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一夜未眠。
回想韦旭房内的雪莲花,花内似乎是少了几瓣,如果拿杨清秋摘下的花瓣一比对就能见分晓,黄卑很可能就是用这种办法瞒天过海,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目前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真正的百年雪莲。
云川从腰间拿出一颗黑色珍珠,这颗黑珍珠光泽深邃,世间罕见。这是她刚在韦旭毡房的地毯下无意发现的,她仔细看了下明成的装扮,虽然她后来换了简便的服饰,但一个耳坠上明显缺了这颗黑珍珠,很有可能就是她今晚与韦旭独处时落下的。那段被无意听见的花月之事,让云川觉得心中憋闷,要不是亲耳所闻,她无法相信这是从小一起与她长大的明成姐姐。
明成是夏夷前参将柏恒的女儿,与盛泽和云川一起长大。虽只比他俩年长三岁,但明成天性早熟,12岁就跟随父亲柏恒征战沙场,出使各部落发号施令,在复杂的族群争斗中早就能独当一面。再加上长相颇有风情,在草原上也是出名的巾帼不让须眉的“铁娘子”。
那一起长大的时光里,明成就是云川心中的大姐姐,通晓情理,大方得体。明成每次出使回来,总会为他俩带来好玩的东西和新奇的故事;当自己与盛泽吵闹时,明成总能护着自己。可这一切,都在一年前柏恒的叛变后发生了突变。
一年前,柏恒因一场部落内乱处理不力被哈达可汗削掉官职,剥夺掌印,军法处置杖打三十,领罚后还未痊愈的柏恒就偷带着明成投奔到黄卑。一个月后,就听闻柏恒成为黄卑总兵,明成将嫁给年过花甲的尚度可汗成为唯一的王妃。
云川笃定明成不是贪慕权贵之人,定是被柏恒胁迫才嫁给一个大自己四十多岁的老可汗。而且她早知明成对盛泽的感情并非姐弟那么简单,成年后的盛泽总在外沾花惹草,对此明成常常暗自生气独自难受。虽不知盛泽对明成到底有无儿女之情,但青梅竹马的情谊却是千真万切的。明成成婚前一晚,盛泽与云川潜入黄卑准备救出明成。
那晚见到明成,她正对烛落泪,一双凤眼泪光婆娑,看到突如其来的二人,眼里写满惊喜和激动,握着二人的手哽咽不已。
那晚云川和盛泽才知道,哈达可汗与柏恒早生嫌隙,这次平定内乱也只是个除掉柏恒的借口而已。尚度可汗早就欣赏柏恒的才干,对明成也颇具好感,柏恒为了在黄卑站稳脚跟,便主动献上了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
这无疑激起了云川和盛泽更大的愤怒,如果不是明成拉住他俩,他们当时便要冲出去找柏恒和尚度讨要说法。
云川对那晚的情形记忆犹新。
云川愤愤地说:“我回去叫我父王起兵攻打黄卑,让他们把明成姐姐交出来。这尚度可汗还要不要脸了,自己多大岁数不知道吗?!”
明成慌乱的捂着云川的嘴巴,说道:“云川,你小点声音,这里是黄卑,要让他们知道你们在背后如此辱骂他们的可汗,他们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云川冷笑道:“姐姐,你别怕!你跟我回突桑吧,我们突桑能保护你!”
明成擦擦泪水,叹气说道:“如今的情形,我父亲背叛了夏夷,突桑与夏夷的关系,又岂能容我?”
云川一脸执拗:“柏恒叔叔的事情,与你何干?你放心,我去与我父王说。”
明成抚着云川的手,说道:“我现在这个身份,恐怕草原中没有几个人愿意收留我。谁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与整个黄卑为敌呢?”
云川看着一旁神伤的盛泽,焦急着说:“盛泽,你快想想还有什么好办法?”
明成抬眼看着盛泽,心里五味杂陈,欲言又止,又低下眉眼。盛泽缓缓说道:“明成姐姐,柏恒叔叔真的无法回头吗?”
明成为盛泽捋了捋鬓边的杂发,说道:“这次叛乱的部落已经归顺了淍朝,我父亲不仅没有平定内乱,还损失惨重。哈达可汗拿掉了我父亲的官职,降为侍卫总管,并下令终身不得领兵。我父亲虽有过失,但这夏夷的大半江山怎不是我父亲用鲜血换回来的?我父亲受此屈辱,又如何回头?”
盛泽沉思片刻,问道:“如果我哥哥能收回旨意呢?”
