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了。
万一龙大步走到我旁边:“潇潇,走了。”
我正收拾着课本:“稍等,马上就好。”
万一龙伸手拉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跑,我踉跄一下:“等等,慢点。”
李政好像有话要跟我说,可是万一龙已经拉着我跑出了教室。
张婷看着我的背影,又看看李政。她走到李政的旁边,双手抱胸,仔细打量李政的神色,阴阳怪气:“哎呦,这小两口还真是亲密啊,拉拉扯扯的,这在班里就不避讳了。”
李政脸色一沉:“姐,少说两句。”
楚宋抱着足球走到李政旁边:“走啊,踢一场。”
李政起身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张婷生气地咬了咬牙,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我和万一龙最近将大部分的课余时间都放在了排练上,万一龙一改以前玩世不恭的态度,万分认真地排练,将我们新创作的歌曲字字句句斟酌、改进,并容纳到我们的舞蹈动作中来,郝文宇也拿出他的看家本领,不仅自己在钢琴上下功夫,还请他的指导老师帮忙,找了乐团为我们录制了伴奏曲,使我们对此次的表演更加信心十足。
对雪地中意外的初吻,我始终装作没有发生过,不愿意去回想,更不愿意去深究,像只鸵鸟一样,自以为把头埋起来就不会被人看到。
一个半小时后,李政结束了一场足球赛,他满头满脸的汗,回到教室咕咕咚咚喝了一大瓶水,环顾周围,并没有发现谭潇潇的身影,猜想她应该还在舞蹈教室。他拿起谭潇潇课桌上的水杯,走到热水房灌满水,迈步向舞蹈教室走去。
今天是演出前的最后一次排练,也是我们自创的舞蹈最后一次整体练习,我们的结束动作还总是配合不畅,感觉存在纰漏,所以我们三个都卯足了劲排练,想要在迎新春的舞台上展现出我们最好的状态。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当我们今天全神贯注地练习时,当万一龙紧紧搂着我的腰的时候,刚好被玻璃外边的李政看到,他的脸色立时暗沉了下去,端着水杯的手更加死命地握着水杯,手背上青筋暴露。他咬了又咬牙,用尽力气压下胸中的妒火,没有打断我们,也没有进来,安静地走了开去。
好几天,李政都没有跟我说话,而我,也掩耳盗铃地假装没有发现他任何不正常的情况。
“GPS能提供全能性、全球性、全天候精密的三维坐标、速度和时间,而且具有连续性和实时性,它不仅信息量大,而且还可以进行动态监测,我想等我国的北斗卫星系统投入使用,将会对中国乃至世界起到重大的作用……”一到课间,万一龙总会有事没事地拿着本书过来找我讨论,课本习题、时事政治、天文地理,乱七八糟地一阵嗨聊。
“嗯,有道理。我相信,十年后的中国,一定已经在各个领域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万一龙,看不出你的知识面还真广泛,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把你的聪明才智都发挥出来。”我看着万一龙带过来的杂志由衷地说。
李政一进教室,就看到万一龙和我的脑袋凑在一起,他停了一下,眼神深邃,继而走到座位敲敲课桌。
恰巧铃声响起,万一龙站了起来:“哦,上课了,潇潇,别忘了下课一起走。”
李政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重重地拿出书,重重地摔到课桌上,重重地打开。
我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第二天。
李政走上楼梯,正巧碰到韩颖从台阶上跑下来。韩颖看到李政,一把把一件东西塞给李政:“给潇潇送去,三楼女厕所,我有急事。”随即马上跑开。
李政奇怪地看看手里,赫然是一个卫生巾。他蓦地睁大眼睛,尴尬地赶紧揣进口袋。狠了狠心,他走到女厕所门外,前后查看,确定女厕旁没有别人,低声喊道:“有人吗?”
没人应答。
李政迅速闪进厕所,悄声呼唤我的名字:“潇潇?”
我又诧异又含羞,他怎么来了?一定是臭韩颖,看我出去怎么收拾你:“我在这,第一个门。”
李政赶紧把卫生巾从门下递给我,然后立即跑了出去,左右看看没有人,长舒了一口气。
而我的脸上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我匆匆换好卫生巾,可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出去。过了好久,我想,李政应该早就走了吧。一咬牙、一跺脚,拉开厕所门,映入眼帘的居然还是他!他倚靠着楼道窗,双手插着裤兜,抬头看到我,立即走了过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贴暖宝宝塞到我手里:“天太冷,我刚去超市买的,你贴肚子上,舒服一点。”
我感觉耳朵迅速烧了起来,恨不得再次回到厕所里去。
李政尴尬地轻咳一声:“走吧。”
刚拐过楼梯口,就看到万一龙向我们跑过来,他一把拉起我的胳膊:“走,彩排去。”
没等我说话,李政伸手抓住万一龙的手腕:“她今天不彩排了。”
“为什么?”万一龙不知所以。
李政冷冰冰地说:“没有为什么。她今天不彩排。”
万一龙明显生气了:“你凭什么干涉潇潇的事?你说的不算!”
李政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我说了,她今天不彩排。”
万一龙一抡胳膊甩开李政,扬起下巴,很不服气:“你是她的谁?你凭什么替她做主?”
“我再说一遍,她今天不彩排,明天不彩排,后天也不彩排。”李政往我身前一站,固执地说道。
眼看万一龙一撸袖子就要动手,我赶紧拽住他的袖子:“万一龙,不好意思啊,这几天我确实有事。你先把咱们排好的动作练习熟了,下次彩排的时候咱们好好配合一下。”
万一龙看了看我,又翻着白眼看李政。
李政不理他,拉起我的手腕就走。
这几天我实在是有点混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没抓没落的。李政最近的态度的确奇怪,一会儿热情得要命一会儿又冷冰冰得不理人,我们之间一阵亲密得跟闺蜜似的,一阵又疏远得像陌生人。
我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随意写着我也不知道的题目。
只听李政好像在轻声地对我说:“今天化学实验课复习粗盐的提纯,咱俩早点过去做准备吧。”
我迷迷糊糊地没有回答。
张婷这时拎着一袋子东西走到我旁边,一一掏出来放在李政的课桌上:“弟弟,我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这是豆奶,这是面包,这是火腿……”
“姐,不用给我带吃的,学校餐厅里都有。”我听见李政说道。
“餐厅里的东西不干净,怎么能吃呢?这些是早餐,以后午餐和晚餐我让保姆做好了,每天给你带来。”张婷继续说。
“不用,姐,餐厅的饭挺好的。”
“不行,听我的。”
我不想再在这当电灯泡:“张婷,你坐我这说吧,我正好有事出去。”
貌似李政喊了我一声,我也不管了,急忙跑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