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就不去猜你这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了。”
许挽梦笑了笑,并未去触碰案上的血玉芙蓉,径自端起自己眼前的梅花酒,一饮而尽。
“太子近日常带礼物去六公主的莲心殿,美其名曰看望六殿下,实则为讨冰鹚姑娘的欢心……只是那冰鹚姑娘却从未应过他,一直冷若冰霜。若是白阮宗也有意于冰鹚姑娘,可千万要抓点紧,莫让他人捷足先登。”
秦阮静默片刻,而后颔首,道:“多谢许乐官告知于我。”
许挽梦轻笑,摇了摇头。她轻轻拿起血玉芙蓉,手指轻轻摩挲着这毫无瑕疵的珍宝。
“我还要告诉你的是,这朵血玉芙蓉名贵非常,它出自琴州最顶尖的琢玉大师之手,芙蓉的中心刻有我的小字。别人认不出它,我可是认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
“血玉芙蓉曾是我送给一个人的定情信物,后来被那人当作一件可以高升的礼物奉送给了太子,如今太子又把它赐给了你。”
“什么?”秦阮惊愕地看向许挽梦。
少女望着血玉芙蓉的明眸里已充满了讥讽之色,她的手指渐渐绷紧,将血玉芙蓉紧紧攥在手里。
“有些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我却一辈子都不能忘掉。白阮宗,你告诉我,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女子像乳燕投怀一般来到自己身边,自己却只管坐享男女之欢,从不去想对方究竟如何打算呢?”
“不尽然。但一些人的确如此。”秦阮沉声道。
许挽梦苦笑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话。她将血玉慢慢置于桌案上,神情亦渐渐地恍惚了。
如烟似雾的酒香弥漫在温暖的屋中。
“那个曾经唤我月下芙蓉的人……曾经与我两情相悦,无尽缠绵。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个人能对我情深似海,也能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若说他无情,他的情竟多到能分给所有等他的女子。若说他有情……他对我的情却早已断得干干净净,分毫未留。”
这番话不仅仅是许挽梦的伤痕,也说痛了秦阮的心。他举起酒杯的手轻轻颤抖了一瞬,眉头微微蹙起。
暖流入喉。
眼波流转间,许挽梦忽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白阮宗,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所有人都能从你的眼里看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紧紧盯住秦阮,似笑非笑。
“在宫里,你必须要学着变得圆融,变得玲珑,变得更合所有人的意——即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你也要努力去做。好处虽是他人的,命……可是你自己的。”
秦阮听到这里,微微动容:“多谢许乐官指点。”
许挽梦笑了。
“我横竖不过是个会唱点小曲儿的,只说了几句随波逐流的话,如何算得上指点。”
她携了几分醉意,轻轻推开了旁边的窗。
雪落得干净,也落得恬静。
“自入宫以来,这白雪红梅的景致我真真是看得厌了。都道宫廷里奇珍异宝无数,可这四时的景致却从未变过。”
秦阮也将目光放在了窗外。
那点点红艳,真如他的心血开在了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