明成冷笑一声:“你觉得有可能吗?这兵权,你哥哥会放手?再说你哥哥早就觉得我父亲仗着自己曾经救过老可汗受人器重,我父亲那个脾气也是有点得理不饶人,你哥哥动手只是早晚的事而已。”明成叹口气,接着说道:“你哥哥比我大十岁,按辈分虽属一辈的人,但我可从不敢视他为哥哥,王就是王,是不讲情分的。以后我无法在你身边,你一定要收起自己王爷的性子,远离王权,保全自己一生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云川捶着桌子说道:“那怎么办?不能回夏夷,也不能去突桑,姐姐在草原早就远近闻名,还能去哪?”
明成看着满脸焦急的云川和盛泽,反倒安慰起他们,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们不用为姐姐担心,以后我不能时常照顾你们,你们一定别让我担忧才是。”
“姐姐,我带你去淍朝吧。到了大淍,就没有人认识你。”正在无奈之中,盛泽冷不丁的一句话打破了沉寂,明成和云川惊讶地看着盛泽。云川思索片刻,拍手叫好:“盛泽说得对,姐姐你就去大淍。我听说那里地大物博,气候宜人,是个不错的地方。”
“大淍?”明成抬起头,眼中的泪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脸颊有些抽动,低声念着这两个字。明成思索片刻,摇摇头,抿着嘴又低下头,低声说:“我父亲肯定不会去的,我独自一人背井离乡,与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又有什么分别,终究都是孤独终老罢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就算柏恒叔叔不与你一起去,他也不会怪你的,再说他给你安排的这婚事也没经过你同意啊。你到了大淍,隐姓埋名,安定好了我就给你送银子去,你还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定能过上幸福的日子。。。”云川走近一步拉起明成的双手劝慰道。
“如果天下父母都一般慈爱,就不会有那么多远嫁和亲之事了,你说对不对?”明成打断云川,看了看盛泽,说道,“云川,我这种身份都会身不由己,你以后,哎,希望你能把握自己的幸福。”
“姐姐,我知道我们身在王侯将相之家,肩上背负着太多的使命。你以前也常对我们说,‘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如果为了保家卫国,舍弃自身幸福我们也认了,可逼着你嫁给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可汗,这样做是为了哪个家,哪个国?”云川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明成欲言又止,背过身去,“你们走吧,你们就当我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能成为黄卑的王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还能保全自己和父亲一生荣华。。”
“姐姐!”云川喊道,深知这不是明成本意。
“姐姐,我们一起去淍朝吧,一起隐姓埋名,浪迹天涯!”盛泽站着云川和明成的身后,看着两人的背影说道。
云川和明成震惊地回过头,看着一脸淡然的盛泽。明成原本纠结的心“咚咚”直跳,泪水又重新沁满了眼眶,心中又欣喜又难受:原来自己的心他一直都懂啊,可自己真的要就这么背弃生育之恩吗?
云川看着两人的神情,心中有些茫然。明成和盛泽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扑朔迷离。虽然自己也时常开他俩的玩笑,但他们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彼此的情感。特别是盛泽,年纪不大,但情史颇丰,还有不少女子找上门与他算风流帐。如果盛泽对明成真有此心,云川只希望盛泽以后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明成。
“盛泽,你说什么?”明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我说我跟你一起走。我盛泽说得出做得到,你赶紧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我早就想不问尘事、浪迹天涯了。”盛泽平静的说完,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云川一眼。
云川看着盛泽一脸镇定,心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啊”。随即把明成拉到榻边,催促她赶紧收拾东西,现在就出发。又跟盛泽叮嘱道:“你们到了那里安顿好后,一定要给我消息,我就去看你们。”
“好。”盛泽淡淡地回道。
明成回头看了看盛泽,心中犹豫,欲言又止,不禁放慢了收拾衣物。“姐姐,你还在犹豫什么呢?我们得趁天亮前快点走。”云川又催促起来,“对了,这些衣服不要带了,你们就带点盘缠。安定下来缺什么告诉我,我以后去给你们送。幸亏我们从小就习读中原语言文字,也算派上用场了。”
“哦,那,那这些衣服都不要带了?”明成看着盛泽,想起他刚说的“一起走”的话,心就“咚咚”直跳,突然生产了小姑娘的娇羞情绪,有些不知所措,关切地问道,“盛泽,你的行李怎么办?”
“我不要行李,我头上这颗珍珠,就能在中原买下一个大院子了。”盛泽洒脱地说道。
“好,那。。。”明成心中涌起无限甜蜜和向往,与他有一间大院子,这不就是她在梦里经常出现的场景?没想到真的要成真了!隐姓埋名,浪迹天涯,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纳古斯.明成,什么孝义、什么保家,都统统与她无关了。可此时,为何她心中却还有隐隐的疼痛?明成暗自对自己说:能不能自私一点,勇敢一次,去追逐自己马上就要到手的幸福!
