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颜很快就到了甄家二少夫人的院子外,院门口守着四五个婆子,赵颜的侍女说明了来意后,婆子们犹豫着不好回答,赵颜使了个眼色,侍女立马变脸道:“我们郡主千金之躯,现在裙子被泼湿了,进去换个衣服而已,这都不行?难不成这就是你们甄家的待客之道么?真是难以置信,现在正是暮春之际,要是我们郡主因此受了风寒,皇上太后得知了,甄太师也保不住你们!”
这些婆子顿时慌了神,立马就跪下求郡主饶命,另一个侍女这时好声好气的开口道:“我也知道嬷嬷们不容易,只是我家郡主身子要紧,我们也只是借个小房间,服侍郡主换身衣裳罢了,也不是要进去寻二少夫人。先前大少夫人已经说过了,二少夫人在服侍夫人,我们又怎会这时进去找二少夫人?”
那些婆子听着两个侍女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也真不敢得罪赵颜,于是其中一个婆子赶紧开口道:“姑娘说笑了,郡主的事是大事,我们这也是不敢马虎。这样吧,我们两个人陪郡主和姑娘去房间里换衣服,我们熟门熟路,方便些。”
赵颜点了点头,于是两个婆子领着赵颜和侍女往院子里西边的房子过去,赵颜特意注意了一下其他三个婆子,果不其然,其中一个在赵颜往西边走了没多久,就立马飞奔似的去了东边的房子。
跟着两个婆子到了西院的房子后,赵颜和两个侍女带着衣服进去房间里,两个婆子直接“帮忙”看守在门口。
赵颜观察了一下房间,发现有窗户后,直接低声吩咐:“你们两个人尽量帮我拖延一下时间,我很快就会赶回来。”
“谨遵郡主吩咐。”二人也不奇怪郡主要做什么,直接拿出给赵颜准备的新衣服开始收拾。
赵颜表示十分满意,她自家的侍女她没有带来京城,这两个是太后赏赐的,要不是赴宴需要,赵颜都不知道她们竟然这么聪明。心里再次感谢太后,心想以后可以尝试多带着她俩行动。
赵颜心里虽然想法诸多,手上动作却也不含糊,直接三下五除二,把外面的罩裙一脱,里面显然是一套窄袖的浅色便服。一瞬间的功夫,赵颜把头上七七八八的东西也都摘了直接用发绳挽起头发,一边从窗户飞走,一边用深色的方巾蒙住了脸。
西院到东院的距离不算远,奴仆也不多,赵颜仔细躲避很快就到了东院,门口的婆子刚从东院里出来,赵颜找了个偏僻的墙角躲了起来,正巧这房子外围种了一棵大树,赵颜趁无人注意便施展轻功跳了上去。
赵颜躲在树叶中,看着不远处甄家大少夫人像是在安抚二少夫人,隔的有些远,听到的话也断断续续的,什么药,什么没事之类的,听得赵颜云里雾里的,恨不得冲上去听。不过赵颜眼尖的看见甄家二少夫人似乎手臂受伤了,而且虽然大少夫人一脸担忧的样子,她却仿佛与自己无关似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在赵颜准备离去时,屋子里突然传出尖叫声,赵颜于是没有立刻离去,此时一个头发凌乱的男子,拿着一把剪刀,大喊大叫着:“啊啊啊啊我要杀人,我要杀人。”
周围的奴仆都不敢上前阻挠,只是一边安抚的劝着,一边想办法夺取他手上的剪刀。
赵颜听得很清楚,那些下人喊他“二少爷”,赵颜心想:看来唐仲尧的消息没错,这甄家二少爷的确发了疯病。
甄家二少爷跑出房间后,着实把甄家大少夫人吓了一跳,她拉着二少夫人的手就要往后退。岂料甄家二少爷看到二少夫人,立马拿着剪刀冲向了她们,嘴里念念有词:“是她,是她,我要打她,我要打她!”
