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西点西餐厅里,我与隋艺相对而坐。
隋艺一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手里切着刚刚端上来的惠灵顿牛排:“李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既然答应帮您,那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您怎么也得跟我透个底儿,您跟我们谭总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谭总,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我不知道隋艺都知道些什么,到底是不是真心帮我,所以暂时还不敢将过去的所有事和盘托出。
“那这样吧,李总,我问,你答,怎么样?”隋艺放下刀叉,喝了一口红酒,“您跟我们谭总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
我放下戒心,点了点头:“是,我和她是高中同桌,认识整整十二年了。”
“哦?这么久?”隋艺点了点头,好像确认了些什么,“嗯,原来如此。那,你们谈过恋爱?”隋艺倾身过来,目光灼灼地瞪着我,似乎要在我的脸上找到答案。
我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有些复杂,”我坦诚地回望着她,“可以说谈过,也可以说没谈过。”
“谈过就是谈过,没谈过就是没谈过,什么叫可以说?”隋艺皱了皱眉头,“那我问你?你爱过我们谭总吗?”
我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抻了抻衣服的皱褶,郑重其事地看向隋艺:“不是爱过,是一直爱,过去爱,现在爱,将来爱,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我认识潇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从来没有爱过其他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爱其他人,只有潇潇,只能是潇潇。”
隋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来我以为您只是倾慕我们谭总的才情和美貌,现在看来,你们之间似乎发生过很多事情。咱们的时间很充裕,李总,你就给我讲讲呗。”
过往的经历一个一个涌入我的脑海,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起。
隋艺重新拿起刀叉,幽幽地说道:“就从你们高中时代你记忆最深的事情开始讲吧。”
我端起柠檬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大口:“说实话,跟潇潇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记忆犹新,我现在都可以回忆起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容。”
隋艺咧开嘴哈哈笑了起来:“真看不出来,您这么高冷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来!”
被她笑得我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如果过去的我能勇敢一点,早些对着潇潇说这些话,也许我就不用煎熬这么多年了。”我缓缓摇了摇头,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帮您吗?”隋艺吃了一大口鹅肝酱。
我抬起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我也不敢猜测我哪个地方入了你的法眼,让你帮我。”
隋艺猛然半趴到餐桌上,认真地说道:“因为我经常看到,潇姐对着一张照片发呆,照片上的人,是你!”
轰的一声,如同雷震!难道潇潇也跟我一样,没有忘记过我吗?我感觉自己封闭了几年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尘封多年的种子马上就要破土而出,开始发芽,我觉得自己回国的决定简直正确至极!我定了定神,看向隋艺:“那我就从我们高考前后发生的事情说起吧。”
高三下半学期,我被学校选送参加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而潇潇,将和几位其它高中的同学组成团队,代表我们CZ市参加全省高中生辩论大赛。
我去参加集中培训,潇潇也每天进行突击练习,我们大概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能见面,也不能联系。我暗下决心,假如这次我在比赛中能拿到一等奖,我一定向潇潇表白,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我要让她做我的女朋友,我想我们能一起考上她梦想的BJ的大学,我们会一起学习,一起毕业,然后结婚,生子。理想中的未来好像就在向我招手,只要我一踏步就能到达美好的生活,可是当我兴冲冲地捧着一等奖的奖杯回来后,潇潇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跟我说话,不再看我一眼,远远地望见我就像看到什么厌恶的东西一样,不断呕吐。我一头雾水,不知道潇潇这是怎么了,我很担心她的身体,她在学校医务室输液,我就在门外陪着她;她去餐厅吃饭,我就在远处默默数着她吃了几口饭;她下课放学,我就在她后面看她进了宿舍门再走;我给她打电话,不等接通就被挂断;我发给她的短信,她一条都没回过;我去问她最好的闺蜜,闺蜜也是对我同样的态度。我简直要疯了!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她避我如蛇蝎。当我实在承受不住,想要借着同桌的便利条件等她冷静冷静再找她问个清楚的时候,潇潇居然调了座位,阻断了我们和好的最后一条道路。我真的感觉天都塌了!
我开始失眠,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稍微睡着一会儿,就梦到潇潇满身是血,死在我的怀里。我痛苦不堪,只能每天晚上出去喝酒,借着酒精的麻醉才能稍稍减轻一些。我欺骗刘老师和舍友说晚上去亲戚家住,有时我能在宿舍锁门前赶回来,有时喝得多了就睡在网吧里。但是时间一久,还是被发现了。
那天是个周末,大部分的同学都回家了,我这副鬼样子不想让家里人看见,所以一直都泡在网吧里。天刚一擦黑,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趴在网吧的桌子上睡得一塌糊涂。突然,肚子一阵绞痛,我揉了几下不起什么作用,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想出去找杯水喝,可是猛然间一阵气血上涌,我张口吐出了一大口血,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刘老师、周可和张婷都在我身边。原来最近突然大量酗酒,让我得了严重的胃溃疡,我晕倒的时候,刚巧周可到那个网吧里上网。他将我送到了医院,并且通知了刘老师和张婷。
找借口支开了周可和张婷,我将比赛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刘老师。
老刘皱着眉头直叹气:“哎,怪我,怪我!从谭潇潇一直呕吐要求换座位,我就该想到你们俩一定出了问题,怪我太粗心,总觉得你们的成绩一直都没下降,能力又这么强,可以自己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矛盾,谁知道你们俩把自己糟践成这个样子。这样,我去和潇潇谈谈,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您能替我保密吗?特别是潇潇,不要告诉她我生病的事,也别逼她,我只想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我可以改。”我恳求道。
“嗯,放心吧,你别再喝酒了,好好在这养身体,大夫说了,住院观察两天,没什么不良反应就可以回学校继续输液,我让周可把你的学习资料都带过来,这两天就让他在这照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