“收拾完了,我们走吧。”云川拿起包裹,吹灭烛光,不容明成犹豫就拉起二人走出毡房。三人来到马厩,偷了三匹快马,一路奔南。路上都没有人说话,只有“哒哒哒”的马蹄声,三人路过突桑,云川才跟二人分开。
盛泽低声对云川说道:“云川,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盛泽一向桀骜的眼睛变得淡然惆怅。
“我知道,你们也是。”云川心中已有万般不舍,一夜之间,就要与两个亲密的朋友相隔天涯,此生再见都不知何时何地了。云川低头答道,“你们安顿好后,一定想办法通知我。还有盛泽,你可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得照顾好明成姐姐,别再惹她生气了。”
“恩,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盛泽的。”明成看了看盛泽,盛泽的眼睛竟然沁满了泪水,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夜空,抿着嘴一声不响。明成心想盛泽或许是对这片草原的不舍吧,但这些她不想去深究,自己马上就能与盛泽携手到老,错过这个机会或许再也不可能了。
三人分开后的两天,云川一直想方设法打听黄卑和夏夷的消息。听说天亮后黄卑派了很多人马追赶明成,但夏夷却没有任何动静。但这也不奇怪,盛泽一向喜欢游山玩水,说走就走,失踪十天半个月都很正常。这两天,云川一直提心吊胆,祈求着长生天一定保佑盛泽和明成安全抵达大淍境内,只要进入中原后乔装打扮、隐姓埋名,除非黄卑让大淍帮忙搜罗,仅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想在中原找人基本很难了。
可是,就在第三天,盛泽和明成还是被抓了回去。
等云川得到消息的时候,盛泽已经被送回夏夷。云川连忙赶到夏夷,盛泽正被哈达可汗一顿臭骂,直言盛泽的做法让整个夏夷在草原上颜面无存。
云川走到哈达可汗面前,说道:“可汗,我们这么做只是想救明成姐姐,她父亲背叛了夏夷,但她没有错。您看着我们长大,我想您也不希望明成姐姐羊落虎口吧。”
“羊落虎口?我看你们才是小绵羊,明成是虎口吧。”哈达可汗说道。
“我们怎么了?”云川不解地问道。
“我们天真愚蠢,被老虎反咬了!”盛泽气愤地说道。
云川疑惑地看着两位,完全不知所云。哈达可汗唉声叹气地说道:“平时让你们两个不要只顾着玩乐,多看看史书,多学着处理点族群事务,你俩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这次被人耍了吧?还连夜跑到黄卑抢亲,你们脑子怎么想的!明成一向心比天高,犀利果断,有机会成为人中之凤,她会轻易放弃吗?”哈达可汗指着盛泽生气地说道:“你呀你,平时就喜欢招惹小姑娘,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去招惹我们夏夷叛徒干什么?不嫌丢人吗?”
“哈达可汗,盛泽完全是为了救明成姐姐,这个我可以作证。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如果明成不想放弃王妃之位,她完全没有必要跟我们走啊!她是自愿跟我们走的!而且明成姐姐根本就不想做什么黄卑王妃!”云川拉下哈达可汗指着盛泽的手,安抚着他激愤的情绪。
哈达可汗甩开云川的手,怒气难消:“你让盛泽自己说!明成愿不愿意做王妃!你联合叛徒,敌友不分;抢亲潜逃,是非不分;被人利用,善恶不分;牵连族群,轻重不分。如果父王在世,定会依法打你一百大板!”
“那哥哥就依法打我一百大板吧!”盛泽撇过头,不羁地说道。
“你!”哈达可汗气得嘴唇哆嗦,正欲扬起手赏他一巴掌。
云川见势赶紧拉住了哈达可汗扬起的手,把他扶到一边坐下,倒了杯水递给他消消气。心想这一百大板可不是小事,打下去几个月都别想爬起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对着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便连忙佯装斥责地对盛泽说道:“盛泽,你这是干嘛?哈达可汗也是为我们好。你们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走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搞成这样!”
