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怎么了?每天跟丢了魂似的,跟阮尔尔分手了?”
庄若梦作为邵东的最佳亲卫者,自是不会放过邵东的一举一动,她已然发现邵东和阮尔尔俩人的不对劲,放学路上追上肖扬强装顺路。
“连你都不知道,我会比你更清楚?”肖扬反问。
“但是阮尔尔看起来也不太对劲的样子。”
“据我所知他俩没分手。但是可能闹些小矛盾吧,邵东打球也心不在焉的,我俩这段也配合不起来,这不球赛就要开始了。”
文科班男生本来就少,每年一届的篮球赛肖扬东拼西凑才整出一只队伍,而且完全没有替补队员。去年邵东为了排练,硬是生生回绝了肖扬,结果二班落了个倒数第一。今年球赛他倒是答应的快,只是人在心不在罢了。
“邵东高一篮球赛的时候真的很拉风,我们班的分基本都是他挣的。”庄若梦深陷回忆。
“但是这小子现在为情所困,你要是能有办法让他精神起来,我代表本班体育协会谢谢您了!”肖扬朝庄若梦抱拳。
难得起早到教室,阮尔尔打算把温宁备注的复习资料给邵东留一份,走进他座位就看到邵东抽屉里静躺着一份热烘烘早餐,蛋糕加牛奶。她不动声色的回到座位上,埋怨自己不该来这么早。高三了,有温宁这个优秀同桌的鞭策,阮尔尔决定早起努力学习,这才第一天,这份早餐就给她一记狠狠的警示。
教室里只有三三两两几个认真看书的人,阮尔尔没法确定是谁是田螺姑娘,也不清楚这个田螺姑娘出现多久了。邵东这段时间情绪低落,成绩掉的厉害,没再跟她提过考什么大学的事,她也识趣的没有再提。为了不惹他烦心,俩人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早读,阮尔尔背着单词,邵东进来了,她故意没看邵东,就想知道他事如何处理早餐的。结果邵东跟往常一样,仿佛抽屉里是空的一般,没有理会。
阮尔尔较劲似的,第二天来得更早,但是邵东的早餐已经如期躺好在抽屉里了。第三天、第四天……终于在一个月后在楼梯间与一个步履匆匆的女生擦肩而过。
“任蕊!”
阮尔尔加急了脚步跑向班里,除了她自己和邵东抽屉里的早餐,班里无一活物。她瘫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任蕊做为高高在上的学生会主席,看上去跟邵东八竿子打不着。如果送早餐的是任蕊,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交集的。阮尔尔越想越烦躁,背单词也没了心情,索性拿出课外书。
这些日子阮尔尔反复翻阅梵高画册,除了深深吸引她的油画之外,她也一直在猜测着虞美人借书的用意。
“为什么不考虑读艺术类院校呢?”
放学后的办公室只剩下虞美人,办公桌上正煮着红枣茶,咕噜咕噜的冒泡。而她穿着舒适的棉麻套装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完全没把阮尔尔当外人。
“艺术类……?”
阮尔尔没把自己家里反对她画画这事告之虞美人,因为父母的反对,所以她从没敢把自己往这方向去设想。至于父母反对的初衷,大约就是觉得这是门无用的学科吧,坊间对画家的传言一直不太好,例如穷极潦倒一生,死后才有人知道他画了啥。
但是阮尔尔明明是从小受到外公的影响才喜欢画画的,难道外公的儿女们耳濡目染几十年,竟然无人欣赏他的画作?
“难道你不喜欢美术吗?”
“喜欢的。”
“阮尔尔,做你喜欢的事情,爱值得你爱的人。”
虞美人给阮尔尔留一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乘着刚升起的月亮快回到家时,阮尔尔发现了跟在她身后的邵东。自从她的自行车屡次惨遭毒手之后,阮尔尔干脆放弃了它改成步行。邵东每次都强行把她撸上车后座送她回去,但是这段时间看着状态低迷,阮尔尔也没打算再麻烦他。以前刚开始的时候老嫌学校远,一两次之后才发现路上处处是风景,听着耳机慢慢晃荡,便也不觉得远了。一个不轻易的回头,才发现邵东在她身后不远处。
阮尔尔二话不说奔了过去。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揉搓,说到:“你怎么来了?”
“看见你跟虞老师聊天去了,那么久没出来,天晚了怕不安全。”
“从学校门口就一直跟着我?我怎么没发现啊,你做侦探没谁了。”
“还侦探呢,你这一路就知道听歌,就是漫威联盟全跟着你你也发现不了。”
邵东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阮尔尔兴奋的捏住他的脸边说:“你终于肯笑了,还没吃饭吧,一起吃?我请客。”
“有我在哪轮到你请客,想吃什么?”
“麦当劳。”
周末的麦当劳里人山人海,俩人端着餐盘搜遍各个角落也无处下脚。
“打包带走吧?”
“好,去哪儿。”
“我知道有个地方。”
阮尔尔把邵东带到了她的“秘密基地”——大院里海拔最高的办公楼的楼顶,这是她小时候自己常来的地方。
阮尔尔在这所机关大院里长大,这个年纪的孩子的共性就是:大家都是独生子女,家里没有任何玩伴。于是乎整个院子里的半大小孩就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大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捉迷藏。由于这栋办公楼很高,是家长们明令禁止踏入的地界,但是很显然,这个命令在阮尔尔这里是失效的。
阮尔尔十分着谜于站在这里看风景,因为每一个方向能看到的景致都不一样,南边是巍巍的群山,北边是蜿蜒的河流,还有无数的密密麻麻的小房子,街道,行人,就像拥有了上帝视觉一样。每次捉迷藏,只要她躲到这里朝下边看,总能看到小伙伴们怎么也找不到她的焦急模样,然后她再悠闲的一躺,悠然的看着云朵,完全不去理会其他的事情。
“瞧,过了桥,往那边走就是我们学校。”天边还剩最后一抹余晖的时候,阮尔尔指着北边的方向神采飞扬的给邵东介绍。
“好像是的。”邵东努力回应着阮尔尔,其实有可能啥都看不清。
“你近视几度?”
