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由
之后,有几天,爸爸的女友将来到这里和他们一起干活,他们便到城里去接她。她也只是傻傻的罢了。
其实那个时候她就是傻傻的,这个词就足以描绘她。
她不能一直傻下去的,所以后来会有巨大的痛苦让她清醒过来的。
不过那一天,他们没有干活。
下午的时候,乘着公交车到了城里,接到了爸爸的女朋友。
一个比爸爸大几岁的女人。
她给顾爱阳买了条很轻松的裙子,她后来很喜欢那条裙子。因为看到那裙子,似乎代表着自由,代表着大海。
她那时似乎就是那样,没有什么是非判断的。
那时的她很幸福,但是很脆弱。
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她是没有能力去应付的。
她必须经历一些痛苦,才能不再那么“傻傻的”。
那晚,他们住在城里一处宾馆。
她一个人睡一张水床,是她自己选的。
高高兴兴的选的。
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却没有洗澡,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东西,是做那种事需要的东西,一些情趣的产品。
她又想到了陈楚然。
但是陈楚然不在那里。
宾馆的环境要比他们住的工地旁的旅馆好得多,不过陈楚然并没有来。
而她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睡得很开心。因为,她确实觉得,在那狭窄,破旧的旅馆里,竟然更有家的感觉,更有真实的感觉,更有患难的感觉。
因为她记得,陈楚然曾经说过:“我觉得工人挺好的。”
她不由得想象起陈楚然也是一个工人,他们一起打工的生活。
他们会早上迎着太阳起床,在工地里干一天的活她会配合他干活。中午的时候她去买饭,中午休息一下。下午会带着满身的疲惫,在落日中朝那旅馆走去。
他们会立刻洗个澡,他们身体会很累,但是心里会觉得非常开心,因为这一天他们两个人又挣了600块钱,当然是最后老板不能亏欠工资的情况下。
洗完了澡,她会穿上那条轻飘飘的简单的裙子,披着头发,和白天工地里那个灰头土脸的人一比,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他们会去饭店里吃饭,晚上回到宾馆,可以享受二人世界。
这样打拼几年,他们将会攒钱,攒够10万或者20万的时候,他们就去一个不错的城市,开一家店。
这就是他们的家庭。
她还有机会成为作家,他会一直攒钱,有了钱就有了更多的机会。
太幸福了。
晚上,她躺在水床上,很幸福地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个人吃完了早饭就乘车往回赶了,回去了就可以继续干活了。
不过由于那里不再有空位可以住人,他们当晚就换了一家宾馆。
这家宾馆比原来住的那里条件卫生好的多。
相当不错。
于是,就开始了一段相当快乐的生活。
他们的活也快要干完了。
他们一起看电影,还特意开通了会员。
活终于全部干完了,迎来了她最祈盼的时刻,一小段度假时光——他们终于要去海边了。
她终于能看海了。
说实话,她有些不舍,但是当他们坐上那辆车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害怕的感觉。
她害怕再回来,7月是那么炎热。等待她的,是疲惫,是汗如雨下,是让她有些害怕的累。
离开,让她感到快乐。
第二次坐在离开的公交车上,小路两旁的小树让小路变得真的很美。
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
她的心中有一个想法,自己一定要早点成为作家,一定要早点不再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挣钱。她曾趴在自己窄小的小隔间里,研究,自己的第一部小说的构思,她带着她奉为老师的书,每天看啊,研究啊。当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做,但她知道她要这么做,刻不容缓。
爸爸定了一个非常不错的酒店,在那里,直接就能看到大海。
啊,第一次,人生中,第一次,终于,终于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爸爸似乎是格外高兴的,他绕路去买了非常有本地特色的自酿果汁,不过所装的大容器却非常像装着葡萄酒。
看到爸爸的笑容的时候,她觉得,又看到了父亲的年轻时的样子,父亲就是这样的。
父亲就是喜欢电影,喜欢车,喜欢饮料,她学到了父亲的一切。
她喜欢车,喜欢自由,她有一个炽热的灵魂。
她,见到了大海。
她,获得了自由。
在酒店,她打开电视,再次看到了陈楚然。
他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陪伴自己。让自己的这段旅程更加与众不同。
这是她10年来第一次真正出行,自己一个人的旅程,可是又不是一个人,一路上都有陈楚然的陪伴,她是带着他走了一路的,这真的是意义重大的。
让自己的这段旅程变得,有了爱人的陪伴。
这是她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感受,是爸爸,是大海,是工地,是陈楚然,陪她走过这段全新的旅程。
告别就在眼前。
回顾时,会发现只有短短15天而已。但是她得到了非常多的东西。
她沿着海滩走出去好远好远,她的梦想,她在海滩上写下了她初中初学英语时最喜欢的一句话:“My dream can come true.”