这下周围的奴仆都不敢动了,冲上去就要制服住二少爷,甄家大少夫人拉着二少夫人就往树这边躲来。看着二少爷发疯的样子,大少夫人又是害怕,又是担忧,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而二少夫人却面无表情,甚至喃喃自语道:“都是命,都是命,尊师说了,这时我们要受的苦,不能抗拒的,这是要受的苦。”
赵颜看着树下一脸麻木的二少夫人,实在难以想象曾经她是一个才名远播的大家闺秀,现在的她完全像个木偶一样,赵颜又听见大少夫人哽咽道:“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夫君为什么还没有拿到图!我实在受不了了。”
大少夫人身边的丫鬟立马安慰道:“夫人放宽心,少爷之前不是说就在这几日了,很快咱们甄家就会恢复平静了。”
赵颜回到西院房子时,已经过去两刻钟了,门外的婆子正在问她好了没,侍女立马回道:“郡主头发有些乱了,正在梳理呢,嬷嬷莫催。”
看到赵颜后,两个侍女都松了口气,还没等赵颜反应过来,一个拿起准备好的新罩裙给她套上,一个把她的发绳拿下给她梳了一个新的发髻,仿佛一眨眼的功夫,赵颜就改头换面了。
赵颜默默递给二人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宴上,四小姐也找到了赵颜“不小心”丢掉的红玉海棠发簪。
一场宴会,各怀心事,结束的也匆促。
【蜀州】
赵染经过半天的观察后,发现自己应该还没有完全离开蜀州,这条运河应该是蜀州到苍州的,看这些江湖人的架势,是不会半路停下的,只有到了苍州他们转路的时候,自己才有逃跑的希望。
赵染这边谋算着自己逃跑的路线,另一边,万毒门的人为单灵慧解围后也没有直接放弃赵染这个棋子,寻着踪迹,一路跟到了蜀州码头,一边派人前往苍州拦截,一边派了一队小船追赶。
赵染本来没有寄希望到万毒门身上,打算自己想办法回蜀州,可是万万没想到,夜里竟然有万毒门的人摸到了船上。
看着从窗户爬进来的一身湿漉漉的万毒门女弟子,赵染心中惊讶不已,没想到万毒门这么重视自己这个棋子啊?看来那家伙是不仅想利用自己,八成还想利用自家老爹。想清楚了后赵染赶紧一脸惊喜的低声道:“是万毒门的师姐么?是我师傅派你过来的么?”
柳红霜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打晕这个小郡主,虽然单灵慧说了小郡主已经拜她为师了,但是保不准现在她已经被这些人劝服了。如今赵染这样的语气和眼神,倒是让柳红霜放心了不少,直接开口道:“的确是单师叔让我来的,小师妹直接和我从窗户下去就好了,下面很快就有船接应。”
赵染二话不说就和柳红霜顺着窗口刚放的绳子爬了下去,走之前还不忘拿好自己的包袱。
然而没等她们逃到船上,就被船上世事阁的人发现了,对方直接把绳子扯了上去,柳红霜当机立断斩断绳子,抱着赵染跳到了接应的船上。世事阁的人也跟着跳了下来,船本来就小,赵染二人跳下的时候已经使船摇晃了,又跳下两三个世事阁的人,很正常,船晃动的更厉害了,赵染掉水里了!
赵染掉到水里之前大喊了一声:“我不会水啊!”傅笠正好收到消息,就看到了这一幕,于是二话不说他也跳进了水里。
赵染说不会水是骗人的,因为这样一来大家都在水里寻找她救援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迅速游到了小船底部,当水下一群人在寻找她时,她默默爬回了小船上。
她划着小船没多久,突然傅笠就从水里蹦了出来,爬到了船上。赵染扯了扯嘴角:“怎么是你?”
傅笠身上滴着水,整个人阴沉的也仿佛滴着水,寒着声道:“万毒门的人已经被我们的人抓住了,你根本就会游泳,为什么要骗人。”
赵染笑的天真无邪:“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如果有,我还想为什么你们要抓我?为什么要听我爹的话?为什么要一见面就打晕我?”
傅笠看着她的笑,感觉不太对劲,正准备再次打晕她,直接把她拎回去,却突然内力一下不见了,整个晕晕乎乎的,直接坐倒到了船上,震惊道:“你下了毒,什么时候?”
赵染挑了挑眉,拍了拍自己之前落水前丢到船上的包袱,一边理着额前浸湿的碎发一边笑道:“你暗算了我一次,我也暗算你一次,扯平啦,这个毒还是我这俩天自己钻研着配出的,抹在船边上,只要皮肤接触到就会中毒,中毒者会暂时性失去力气,昏昏沉沉的。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聪明,甚至觉得咱俩是不是认识啊?”
傅笠冷冷的说道:“哼,你想多了。”
赵染皱了皱鼻子:“阿切!好冷啊,大晚上的,还掉水里了,再不换身干净的衣服,会得风寒的!可能还会伤到身子,以后落下什么病根。那我就太惨了吧!”
赵染早就在包袱里准备了衣服,于是直接上前艰难的把傅笠翻了个身,让他面对着船板。然后就找出个薄斗篷裹住自己,换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