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心台下,一众华衣乐手合奏的一曲《绿腰》煞是动人,再配上今日万里无云的天色,众人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只是有几个人却不会就此放松的。
王肆瞅瞅秦阮的方向,心里委实为他觉得可惜。放弃总乐司对一个学弹奏的乐手而言,那可是相当大的损失。
但从另外一层去想,秦阮又是对的。他自己和秦阮都是不喜欢兜兜转转那一套的人,去了那里也未必就能融入那个圈子。与其整天斗来斗去,看别人脸色,倒不如早点脱身,自寻出路来的自在。
“我早就听说清云城里的庐小公子是个极通乐律的人,”玉不念忽然又轻飘飘地道,“不如为我们大家演奏一曲,也好让我这不懂弹拨的人一饱耳福。”
众人的目光落在春风满面的庐月身上。
庐月站起身,恭敬地行礼道:“是。只是晚辈未曾想过能有此殊荣,未带乐器前来,请玉先生安坐,我这就去琴房取来。”
玉不念却环视一圈周围,道:“不必了。涤心台距你们的琴房足有一里路,跑来跑去实是浪费时间。不如你就用她的乐器吧。”
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脸色苍白的即墨安正不敢相信地瞪着庐月和玉不念。
秦阮也眉头微蹙。
即墨安和王肆分别在今年的云音会上得了第二和第三名,也都该在这种非常重要的仪式上露脸,可这玉不念摆明了是要彻底将本次云音会里选出的三名阮生从众人的视线中剔除出去。
至于那个庐月……他和玉不念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已经非常明显了。
庐月款款走到即墨安面前。
“请姑娘将爱阮借我一用,事后一定完璧归赵。”
即墨安漠然无语,紧紧盯住庐月,似乎要用目光把他的心从胸膛里挖出来看看似的。
“你……”
“今日仪式的时辰本就不多,不要拖泥带水。”
玉不念自袖中取出一把华美精致的缎面折扇,一边将其展了开来,一边冷声道。
即墨安的脸色更白了两分。她默默地将中阮从肩膀上解下,交给了庐月。
吴先生低叹一声,摇了摇头。
“多谢姑娘。”庐月向她作了一揖,返身回到涤心台中间。
即墨安坐下时,身子明显晃了晃。
白鸢冷笑:“我听说总乐司招考乐官的标准里就有待人真诚,友善亲和,眼前这个大乐官还真是‘真诚’,‘真诚’得让我想吐。”
秦阮无言,看了看吴先生和即墨安那边,又将目光放回庐月身上。
他怀抱着即墨安的乐器,展颜一笑。
“晚辈曾得老师指点,也有感于白兄弟自己创作的曲子《醉月》,这几日也写了一首曲子,名为《飞燕环凤舞》,请诸位细听。”
《飞燕环凤舞》?名字听起来确实有几分气势,也有敬重洛皇太后的意思,不妨一听。
秦阮终日在家休养,没怎么碰过自己的赤蝶,这几日听不到那令人心醉的声音已让他心焦如火,此刻听说庐月也写了首曲子,兴致顿时就来了。
拨片触及阮咸,轻盈的乐声流过了每个人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