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雨水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

　　晏锦书的烧是退下了，但医生说要带回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路安没心思一个人去纳木错了，经过和杂志社长的一番解释后干脆顺了群主的车回小城。

　　同车四人，群主在驾驶，医生副驾驶，路安和晏锦书坐在后座。

　　路安收到了社长的临时任务，给新的文章填字选图，时间比较紧，只好就直接掏出笔记本放在腿上开始码字。

　　晏锦书似乎即使烧退了也还是十分虚弱，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偶尔动一下调整坐姿以免妨碍到路安。

　　“咚！”

　　一个急转弯，睡得正蒙的晏锦书一个没反应撞在了车窗上，然后懊恼的摸着额头。

　　“有弯道倒是打个招呼啊……”半睡半醒还带着起床气的晏锦书，路安倒是第一回见。

　　有点可爱。

　　但这可爱如果是以晏锦书不舒服换来的，路安好像并不是很愿意好好欣赏。

　　“哎呀，忍忍，谁叫你不听劝，都成这样了还天天……”冷不丁，群主从后视镜看见了晏锦书眼中闪过的冷冽，才想起路安还在车上。

　　完蛋。

　　群主默念了一句。

　　“哎……路安你可不知道，小晏的这身子，也就看上去高那么一点，其实从小就容易感冒发烧，和鸡蛋壳儿，一样碰就碎。”

　　路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轻颤着手敲下任务的最后一个字。

　　不像往常一般，路安不打算再去摄影师社区再逛一会，而是当机立断合了笔记本收好。

　　转头看向晏锦书。

　　“锦字，你要不要……到我这里靠一下。”

　　前面的群主闻声不知为何小手一抖，车子随即小小弯了一下，还在路安上一句里惊愕的晏锦书再次防不胜防磕到了车窗上。

　　“抱歉抱歉。”群主连声道。

　　后座的气氛忽然微妙了起来。

　　“咳…我是觉得…你头还晕的话…需要休息…”路安红着耳朵解释道。

　　晏锦书无言了好一会，然后安静的靠上了路安的肩。

　　“谢谢。”闭上眼。

　　路安微微调整了一下，尽量让晏锦书感觉舒服一点。

　　和三叶山那次一样。路安微微扶着晏锦书防止他摔倒，晏锦书的脸有些发烫，明明医生说了已经退烧了。

　　路安还是有些担心。

　　“安安……”

　　又是梦话吗？

　　声音很低，似乎是不想叫群主和医生听见。

　　群主在认真开车，医生塞着耳机。只有离得最近的路安听见了。

　　他又在叫路安的名字。

　　“昨天我烧着的时候是不是说了梦话？”

　　晏锦书说。

　　“还好啦，没什么。”路安想起那一声又一声的“安安”没敢看看向晏锦书，而是抬头看窗外。

　　“是吗。”

　　晏锦书答。

　　等到感受到晏锦书均匀的呼吸，路安才敢再转过头来看这个少年。

　　眼睛闭着也是好看的。睫毛长长的，皮肤很白。

　　路安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长时间观察晏锦书。

　　他们都说距离产生美，但路安向来相信，真正美的东西是不会在乎距离的。

　　路安忍不住抬手，轻轻触及少年栗色的短发，软软的。

　　好希望，时间可以停滞在这一刻。

　　路安只是想，但没想过为什么想，为什么希望，为什么奢求——

　　明知难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