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考完饶意就和陈燕婷手牵着手站在镜头前照了一张照片。

　　空荡的教室，少年笑得腼腆，少女动作拘谨。他们的青春爱恋在朋友圈里收获了一大片的“99999999”。

　　坐在办公室的华少看着群里陈老师发的截图，低声笑道，“这小子。”

　　……

　　高考完了的暑假，李向南听从建议去学车。她不顾母亲的劝诫，硬是要进城学车，借口是“便宜”！

　　“为什么这个房子你们租了这么久啊？”拿完毕业证和照片，李向南跟着颜悦进了这个她经常来加餐的小窝居。

　　颜悦：“……”忘记和她说这个房子吴女士早就买下来了。

　　李向南突然想起来，“对了，钥匙还给你，还好我带过来了。”她有点儿得意自己的好记性。

　　颜悦看了钥匙一眼，“你先留着，最近不是要学车吗。”

　　李向南又把钥匙收回口袋里，“也是。”抓起桌子上的苹果，然后趴在沙发上，“快快快，小悦悦上号！今天我要痛痛快快地玩一整天。”

　　颜悦：“……”坐在旁边的空位上，掏出了手机。

　　吴女士答应了同事的请求，所以这个暑假颜悦作为私人家教，辅导要升初三的初中生功课。李向南时不转运，问了一大圈，居然连个洗碗工的活都没有，都怪她前期懒在家里，临时工都被补替完了，所以她就真的只是学车。

　　刷了两千多道题的李向南科一还是挂了。

　　颜悦：“……”

　　李向南哭的好大声，“为什么，我都刷这么多道题了还是没过，我哭得好大声啊！”

　　颜悦：“……”声音是挺大。

　　李向南：“我就不该学车，好难受啊，高考完了我的脑子也完了，我什么都记不住，去考试的时候我刚坐下就出来了。”

　　李向南抽噎，“太快了，挂得太快了啊！”

　　颜悦：“……没事，补考我们尽力。”

　　李向南嚎啕大哭。

　　补考91分，擦线险险飞过。

　　李向南骂骂咧咧，“他是不是在针对我，是不是！为什么最后一题问我这是第几条法律！！”

　　颜悦：“……没事，过了就好。”

　　但是呢，在顶着四十度的烈阳，被教练骂了又骂，以为自己能一举过的李向南在科二再次挂了。

　　李向南：“……”

　　颜悦：“……”

　　教练：“……”放心早了。

　　后来李向南看开了，人活一世嘛不要那么勉强自己，及时享乐才是。

　　所以她哼哧哼哧开学了。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李向南：“可是我真的想学医诶，你不觉得穿白大褂很帅吗？”

　　语文陈老师怒其麻木，“就一个白布帅什么啊，穿上了能看出什么帅气啊。”

　　李向南：“可是白衣天使诶，就很帅气。”

　　语文陈老师：“但是压力很大，中年谢顶的很多，哪里帅气了。”

　　李向南：“可是我还是觉得帅诶。”

　　语文陈老师：“那算了，随你选择你喜欢的吧。”

　　李向南：“……那好叭。”怎么不争了，她还没争过瘾呢。

　　李向南打电话把这件事又告诉了颜悦，“小悦悦，你难道不觉得学医特别帅气吗？到时候我们一起组成白衣双煞，震慑四方。”

　　颜悦：“……”

　　李向南：“哦不对不对，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

　　颜悦：“……你能扛过那些压力，那就选择它。”

　　李向南：“……那我再想想。”

　　所以被医生魅力迷得五迷三道的李向南还是选择了学医，于是乎获得了“年年期末像高考”的高考反复体验卡。

　　泪失禁的李向南给颜悦诉苦的电话都要打爆了。

　　颜悦不太适应北方的大澡堂，所以申请了住校外。

　　李向南馋北方的雪好久了，于是在放寒假的时候，马不停蹄得买了火车票哼哧哼哧就跑到北方了。

　　年关将至，火车票十分难抢，李向南也低估了这两千多公里的长途。

　　下半乘是硬座，李向南可以用血泪告诉大家，真的，真的真的屁股都要做烂了。

　　所以在门口等李向南的颜悦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嗷嗷嗷，小悦悦，我的腰好疼，真的别做硬座，我的屁股差一点就要烂了。”

　　呼出的热气晕染了她的眉眼，颜悦把围巾取下来围在李向南光秃秃的脖子上，有点生气，“那为什么不买飞机票！”