她和爸爸说:“下次再见时,我不会以打工的身份来到这里,我会以旅游的身份。”
她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她要成为作家,哪怕一个月只有500块收入,她也要这么做,她要买一辆海蓝色的越野车,她要开着车从家的家里开车到这里来。她不会放弃她的写作的梦想,她会一直写下去,她相信她会做到的,总有一天。
告别时,是在地铁上。
爸爸和他的女朋友将提前下车。
她要一直坐车直到机场。
最怕这样的歧路,父亲是在中途下车的,他们甚至无法很好地告别。
他必须匆匆下去,而地铁上又几乎挤满了人。
一路上,他们已经说了不少的话,也许是想拼命地掩盖住那种袭上心头的感伤。
然而,最后一刻,她是绷不住的,他很害怕听到离别的那个站点的名字。
她知道自己根本承受不住。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承受再一次的分别。
但是分别在即。她后来写下了很多话,记录了她当时的想法。
爸爸下车那一刻无疑是最难捱的,对于谁都是这样的。
但是爸爸还有女朋友,而她也还有陈楚然。
她仍然是一身轻的。
和来的时候一样的轻松。
坐上了飞机。飞机在空中的时候,她很想自己安慰自己,但是最终停下了。
到达省会的时候,天色有些暗了,妈妈本来说了要给她订车,结果,又突然说,没有车了,让她在那里住一夜第二天坐火车回去。
她便坐上了机场大巴,朝着城区而去。
路途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她一路听歌,却觉得时间居然过得那么快。她真是非常享受那段时光。
下车的地方,就离第二天要去的火车站非常近。
车下有很多人拉客,一个女人对她说,他们的旅馆划算。
她便跟着她走了。
那确实是个非常聪明的旅馆,仅仅一层,硬是大概有30个房间。
她终于能歇下了,环境是很不错的。不过很快她发现了那房间的窗户锁不上,外面就是走廊,于是她去前台要求换房。
换了一间能锁上窗户的房间,她终于歇下了。
她简单地冲了个澡,躺到床上打开了电视。
再一次看到了陈楚然,这是她和陈楚然的最后一站,仍然让她感到温馨。明天她就要回家了,而陈楚然,过一段时间,也会回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在那个节目上,她还看到了他——林枫。
林枫那一双勾人的眼睛看着镜头,但是她很清楚她对陈楚然的感情才是真正的感情。
她有些累了,但是她最想看的节目其实是一部电影,一部曾经看过的,自己非常喜欢的战争片,她找出了战争片,看着,看着,自己就慢慢睡着了。
她定的是第二天早上的车票,她得早点起床。
早上,她果然起床了。
几步便走到了火车站,她当然没吃东西,她进了站,来到了最后一站,即将载她回家的那列火车一会儿就会检票了。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走了这么多路,第一次自己搞定这么多事。这些地方都是她曾经没走过的。但是一点都不难。
她坐上了车。
一直看着那本写作的书,她研究着,寻思着。
中午时分,到了家。
到家时下起了大雨,好在她也有伞,她轻手利脚,坐上了公家车,到了家。
结束了这段旅程。
这段意义重大的旅程。
那时她是个傻子,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傻子。
后来她终于不再是个傻子,但她也不再纯粹。
后来她自然也在一直在改变。
也许也不再是个傻子,又变得纯粹了。
那得是多痛呢?
到家的当晚,她就开启了她的写作事业。
开启了人生重要的下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