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数学测试成绩那么差,满分100分,我却只拿到23分,严厉的数学老师当然不会放过我,她在之后的每天布置作业时都给我们这些在那次测试成绩不合格的同学特意安排多了几十道其他测试成绩合格的同学不用做的练习题直到下次测试合格为止。
接下来,数学老师又在期中考之前频繁地进行了几次测试,其实每次测试的题目都基本雷同,而且都在期中考的测试范围以内,因此几次测试下来,大多数同学都做到了基本答对题目的程度,只有极小部分的同学还是不合格的,比如是我。
不过我还是有进步的,从23分提高到了32分,按选择题每道题2分来计算,我都比之前做对了5道选择题。
后来我得意洋洋地跟我旁边座位的李明华分享我拿到32分后的这个感想。
自从上次她递给我那张写着答案的纸条,虽然字迹很潦草,但还是帮我解决掉了燃眉之急,我便与她亲近了许多,她和我一样都是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孩,性格也一样内向,然后,我跟她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朋友,她和我不同的是,她说话声音懦懦的,不像我这般说话粗粗鲁鲁的,若是她性格再开朗一定,说不定就是个在学校里很讨人喜欢的角色。
李明华听了我的感想后竟无言以对,口哑哑了半天,才握起我的手,神情十分诚恳地道,“文安。我觉得你应该再努力一点,考个合格的分数才行。”
很多上次测试不合格的同学为了不用在每次作业另外多做练习题,都很努力地复习,做很多练习题,最终,经过几轮测试的筛选之后,就剩下包括我在内的四五个同学仍然测试不合格。
眼看就要到期中考了,数学老师找了一天将我们几个测试不合格的同学给留了堂。
即使我被老师留堂很多次了,但每次留堂的时候,我心里都很忐忑不安,害怕被家人知道我成绩很不好才留堂的。
在所有不用被留堂的同学陆陆续续地离开后,数学老师变了一个很严肃模样,是一个会让人感到害怕的表情,“同学们,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们留下吗?”
“测试不合格。”有同学回答老师的问题,而我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地坐在位置上,希望老师不要注意到我。
竟不料,老师马上就喊了我的名字,“文安!”
我神经反射地立马站立,慌慌张张地看着老师。
我看到老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极为努力地压抑自己,一字一顿地道,“你这次考了多少分?”
我全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既害怕又紧张,用极小的声音道,“32……”
我的声音比蚊子飞过的声音还小,老师蹙眉,“声音大声一点,别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咬了咬嘴唇,闭上眼,放大声量道,“32分!”话落,我掀开眼睑,瞅到课室内的其他同学在偷笑,心里委屈巴巴得都快要哭了。
老师怒了,“笑什么笑!你们考得很好吗?我们班在这次测试整体平均成绩93分,为什么还有7分不达满分呢?你们有想过没有?”
同学都沉默了,很显然,老师在怪责我们拖低了班集体的平均成绩。
老师又深吸了一口气,“马上就要到期中考了,我不想看见再有人拿个不合格的成绩给我!从今天开始,我会安排人给你们辅导数学!”
有人问,“老师,你要找谁给我们辅导?”
老师环顾了一下课室,暗忖了片刻,才慢慢道,“为了方便,我会安排你们各自的组长来辅导你们。”
“林如欣,你们组的组长是谁?”
林如欣回答道,“回老师,是刘毅!”
“文安,你的组长呢?”
我仍在站着,因为老师还没让我坐下。我装作很乖巧的样子回答她,“回老师,我们组的组长是陆彩红。”
……
老师一边问一边用小本子记着每个人的组长的名字,等记录完毕后,又沉默地看着我们片刻,再语重心长地道,“其实我今天让你们在放学后留下,不是因为你们成绩不合格,是因为别的目的。说短一点的,是为了给你们压力,希望能让逼你们在短时间内将成绩提上去。再说长远的,我是为了你们的将来着想。或许你们以为现在要面对的只是一场考试,但其实,你们正在面对的是你们的人生。”
我茫然地看着老师,还是懵懂小女孩的我怎么明白什么是“人生”。
于是,老师再想了一会儿,然后努力地讲解道,“你们可以将人生看作是一场赛跑。在场有同学参加过赛跑吗?”
底下鸦雀无声,老师嘴角向上扯了扯,努力掀起笑容,“没关系!我们学校马上就举行校运会了,你们到时可以去参加或者去看看两千米的长跑比赛,感受一下赛跑能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等老师说完,有小孩举起手,老师点了点他,他大声问,“老师,要交观后感给你吗?”
数学老师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嘴巴上扬,“你们不用交观后感给我,要是你们的语文老师让你们写校运会的观后感,你们就写给他便行。”
顿了顿,老师又说,“我已经记录好你们各自组的组长的名字了,从明天起,我便会安排你们的组长辅导你们数学,争取在期中考的时候,大家都能考到一个好成绩!”话落,不知为何突然兴致大起,用浑厚的声音吼道,“有没有信心!”