盛泽依然一副高傲的模样,不作任何解释。哈达可汗看着他弟弟这幅傲慢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猛的放下茶杯,气愤地说道:“你们以为是救人于水火之中,没想到反为她人做嫁衣裳。明成说盛泽从小爱慕她,得知她要嫁给尚度,便以要夺取柏恒人头来威胁明成,逼着明成与他私奔。明成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先委身听从盛泽,但后来沿路留下记号,临走前留下了一封信,引来黄卑救回明成。”
“不可能!我当时就在现场,她明明就是自愿的。盛泽为了她,连王爷身份都不要了,愿意陪着她浪迹天涯,她怎能如此反咬一口!我不相信明成姐姐会如此,我这就去黄卑问个清楚!”云川无法相信明成会如此做。
“你不用去问了!确实是明成所说。其实第二天她就改变了主意不愿前行,这原本也是我的提议,如此说还真是我强迫她一起到大淍的。你还记得我们临走前,她折返回去说有件重要东西要取,估计就在那时候留下了信件吧。她用这招完全就获得了黄卑的信任,听说柏恒今日又升为副帅了。”盛泽拦住云川,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们二人!!自以为聪明跑到黄卑抢亲,你们有几分了解明成?她自幼领兵,周旋于各族事务,心中城府你们能及几分?如今柏恒顺利进入黄卑,明成登上王妃之位,你们以为就只是机缘巧合?他俩早在数年前就步步为营了!”哈达可汗看着盛泽一副不当一回事的模样,更是难压怒火。
“虽然这处理族群事务上我们是不及明成姐姐,可她与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不会是假的吧。她对盛泽就如亲弟弟一般,她为何要如此损毁盛泽的名声与真心?我必须得去打探清楚。”云川挣脱开盛泽拦住的手,正欲告辞。
“站住,你们是想把草原几大族群都牵涉进去才觉得热闹,觉得好玩是吗?”哈达可汗厉声呵道,“这本来就是我们夏夷与黄卑的恩怨,你们平时不理事务自己玩乐就罢了,如今就不要再添事了。现在淍朝皇帝年事已高,朝堂争权夺利,正是我们草原民族发展的大好时机,你们以为现在的形势真如你们所见的一样‘彬彬有礼、一团和气’吗?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你们去挑起事端好捡便宜呢?”
“那明成姐姐。。。”云川深知哈达可汗总觉得像她这样的草原二代头脑天真幼稚,眼里贪图享乐,这些此刻她也不想去争辩了,但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明成,云川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明成会如此嫁祸给盛泽。
“云川,你不用去求证了。明成想要的东西,我们给不了。她想日后坐稳黄卑王妃之位,所以顺水推舟拿我演了这么一出好戏。一来显示自己对黄卑的忠心,二来让我丢个人,杀了夏夷的锐气,解了她父亲心中的怨气。她知道夏夷是不会为了我的风流事出兵的,而我,可能她觉得这事对我无碍吧。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盛泽拦住激动的云川,淡淡地说道。
哈达可汗对云川说道:“盛泽说的你总该信了吧,别看明成与你们年龄相仿,但她比你们都有主见,知道什么才是对她最有利的。她如果真的与盛泽一起跑到大淍庸碌一生,那还真不是明成的性格!”
虽然云川盛泽在这一辈中也颇有名气,俊男美女,性格爽朗,长辈兄长们都青睐有加,但在哈达可汗眼里从来就是纨绔子弟的形象。哈达可汗冷笑地说道:“我好不容易平定了柏恒叛逃之事,重新掌管了夏夷兵权,本来打算休整时日,再到黄卑追问叛徒要个说法。你这下可好,当下我若出兵,定会被传是我们的小王爷抢亲不成恼羞成怒,我堂堂夏夷却要背上如此无稽之名,你们让我如何以正视听?”
云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明成盘算得如此清明,这招不算险棋,却直击要害,不仅让夏夷无法追伐柏恒,还借盛泽表现了自己的衷心。明成能将一切情感玩弄于鼓掌,将一切因素变成对自己有利的条件,或许自己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明成吧。从小对征伐部落从不手软的那个她,在云川和盛泽面前温柔体贴的那个她,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盛泽,为了大局,你这板子不挨不行,那些跟着我们的士兵们,我们得有法可依有律可记,但我会让他们做做样子。”哈达可汗走进盛泽,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要打就别做样子,做起样子不仅没人信,我也长不了记性呢。”盛泽依旧傲慢地说道。
“那好,你知道这个道理就行。来人,盛泽小王爷目无法纪,重打一百大板,押至雪山顶思过一个月。”哈达可汗厉声说道,真的是毫无情面。
“哈达哥哥!”一旁的云川马上求情,可盛泽却拉住云川,丝毫没有求情退缩之意。
就在盛泽挨打的三天后,明成风光地嫁给黄卑的尚度可汗,成为尚度唯一的王妃,离王后之位也就一步之遥。听说婚礼场面异常宏大,明成也是光鲜照人。
当天,云川将明成自幼送给他俩的所有礼物,什么帽子服饰、兵器匕首,统统装到一个箱子里,送到了婚宴现场,还命人当场念了一封意味深长的绝交信:“中原河畔,斯人思迁;明月海誓,盛情与之;攀上枝头,跌了跟头;凤冠霞帔,心尚安否?”本就议论纷纷的黄卑王妃与盛泽小王爷婚前私奔事件,被这封“挚友”的绝交信更增加了一层暧昧色彩,从明成即位至今,有关她与盛泽的传闻,饭后谈资也罢,存心讥讽也罢,就再也没有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