　　李向南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紧紧挽着颜悦，“哎呀，我坐都坐过来了，”又转移话题道，“小悦悦的围巾真暖和，嘿嘿嘿嘿……”

　　李向南是个说做就做的急性子，说要来看雪，就立马买了车票。一从视频里看见小悦悦学校的那块湖上有人在滑雪就在网上买了两双滑冰鞋。

　　这不，她到的第二天，快递也一起到了。

　　李向南扒拉着垂弯的枯枝，“再等我一会儿，我感觉我马上就学会了！”

　　慢慢滑着跟着她的颜悦，“……”

　　扑通一声，李向南摔得四仰八叉。

　　颜悦立马去把她扶起来，“不玩了，你看你脸都冻红了。”

　　李向南嘿嘿一笑，摘掉手套摸上颜悦的脸，“怎么样，我的手依旧很暖和吧。”

　　颜悦缓和了脸色，但还是沉默。

　　李向南：“不公平，人与人的参差太大了，同样都是第一次，为什么你滑的这么不像是第一次！”

　　颜悦捉着她的手，“因为你笨。”

　　李向南：“你变了，你以前都会抱着叫我小甜甜的。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冷血！”

　　有一种人站在人群就是焦点，李向南就是这样的人，所以看着周围人若有似无吃瓜目光，颜悦：“……闭嘴。”

　　李向南继续贫嘴，“今天就能凶我，明天是不是就要打我了？”

　　颜悦：“……”

　　李向南：“姐姐这么凶，哥哥受得了吗，不像我，姐姐再凶我也只会撅着屁股拍手叫好。”

　　颜悦：“……你闭嘴！”

　　李向南：“姐姐你好凶我好爱啊。”

　　颜悦：“……”

　　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她们这边。

　　颜悦在李向南打算继续输出的时候打断她，“再多说一句就不玩了。”

　　李向南：“！！”

　　在颜悦的认真目光中，李向南选择了妥协。她把手放在嘴巴上作拉拉链状，示意：OK，我闭嘴。

　　颜悦：“……”

　　到底摔了几次李向南不清楚，但是学会了真的有种御风而行的自由畅快。

　　李向南大笑：“哈哈哈哈，小悦悦，一起来滑啊。”

　　看着李向南从面前划过的颜悦：“……”

　　李向南转了一圈又转回来对着颜悦说，“小悦悦，滑这么慢真的没意思，我们两个来比比吧。”

　　颜悦不想理这个傻子，继续慢慢往前滑着。

　　李向南一说完就跟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了。

　　还是得听听老一辈的话，乐极生悲。这句话总不得是白说的，你看看李向南就知道了。

　　李向南见自己滑得如此丝滑流畅，于是就觉得这件事就是小case，自己完全学会了。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还没学会怎么停下来，而这个湖面不只有他们两个在滑冰。

　　于是李向南在一个相对空旷的冰面直行，放任惯性打算让自己慢慢停下来。但是右边突然窜出了一个人，于是李向南放声嘶吼，手舞足蹈也没能阻止撞上的命运。

　　在冰面上穿着滑冰鞋相撞并不是在开玩笑，颜悦见状立马加速划过去，右脚往前一横刹稳稳停了下来。

　　颜悦蹲下将倒在地上的李向南扶起来，“有哪里受伤没？”

　　李向南正了正歪掉的绒帽，“嘿嘿嘿，还好还好，没事。”

　　颜悦扶着李向南站起来，被李向南撞到的男生的兄弟们看见之后也马上滑了过来把他扶了起来。

　　“不好意思哈同学，你没事吧。”李向南说话产生的热气迷蒙了视线。

　　“没事没事，同学你没事吧。”男生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对不住了大妹子，我们没注意就把他推出去了。对不住对不住。”他的兄弟在旁边止不住的道歉。

　　“开玩笑也要看看周围的情况。”颜悦有些生气。

　　“我们的错我们的错，真是对不住了。”他们满是歉意。

　　颜悦：“你们这么玩闹有没有考虑……”

　　李向南抱着颜悦的腰，“我没事哒，小悦悦，别生气，我们走吧。”

　　“没事没事，大家都没事就好了。”李向南又转头对他们说道，然后拉着颜悦想离开。

　　真的，她是个社恐，太多人了他真的很不好意思，而且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就她一个小矮子，她压力山大。

　　颜悦：“有没有摔到哪些地方？”

　　李向南龇牙看着颜悦，梆梆敲了自己两下，“听，好听吗，好听就是好脑瓜。”