“……”底下的我们都有点死气沉沉的样子。
她又吼了一声,“有没有信心!”
“有……”我跟其他同学异口同声地回道。
“大声点!有没有信心!”
“有!”我和其他同学一起扯着喉咙大声地回道。
人生似赛跑?
只要你跑得快,你就能超越你想超越的对手,若你永远跑得比别人慢,那你只能跟在别人的后面,看着比你跑得快的人一同跑在你的前面。
这跟我看着陆彩红和康平泩一样,他们不管是成绩总是比我好,就连体育课跑两百米的时候都一直跑在我的前面,尽管我在刚开跑的时候很努力地跑在前面,但是没过多久,他们便跑到了我的前面。
“文安!文安!”
我听到有人叫我,我才将飘到很远的地方的思绪收了回来,一脸茫然地瞧着陆彩红,陆彩红有种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文安,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这道题是要怎么做的吗?”
我看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一堆数字,这堆数字都是陆彩红为了跟我解释一道选择题写上去的。
这道题可能对她来讲是一道轻而易举的题目,却对我来说是使我脑袋塞满一大堆问号的题目。
“603÷49的商最接近什么?A,11;B,12;C,13。你只要先算一下它的商是什么就知道啦!”
“可是我不会算。这道题太难了!”我委屈巴巴地抿了抿嘴巴。
陆彩红都把这道题讲到口干舌燥了,却都不能让我弄明白怎么做这道明明很容易的题目,其实只要会算数就可以了,她有点生无可恋地看着比猪还要笨的我,不对,猪都比我聪明,如果有得选,她宁愿去教猪怎样使用工具,也不要教我数学。
陆彩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关系!我再慢慢教你,我再多讲几遍,总能等到你脑袋开窍的吧!”
“……”我无言以对,顿了顿,“我会加油的!”
陆彩红苦笑,“除法是不是对你来讲很难?”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陆彩红将写着密密麻麻数字的草稿纸撕掉,又在新的草稿纸上再次写下“603÷49!”
“既然除法对你来说很难的话,我们换一个思路吧!49乘以多少等于600?”
我摇摇头,刚才603,怎么现在600了呢!我眉头皱得都能压死苍蝇了。
“好吧!这个也是挺难的!那49是不是加上1就是50啦?”
我还没笨到49加1等于多少都不知道的程度,自信满满地点头,“对!”
陆彩红松了一口气,“603减600等于多少?”
“3!”
“没错!”
我变得更有自信了。
“603和600差3,49和50差1,因此,你在答‘商’接近什么的时候,把603÷49当作600÷50来看,是不是简单许多?”
我云里雾里地点点头。
跟着,陆彩红慢慢地用600除以50,让我明白是怎么求得600除以50的商的,“600÷50最终结果是算到12,所以这道题选的是B!”
在陆彩红慢慢引导下,我的脑袋还真的开窍了,然后恍然大悟地瞪大眼睛,“原来这样!红哥,你真厉害!”
陆彩红终于长吐了一口气,像是长跑终于跑到了终点那样,心里宽慰地道,“你明白就好了!”然后看了看右手腕上戴着的银色手表,“我妈妈在校门口等了我十多分钟了,今天就到此结束吧!你先拿着这些练习题回去好好参透一下,明天我再找些相同类型的题目给你做。”
我“嗯”了一声,跟着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比起老师教我学习,陆彩红教我学习更让我有压迫感,心里还有种自尊心受损的感觉。
以前我曾想过,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我都能比得过她,但现在想想,那时的想法真的有点天方夜谭,我现在看着她,简直就像是在看着立在鸡群中间一表非凡的鹤,而我只是那只仰望着她的丑小鸡。
陆彩红发现我在瞧着她,感到奇怪,“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我点点头。
“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我竟然壮起胆来问,“你跟康平泩是什么关系?”
陆彩红愣了,“你问我跟水哥?”
我本来想问,“你是不是也喜欢康平泩?”可才在嘴里吐出一个“你”,我就立马怂了,垂下眼皮,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八卦,一直见你们关系好,其他同学也说你们关系很亲,我就很好奇你跟康平泩怎么会关系这么好?我只不过是八卦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陆彩红笑了笑,“我跟水哥从小就认识,现在又同一个班,自然比起其他人跟他要亲近一些。你想知道我跟他什么关系……”她在脑里去搜寻一个词来形容,过了片刻,道,“兄弟!”
“兄弟?”我感到困惑,“可是你明明是女生!康平泩是男生!女生怎么能跟男生是兄弟呢?”
陆彩红摸了摸脑袋,“总不能说我跟他说‘姐妹’吧?要是我跟人说我跟水哥是姐妹,水哥马上跑过来打我!”说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忍不住又开始羡慕陆彩红了,陆彩红性格真好,那么开朗,难怪康平泩跟她那么要好。果然我是成为不了陆彩红,也超越不了陆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