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年间,早春。
春意盎然的田野上,蝶戏花绽,那春的姑娘,悄悄在含苞待放的枝头,展露了一丝红色的裙摆。
春和景明,大好河山,一片峥嵘。
坐在家庙里的一个年仅十四芳龄的少女,生的明媚皓齿,出水芙蓉,虽未长开,但也颇有风姿。
只不过,十四岁乃是寻常人家及笄的年龄,若是寻常的姑娘家,早就定好红线,只待大红花轿,千里姻缘一线牵了。
“我居然重生了,老天待我不薄。”
苏明秀这么说着,眼中闪过了太多的情绪,有娘亲去世的痛苦,有被人欺凌的无奈,有落入宫墙的心酸,有一着得宠的庆幸,有被赐一丈红的决然。
“既然重生一次,那些欺我辱我之人,今生,注定要成为我的踏脚石,重活一世,我便要那至高无上的皇后之位。”
只不过,苏明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光芒,要离开这个家庙,才是踏出的最关键的第一步。
上辈子,因为生母不幸去世,柳姨娘借机上位,成为了苏家的主母,自然是容不得自己这个嫡出的,死了娘的大小姐。
以给娘亲守孝为由,让她在家庙里待了三年,这一耽搁,便从十四岁长到了十七岁,成了一个大龄未嫁的老姑娘。
那时,柳夫人已经坐稳了主母的位置,自然觉得她碍眼,塞了点金叶子,就把她送到了宫里。
怡华殿的秀女们,自然都是富贵人家出生的,她这样的出生,只配做最下等的宫女,而且,同进宫的宫女们,差不多都是十四芳龄,年龄上的歧视,让苏明秀在最艰难的时候,吃了不少的暗亏。
不过,现在的苏明秀可没有那么蠢,如今正是阳春三月,再过些日子,便是宫里挑选秀女的时候了。
这家庙里,只有一个照顾她的嬷嬷,还是柳夫人的心腹,另外一个,自然就是教导她念经参禅的慧平师太。
这时的苏明秀,早已经想好了对策,只见她莲步轻移,走到了一个水缸前,喝下了整整一大瓢的清水。
虽然是阳春三月,不过山上的气候,还是比较寒冷的,这放在外面的清水,自然也是非常冰冷的。
苏明秀,拿出怀里的绣帕,擦了擦嘴角的水珠,便悄悄的回到了禅房。
晚上,苏明秀就发起了高热,这可急坏了教养嬷嬷,毕竟柳夫人的意思是看住苏明秀,但万一苏明秀就这么去了,第一个倒霉的还是她,柳夫人绝对会让她背这口黑锅。
左右都是死,教养嬷嬷一咬牙,直接用家庙里的马车,把苏明秀送回了苏府,并请了回春堂的大夫,开了几贴药,这才放下了心。
“我呸,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金贵,要不是我反应机灵,恐怕这辈子都完了。”教养嬷嬷说着,让婢女前去煎药,亲自送郎中出了苏府。
可苏明秀回府的消息,还是瞒不过柳夫人的耳目,很快,柳夫人便从亲信的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左右,不过是一个死了娘的小姐,还不是任我拿捏,随她去吧,过几天,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便是。”
柳夫人说了这话,意思便是这次放过了苏明秀,旁边的嬷嬷心领神会,直接找人去安排亲事了。
又过了三日,苏明秀的身子逐渐好了起来,可以下床走动了,便坐在梳妆台前,让婢女用胭脂水粉,掩盖住自己苍白的脸色,细细打扮一番,准备出去讨老夫人的欢心。
这苏府的女主人虽然明面上是柳夫人,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老夫人才是苏家真正的女主人。
苏明秀回府的消息,老夫人自然也知道,不过,苏府的子女众多,老夫人自然也是偏爱长孙的,自然不会对这个平时怯生生的嫡女有什么好感,直接让人送了一点人参过去,敷衍了事。
苏明秀一大早就来到了后园子,给老夫人请安。
“明秀丫头既然来了,我就见见吧,没想到去了家庙一回,居然有点嫡女的样子了,不错,不错。”
老夫人说完之后,便让苏明秀进了里屋。
“孙女拜见祖母,给祖母请安。”
今日苏明秀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并没有太多的装饰,她知道老夫人一像讨厌珠光宝气,喜欢温文尔雅,端庄大方的女子,所以特地穿了一身朴素又不失贵气的衣裳。
老夫人看见苏明秀礼仪得体,乖巧懂事,这第一印象,就好了许多,语气便缓和了一点,说道:“明秀丫头啊,你今天来,不光是给祖母请安的吧?”
苏府的事情,老夫人虽然在后园子,但也是心知肚明的,也知道面前这个丫头,是来找自己做靠山的,但是,老夫人能爬到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货色,所以,直接点明了话茬子,让苏明秀拿出底牌来。
“孙女自然不是光给老夫人请安的,最近孙女在家庙颇得慧平大师真传,学会了一点点泡茶的技艺,便想到祖母是个喜欢茶道的人,所以,想让祖母尝尝孙女的手艺。”
“原来是慧平大师,她的茶艺可是整个皇城都有名的,你能得她真传,也算是颇有福源,那你就泡一杯,让祖母尝尝吧。”
老夫人一开口后,苏明秀就知道,搬出慧平大师来,果然有戏,不过,这茶艺,可不是慧平教她的,是她前世,在深宫中苦练多年,为了博得那个人的欢心,不过,最后还是如此那般下场。
所以,男人的心,特别是帝王的心,是世间最琢磨不透的东西。
老夫人的丫头们,很快就奉上了各种茶叶,还有一套极为名贵的茶具,看到茶具,即便是上辈子在宫中用惯了好茶具的苏明秀,也不禁唏嘘老夫人的家底,着实丰厚,看来,能撑起苏家这个富甲之家的女人,真的不容小视。
“明秀丫头,让我看看你的手艺吧,如若是学个皮毛功夫,还是再去慧平师太那学个一年半载,别错过了这次的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