　　颜悦：“……行了，轻点儿，你不疼吗？”

　　不过这下知道这人确实没摔着哪里。

　　颜悦：“不玩了，回去了。”

　　李向南：“啊？！别啊，我才学会，还没玩够呢！”

　　颜悦看着她。

　　李向南低声道，“好吧，回去就回去。”

　　李向南：“那我们去商店，冬天和排骨汤最舒服了。”

　　颜悦：“你上次没炖熟。”

　　李向南：“哎呀，我知道，你拉了两天肚子嘛，这次我保证多炖一阵，让她熟的透透的！”

　　颜悦：“……”

　　兄弟看着前面的两个人越走越远，“去啊，兄弟，爱情来了啊。”

　　男孩：“我，我不敢。”

　　兄弟：“上啊，再慢一点儿人就没影了。”

　　男孩呼出一大团白雾，“那，那我上了奥。”

　　兄弟推了他一把，“快点儿的你。”

　　男孩儿跑到李向南她们面前，挠了挠头，“内啥，可以加个微信吗？”

　　李向南看着眼前的手机，穿鞋的手一顿，指了指自己，“我？”

　　男孩：“啊？啊！，对，对的。”

　　李向南掏出手机，按了按开机键，“你看，开不了机了，应该是摔坏了。”

　　看着李向南真挚的眼神，男孩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兄弟们追上来，“那留个电话，你们去修一下手机，到时候方便联系我们赔偿。”

　　男孩腼腆地点头。

　　“以后小心点就不会影响到别人了。”颜悦拉着李向南的手就走了。

　　“霍，真凶啊，”兄弟拍拍男孩的肩膀，语气揶揄，“兄弟你没戏了。”

　　走开了，李向南抽出自己的手，向颜悦比了个大拇指，“小悦悦你刚才帅爆了。”

　　脸色一沉的颜悦听见李向南的话又突然间愣住，“……”

　　李向南又把帽子往上扯了扯，淦，她果然不适合戴帽子！

　　李向南：“啊，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也能有人要联系方式，啧啧啧，看来还是南哥我魅力不减当年啊。”

　　颜悦：“……你很骄傲。”

　　“那是，那帅小伙眼光不错不错，就是人有点傻。”李向南跑到颜悦面前，看着颜悦说道，“你不知道，我当时在换鞋诶，他没事吧，他过来的时候我可尴尬了。”然后又跑到颜悦旁边挽着她的手，“为什么我不是在社死的路上就是在去社死的路上。”

　　颜悦：“……那是你活该。”

　　李向南不可置信，“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冷漠无情？”她哈出一口热气，“是这冰冷的气温让你染上了冰霜吗，”说着用没那鞋子的手拥住颜悦，“那就让我炙热的体温融化你这颗冰冷刺骨而有硬邦邦的铁石心脏吧。”

　　颜悦：“……你形容词整挺多。”

　　李向南：“那是，哥们儿可是文化人。”

　　颜悦：“看把你得意的。”

　　李向南仰头看着她，“哼，哥儿们高兴，等会是否有幸请美人儿喝杯奶茶呢？”

　　颜悦：“准了。”

　　李向南笑了，“看把你得意的。”

　　颜悦：“……”

　　洁白的雪在昏黄的路灯下染上烟火的喧嚣，李向南摘下手套刚捏了一个雪球就发现动得刺骨，于是有老老实实戴上手套了。

　　李向南朝颜悦投掷了一个小雪球，雪球一碰着颜悦就松散开来。

　　一旁也在玩闹的小孩给李向南砸得一懵，雪球滚落进脖颈里。

　　李向南龇牙掏出雪球，惹的那群顽孩哄笑。

　　“好啊你们，看哥哥我不让你们尝尝厉害。”于是李向南一手捏一把雪朝他们疯狂发射。

　　最后，那群屁小孩儿被家长叫回去了，李向南抖着衣服里的雪哀嚎，“小悦悦，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啊，他们怎么能欺负弱女子呢！”

　　弄掉最后一点雪，颜悦用手冰了冰李向南的脸，“活该。”

　　“伤过的心就像玻璃碎片……”李向南唱着，摘下手套，把正在整理她围巾的手捉住，像往常一样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

　　晚上，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风呼呼吹得窗户吱呀作响。

　　堆积的雪给枝干披上了一层厚袄，火锅蒸腾的热情模糊了窗外的风雪。

　　李向南烫得斯哈斯哈喘着气。

　　颜悦用筷子将菜加进锅里，“不能吃辣还吃火锅。”