“两眼视力2.0,这是平光镜。”
“那还戴它干什么,多不方便,每次看你打球时把眼镜摘下还以为靠感觉投篮呢。”
“家里人说带上眼镜有读书人的样子,感觉上像是获得新身份。”
“虞美人说你这段成绩掉了点,原来数学都是满分的。”
“会赶上去的。”
俩人席地而坐,把打包的薯条、汉堡、汽水全拿出来。一年前还沉默寡言的阮尔尔,现在恍若一名相声演员:
“以前我们班写作文,是个半命题作文,压力______。大家都会填上比如说‘压力下的我们’或者‘压力就是动力’等,写记叙文或者抒情散文,结果有个同学填了个‘锅’字,硬生生的写了篇压力锅的说明文,老师讲评的时候差点给笑背过去。”
“还有还有,我表哥小时候,家里特别热,他都是赤膊在家晃荡。那天外婆的小姐妹来家里做客,一见到就说‘哎呀砚起,你怎么打赤膊露胯(不穿裤子)的啊!’结果我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球裤,严肃的说到:‘我打赤膊,但没露胯,你一把年纪了怎么不好好说话’,把外婆和她小姐妹给气的。”
阮尔尔边的本意是想让邵东开心点,结果边说自己边捧腹大笑起来,完全没有停下的趋势。俩人的性格已经在悄然间互换。
“邵东你看,是北斗七星!”阮尔尔一激动,站了起来。
邵东顺着阮尔尔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组形状怪异的星群,只是阮尔尔的反应过于激烈,他只觉得这不是经常能见到的吗。
“你看,它的形状是这样的,”说着,阮尔尔沿着北斗七星的形状在空气中画了起来,“小学课本上就有过,北斗七星的形状像个勺子,由七颗特别亮的星群组成,旁边的星星都没有她们亮!邵东,北斗七星的最后一颗星的寓意特别好,代表“劫后重生”,今晚以后,她一定能带走你的阴霾!”
阮尔尔在看星星,邵东却在看阮尔尔。
“尔尔,谢谢你。”
“谢什么,我啥都没做呀。”
“你在努力让我‘劫后重生’。”
说完,邵东也站了起来。
阮尔尔故意避开邵东的目光,又指着星星说到:“要不要许个愿,今晚天空这么明朗,说不定一会儿会有流星哦。”说完她便双手握合,闭上眼睛故意认真的许起愿来。
“许好了吗?”
“好了。”
“是什么?”
“说出去就不灵了!”
“你就许‘跟邵公子一起上T大’。”
“你想上T大?”
“我爸想让我跟着学习管理公司,所以,可能逃不开子承父业了。至于你,以后做老板娘的话,学学做财务吧!我妈就是这样的,他俩搭配的可好了。”
阮尔尔哭笑不得,说:“我的数学这么差,你是认真的吗?”
“知道你数学很差,我说你到底什么大脑,二三十分也能考出来。”
“可能是天生的吧,我天生对数字就不敏感。”
“不管你学什么,咱俩在一块就行。大不了以后我养你呗。”
阮尔尔又没忍住噗嗤一笑。
“……我还有个愿望。”邵东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了。
“是什么?”
“把上次你欠下的允诺,还给我。”
天空越黑,星星越亮。邵东话刚落音,天边就划过一颗绛紫色的流星,一闪而过,刚好落入俩人对视着的眼睛里。阮尔尔没有犹豫太久,向前迈了一步,来到邵东跟前。漆黑的顶楼上唯一的光源,就是他们周身的满天繁星,很微弱,但是足以让阮尔尔看清了他脸上温柔而倔强的神情。邵东也没有任何迟疑的靠近阮尔尔,捧起她的脸,俯身吻了下去。
这是阮尔尔的初吻。
她没有拒绝,或许说,她可能也在等这一刻。
过程中阮尔尔几度因为紧张而想推开邵东,哪知他越发用劲。“不要……”阮尔尔推开他,小声吐字。
邵东停下,但是瞬间又把阮尔尔抱得更紧,努力嗅着她脖子和下巴,试图寻出曾经钻入他鼻子的香味。“你知道吗尔尔,去年在音像店第一次见你,你身上飘出来的香味差点让我没忍住追上去,但那时的你太拒人千里了,除了默默的看着,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你是狗吗,对味道这么敏感。”
“我不是狗,我是狼。”说完,邵东又一次紧搂住她。
“是谁在那边——!”一束明晃晃的灯光从远处打了过来,不停地摇摆着。
“是保安过来巡查了!”阮尔尔被吓得不浅,这里的保安都跟她老爸十分熟识,要是被逮到,后果可能会是一件惨案!
只见邵东眼疾手快的脱下外套反过来蒙住阮尔尔的头,抓起她的手就往最近的楼梯口奔去,还好保安是从另外一个楼梯口上来的,不然真要撞个正着了!
“等等~垃圾没带走。”
“还管垃圾,保住你的名声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