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月也笑道:“吕师弟,多年未见怎成了这幅样子?看来江南第一架子小得很,和挑夫们打成一片了。”吕莫醉停不住笑,用手指解开了笑穴,这才好过来。
吕莫醉赞叹道:“师姐指力不弱,在下几年的功夫全忘记了。第一女侠也厉害,厉害得很!”他这里的“功夫”自然是作“时间”解,而不是作“武功”解。
罗老实也笑道:“师兄师姐全成了第一,在下却是个开饭庄的!”四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其实罗老实那饭庄里,也有数不清高手来打尖,全是因为他是梅残青弟子,人品武功都高得很,高得很。
梅残青此时也道:“没想到几年过后,师徒四人还能在这相聚。只不过...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相聚了。”
三弟子听她这样说,都是一怔,害怕梅残青是得了什么怪病,问道:“如何?”
梅残青脸色一转,又成了大笑,道:“一辈子离不开了,那怎能有再次相聚的时候?哈!”四人又是纵声大笑,这声音在东西两侧传开,震得人耳发痛,看来这四人没一个把内功传出去的。
不过梅残青这次把脸一沉,是真的叹了一声,道:“不知道欧阳生死如何,倘若他死着回来,这就真成了咱们最后一次相聚了。那木南蝎功力大涨,恐怕这里高手合在一起,也难以斗过。”木南蝎自从有了纳海功,便到处杀伤人命,不少正派高手也死在了他手里。
吕莫醉却道:“师父,这木魔头绝不会胜的,总算欧阳不来,他也绝不会统一武林。”
江问月也跟道:“武林就是有正有邪,方能站稳,他想独霸天下,是不可能的事。”
罗老实忽然一笑,道:“师姐,这事倒不是这样解的。难道天下真没人能都过木南蝎了?莫非他的纳海邪功真正没人能破?”
梅残青叹道:“这世间武功,怎会有纳海功这般无耻功夫。偏偏还教木南蝎夺走了。眼下真无一人能破解这纳海功了,那功夫天下只二人会,一个绝不会告诉别人,一个远在XZ。”
接道:“从木南蝎习得了纳海功至今日,总共几月时间,是极难找到糊涂和尚的。”那糊涂和尚云游各地,谁也不知道他易容成了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谁也不是他的朋友。这人恐怕比曾经的周癫子还癫。
吕莫醉道:“木魔头有什么厉害?不过是纳海功吓人罢了。师父,只我一人便能杀了他。”梅残青和江问月都笑了笑,打量了一遍吕莫醉,寻思着他莫不是病了,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可是江问月看见罗老实也是一副自信样子,心中一怔,这二人难道真有对策了?罗老实是三人里最聪明的,这是吕莫醉和江问月都认了的。
罗老实仿佛看穿了江问月心中所想,说道:“纳海功是夺人内功的功夫,而吕师兄的内功却是极寒的内功,与魔教的刚好相冲突。”
梅残青忍不住问道:“接着便如何?木魔头的穴道和莫醉相碰,为何不点住他的穴道?”
吕莫醉笑着,低声道:“这就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了。”缓缓靠近梅残青,腰间忽然亮出来个闪亮亮的物事—残花刀。梅残青看见,马上会意了。不过她倒是好奇起来,这把刀是那里来的。
梅残青知道这刀是墨丁香的,而墨丁香恰巧没来,恐怕是已被杀了。当下看了看吕莫醉,在他手上写了个“墨”字,画了个叉,问道:“是这样?”