　　李向南喝了一口饮料，长长吁了一口气，“我这不是辣的，是烫的！”

　　颜悦：“……”就死犟吧。

　　李向南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李向南：“当当当当，你看，我们在吃火锅哦。”

　　李向南的父母是普通的民工，花白的头发里掺杂着黑色，皱纹爬了满脸，瘦削的脸颊颧骨突兀的支楞着。

　　李向南肉肉的脸上泛着红晕，“莫担心啦，有小悦悦在你们还不放心吗。”

　　颜悦冲镜头打了个招呼：“阿姨，叔叔好。”

　　李向南妈妈：“诶诶，好，颜悦同学好。”

　　李向南爸爸：“同学好，同学好。”

　　李向南：“好啦，莫担心我了，你们要多吃点，长这么瘦，难看死了。”

　　李向南爸爸：“哎呀，莫管我们，你们好好吃就可以了。”

　　李向南：“行行行，不管你们，反正我回去一定要看见你们脸上长肉哦。”

　　李向南爸爸：“莫管莫管。”

　　李向南妈妈：“你们两个女娃儿晚上睡觉一定要锁好门，听见没，衣服穿多点，别感冒了。”

　　李向南：“好滴，我晓得了。”

　　李向南：“妈妈爸爸，新年快乐哦。”

　　颜悦也冲镜头一笑，“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李向南爸爸：“新年快乐新年快乐，你们也新年快乐。”

　　李向南妈妈：“好了，那就是这样，一定要关好门窗，莫感冒了。”

　　李向南：“OK。”

　　李向南挥挥手，“妈妈爸爸拜拜。”

　　颜悦：“叔叔阿姨拜拜。”

　　-

　　李向南将下巴放在颜悦的肩头，“嗯哼哼，看看手机。”

　　颜悦：“看什么？”

　　李向南搁这衣服摸摸她的马甲线，“真嫉妒啊，你的马甲线怎么还在。”

　　颜悦拍拍她的手，从茶几上拿过手机，“？”

　　李向南：“哼哼哼，怎么样，小妞，哥包养你了。”

　　颜悦白了她一眼，“说人话。”

　　李向南：“切，好吧，我妈沫给你包的红包，怎么样，是不是想要立马嫁给哥了。”

　　颜悦推开她的头，敷衍到，“是是是，超级想。”

　　李向南：“我就知道！哥这么迷人！”

　　李向南和颜悦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玛朵，这也太帅了吧，哥哥我要在你的腹肌上化学。”李向南看着屏幕，一边极其自然地从颜悦那里挖了满满一大勺冰激凌。

　　颜悦无语地看着她，“……”

　　李向南：“嘿嘿嘿嘿，你肠胃不好，要少吃点。”

　　颜悦：“那是谁说的要吃冰激凌。”

　　李向南：“可是冬天吃冰激凌真的很舒服诶。”

　　颜悦：“……可恶！”

　　李向南嘴上占满了冰激凌，亲了一口颜悦，“啊呀，小悦悦你最好了。”

　　颜悦擦掉脸上的黏腻，“……脏死了。”

　　李向南：“嘿嘿，就脏你一个。”

　　听见叮咚一声，李向南立马掏出手机，“雾敲，吴女士给我发了这么大一个红包。”

　　李向南把手机举起给颜悦看，上面几条消息是李向南发的“新年快乐”外加可爱的欢呼表情包，下面就是吴女士发来的红包。

　　李向南又拿过颜悦的手机，点开微信，吴女士也给颜悦发了红包。

　　李向南：“呜呼呜呼，怎么办怎么办。”

　　颜悦：“收下，然后继续看电影。”

　　李向南怪笑：“哇咔咔咔咔，哥也是有钱的人了。”

　　领了红包，给吴女士回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后又催促颜悦快领红包，“啊，我想看，快领快领。”

　　“有什么好看的，都一样。”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拿起手机操作着。

　　看到金额，李向南大吃一惊，扑进颜悦怀里，抱着她的腰，“呜呜呜，富婆包养我。”边说着，在颜悦想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拿过她手机，给吴女士回了句“妈妈新年快乐。”

　　颜悦低头看着她，而后又抬头看着电影，“想得美。”

　　李向南：“哼，那等我库库挣了马内让你求着我包养你！”

　　颜悦：“做梦吧。”

　　李向南：“我就喜欢做梦……”

　　窗外烟花炸了满树，暖气充满屋内的角角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