些不忍,
“你说你,做什么不好非要说冬菊干嘛?偏偏还叫别人听见了,她姐姐也是姑娘跟前的人,这下可好,冬菊被她姐姐训斥,现下心中正有气,你现在回去,不正好吃炮仗。”
芬儿听完,脸上血色尽退,整个人都被吓得恍惚了,她一把抓住面前人的手,带着哭腔道:“可是,穗穗姐,你平日里也都知道,冬菊仗着自己姐姐是姑娘跟前的人,脾气大得很,我素日在她手下吃不到什么好果子,我向来隐忍,我只是今日听见她对姑娘不满,我想着,姑娘从前待我们不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姑娘平白无故受这些委屈罢了,我不是故意要透给夏婵姐姐的,穗穗姐,我如今该怎么办呢?”
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既说了自己平日里被冬菊欺压,又表明了自己的忠心,任谁听了都挑不出毛病。
当然如果忽略她眸中划过一丝深意就更好了。
穗穗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更不是滋味了,她比芬儿年长些,芬儿在她眼里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平时关系也好,她也不忍心看着芬儿受罪,她眼瞅着面前的丫头要被吓坏了似的,安抚道:“妹妹莫慌,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姐姐,那姐姐绝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你既是对姑娘一片忠心,就该让姑娘明白才是。”
芬儿听完这话,勉强止住眼泪,抬起头小心翼翼道:“可是,穗穗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三等丫鬟,又如何能到姑娘跟前呢?”
“哎呀,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穗穗神神秘秘的低声道:“夏婵,可是我表姑家的女儿,我当初进姑娘院子里,还是我表姑给找的人,若是想通过她见到小姐,应是不难。”
芬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原本是想着,把这事儿给闹大,让姑娘注意到自己,只是如果自己亲自去做这件事情,难免会遭到报复,但若是夏婵去做,火力就不会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芬儿一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不免更深了几分,“穗穗姐,此话当真?”
“你瞧你,倒不信我了。”穗穗故作不忿的说道。
芬儿不禁脸红,讪讪道:“穗穗姐,说的哪里话,我何时不信你了?”
“你这样,要我看,我现在就带着你去夏婵屋里好好说道说道,要不然等姑娘回来了,冬菊她姐姐上前一伺候,把这事儿倒打一耙可就不好了。”
穗穗一脸语重心长的说着。
“穗穗姐今日之事,多谢你替我周旋,我无以为报,若是穗穗姐以后有什么吩咐,芬儿必定尽力而为。”说着,把右手三指并拢举起,发起誓来。看着芬儿一脸信任的模样。
这以后要找人帮忙岂不是方便许多,随随便便找人说句话的事儿,成不成也不管自己的事情,但是帮忙的情分到可是落实了,以后想让芬儿帮自己的忙,她敢说不吗?
穗穗心里难免有些自得。
转过身去,却忽略了芬儿晦暗不明的眼神。
一时间,两人虽然无话,但心思各异。
两人转身去了夏婵的屋子。
整个霜居,占地面积很大,正对着大门的三间屋子是沈宁素来待客的地方,不过因着沈宁之前古怪的性子到是也没多少人愿意上门。
穿过右侧的拱门,后面的四间厢房才是沈宁的住处,空地上种了许多沈宁喜欢的花花草草,春日里看着很是生机盎然。
院子的东北角是几个大丫鬟住的地方,平时像穗穗她们这种二三等丫鬟倒也没资格来这里,今日因为沈宁迟迟未归,趁着天黑,穗穗和芬儿二人才敢来这里找人。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夏婵的屋子里。
夏婵此时正自己坐在炕上,这还是芬儿第一次仔细观察夏婵,眼前的人穿了件橙红色小衫,系了条烟色裙子,眉眼娇俏,颇有几分姿色。
穗穗和芬儿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摆弄自己的针线,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穗穗,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穗穗,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穗穗见状,上前几步,对着夏婵略略有些讨好道:“表姐,我今日找你确实有事儿。”
说着,侧过身去,把旁边的芬儿往前推了推,夏婵看到芬儿,有些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穗穗见状正要开口,却见夏婵盯着芬儿看了一会儿,脸色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怎么,这么晚了,找我是有有什么事情吗?”
芬儿见夏婵问自己,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先是介绍了自己一遍,紧接着就把今晚的事情又讲了一遍,说到最后,已然是有些哽咽,面前的女孩子眼圈发红,眼看都要哭出声来,上齿却紧咬下唇,全然一副受了委屈却不敢言语的模样。叫人看了怜惜不已。
夏婵听完,一腔怒火直冲脑门。
平时,她就看不惯冬菊那幅趾高气昂的模样,原想着不干自己的事情,谁知她私下竟是变本加厉。更别提今日她说姑娘闲话,要不是被自己无意间听到了还不知私下里要说出多少腌臜话儿呢!
夏婵冷着一张脸,狠狠的将手里的帕子丢在炕上,对她二人道:“跟我来!”说罢,一把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芬儿此刻已经收起那幅可怜的模样,面上隐隐不屑,还以为多大能耐,不照样被她几句话激怒。
走在前面的穗穗,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到芬儿垂着脑袋站在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