吕莫醉笑道:“倘若不这样,那天下可就真乱了。”梅残青不怪他,他知道吕莫醉的为人。也明白了为何要让他用残花刀。
江问月没有看见,那残花刀已经收入了鞘中。问道:“是怎样?”周围人都是说笑,她却有些害怕起来了,她怕的是吕莫醉太自信了,木南蝎武功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他吸收了多少人内功,吕莫醉恐怕要吃大亏。
三人都比了个手势,示意江问月不要再说话。梅残青虽是耄耋之年,可全然不似个老者,而是个壮年之人。
四人谈话间,却不知已经有人在关注着木南蝎了。
这人正是轩辕大侠。
他好像名字便是轩辕大侠,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叫作“大侠”,还是随口胡诌的绰号当成了名字。总而言之,这人就是轩辕大侠,尽管他并非大侠。
轩辕大侠看着木南蝎,时刻关注着他。原来,他的内功确确实实被木南蝎夺走了,就连他体内的毒也到了木南蝎体内。可是他的拳脚功夫是用不着内功的,就算他是个废人,只要手脚能动弹,和内功高手无异。
这人的武功要命得紧。他全凭自己的“三十六路夺命跤法”打出了名声,这功夫是极吓人的,江湖上从来没人以摔跤的技巧功夫来和江湖汉子相斗,那必然是吃亏的。可是在他手中,融合了塞外摔跤法的这一套武功,却显得极厉害。
轩辕大侠看准了木南蝎脚下,倘若木南蝎要从巨石上下来,唯独要走这一段路,心中已然盘算好了落脚的方位和力道,无论谁胜谁负,那木南蝎但凡下来,必然被轩辕大侠冲过去一跤摔在地下。
只可惜有吕莫醉在,这招是没多大用了。他不会让木南蝎活着下来的。
欧阳青衫仍是未到,众人从正午直等了他一个时辰,实在忍不住,有的便要下山去打尖。这里的饭馆还是有的,就开在半山腰。有些内功高手不愿下去的,那就强运内力撑住。
话说去打尖的人总共有这几个:华山派掌门“柔情剑”话偏锋,衡山派二弟子“铜面铁骨”郭痴,梅残青师徒四人,雨奇晴好,柯剑和,轩辕大侠,魔教的段满和“大力神钩”洪天威。山上还有两个饭庄老板,他们绝不愿吃别家的菜,而罗老实却笑呵呵去了。
那怕魔教的二人就在眼前,也不能贸然出手,他们武功如何谁也不知道,出手只会徒增危险。
那山腰上的人极多,都是远远驻足观望的弟子或是散客。
太白山的风景是极好的,此刻不看几眼,以后只怕没机会了。
相比之下,还是吃饭更为重要,景色不过是个眼饱,打尖那就是肚饱,孰重孰轻,不言而喻。
饭庄名作“李太白饭馆”,不知是真的李太白来过,还是借着太白山的名头起的名字。众人转过山峰,饭馆离他们不过半里不到,走了一会儿,终于是到了。
这李太白饭庄是个不大的地方,只看去时,容得下六人就已不错了。门外还摆着三张桌椅,上头乾净之极,摆着亮晶晶的茶碗和饭盘。
这家饭馆的主人乃是个小老头,上菜做饭全是他一人揽着,这人身上背了块白毛巾,身上穿的是麻布衣,裤子上缝缝补补,不过倒是洁净得很,看来是个很爱净之人。
梅残青在众人里是最有名声的,自然由他掌着,就连云南的段满和洪天威也都听他的坐下了。可是—这里总共是十一个人,却只有九把桌椅。
这店确实小得很,店内桌椅只六把,内堂就是小小的一间,厨灶不知在那,恐怕还是在内堂。再望里看是不大可能了,这是人家的店。
小老头问道:“各位客官,是打尖来的吧?”简直废话。
洪天威先道:“不是来打尖的,难道是打人来的?”一瞪眼,看着那小老头。洪天威和段满坐在紧靠北面的一桌,和正派人物挨得远。此时站着的就是罗老实和吕莫醉了,他二人心中的自信是能顶肚饿的,此刻就根本不想着打尖了,只是来陪陪师父师姐而已。
梅残青摆摆手,道:“老板,只上四碗阳春面就是了,倘若有酒,再打...打一斤来。”不敢让吕莫醉喝多了,那便要出事。这吕莫醉的名字便是有“莫醉”二字,看来是万万不能醉的。
她又笑道:“诸位,来了饭庄却不吃是怎么回事?快教老板上菜。”笑呵呵朝众人说完,那其馀的七个人也纷纷要了吃食,多半是要面的,也只有段满和洪天威二人是云南的,要了两碗米线和两块烧饼。
小老头跑来跑去,把几人菜都上齐了,酒也端了上来。
罗老实笑道:“吕师兄,你今天切记不能喝酒。你要醉了,这武林恐怕也要醉了。”
吕莫醉只喝了一钟酒,便不喝了,道:“这酒是壮胆用的,当然能喝了。你师兄何时醉过?何时醉过?”
一旁江问月忽然笑了笑,动起筷子来,挑起三四根面,吃了下去。那阳春面传到这里就有些变化了,本是要加猪油的,可是却眼下却没尝出来,就当作清汤面吃。她这才道:“吕师弟,你当真没醉过?师父也还记着的。”
四人大笑起来。吕莫醉是醉过的,险些个把酒都吐了出来,幸好其馀三人指力极佳,点住了他面部的穴道,这才好了些。他醉的那日,正是他与梅残青分别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