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弄碗粥吧，还有你不许再笑了。”玉漾稍微扬起小巧到下巴，用眼神示意乔四爷给她倒杯水，乔楚生看着她被缠得和蚕茧有的一拼的脚也没和她计较，直接倒了杯水递过去。

　　“你真的不用再笑了，我是用你名字登记的，听到声音的人都只会以为是乔楚生喊的，你真没必要这么笑话自己。”玉漾说完就开始小口小口的喝水。

　　“你用我名字登记干什么啊?”

　　“因为女孩子的闺名不能随意泄露出来啊。”玉漾颇为理直气壮的说：“你现在去找护士给我改了，现在立刻马上去。”

　　，“没用的，六子说好几波小报记者已经连夜去写稿子了。”

　　“你干这种事，六子也不拦着你?”

　　“他不知道我是用你名字登记的呀，咱俩没法谈了，以后路归路桥归桥吧。”乔楚生觉得和这女人说话本身就是一种考验，他还年轻，有大把青春可以挥霍，他不想继续在这折磨自己了。

　　“你今天敢走出去这大门我就去找白老爷子告状，你毁我清白，在破庙的时候对我不轨。”玉漾单手托腮看着他，继续说道：“你的那一班手下都可以对此进行作证，你要不要试试?”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章小姐脸皮这么厚啊。”乔楚生拎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

　　“我也从来没想过江湖人称乔四爷的您是这么沉不住气呀。”

　　“好吧，我们谈谈吧。你现在都知道了什么，准备做什么，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结果。”

　　“昨天那事与我父亲有关与日本人有关，我也没准备做什么就是有来有往即可，至于我想要什么结果嘛，显而易见啊，我要的是章家啊。”

　　“嗯，志向很远大。”

　　“我也是迫于无奈啊，我原本以为章先生顶多就是在男女之事上私德有亏，其他事情上就算优柔寡断一些起码也还算及格，可是现在看来他一点都不优柔寡断呢，出卖起我来那真是十分果断啊，既然如此，他品性如此高洁，他不去我们家祖坟看坟简直都对不起他这些年的成长。”

　　“他毕竟是你父亲。

　　“我们不熟，我长这么大一共和他见面的次数不超过6次，还要算上最近这段时间。”

　　“当我没说。”乔楚生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玉漾问起，另一个受害者的打算。”

　　“六子不是说了嘛，那些都死了啊，死了还能怎么办，杀他们九族吗？我们是黑帮，不是封建余孽，差不多就这样了，以后注意一点也就是了。”乔楚生的苹果削得很漂亮，苹果皮从头到尾都没断开过。

　　“你去查查那个樱井医生吧，他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怎么说?”乔楚生记得这人似乎和自己一样昨天都在备选名单里来。

　　“他昨天送了章先生一顶绿帽子，章先生反而还要陪着小心向他道歉，姑且不说这事里面谁对谁错，咱们就说以他的身份夹杂你和蔡公子之间他凭什么呢?你背后有青龙帮，蔡公子背后有蔡氏船行，他背后有什么呢?”

　　“真是好思路，可是我更想知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一直在医院呆着吗?”乔楚生把苹果递给了玉漾，遭遇了后者嫌弃式摇头。

　　“所以我才说要尽快成亲啊，我现在是个病人，被惊吓过度，神志略有失常的病人。”玉漾才不吃被他拿那把准备划开别人脚脚的刀削出来的苹果呢。

　　“你不光对我的名声下手狠，对你自己的名声也挺下得去手啊，你就不怕你爸妈怀疑吗?”

　　“我娘都死了九年了，她就算怀疑又能怎么样呢，特意从地底下上来说教我一顿吗?”

　　“呐，你的粥。”乔楚生发现自己就不能和玉漾好好说说她总能三两句话就把人给气着，这女人天生克他啊。

　　“白粥?”玉漾惊讶了，她指的都就算没有燕窝鱼翅起码也要有银耳之类的吧，这么素的一碗白粥给一个折腾了一天的人不合适吧。

　　“那不是还有几个小菜吗?”确实，手下买回来的时候还给搭配了几块酱菜。”

　　“我不吃。”玉漾才不要吃那些看不出本来面目又黑黢黢的东西呢。

　　“你不饿吗?”

　　“饿也不吃。”玉漾原本是准备拽过病床上的被子盖住自己的，然后不知是闻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她又把被子推得离自己远了一些。

　　“你早晚有一天会矫情死的。”

　　“我愿意。”玉漾侧过身拿着后背对着乔楚生。

　　乔楚生没说什么甩上病房门出去了玉漾躺在床上也是心中无限委屈，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因为自己不是一个祖父母和母亲所期望的男孩，所以特别不受重视，而家中唯一的男丁又因为厌恶母亲，一直住在上海不回来，祖父母将这口恶气撒在母亲身上，怪母亲没用，连个男人都拴不住，还不会生儿子，母亲则直接把这口恶气都打骂到了她身上，怨她不争气，不是个男孩。

　　15岁那年母亲病重，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一直压在她头上的母亲是那么羸弱不堪，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边上静静看着她，她就直接撒手人寰了，那时候她才知道让一个人远离自己的生活是那么简单。

　　再后来她与祖母一起生活，祖母总是嫌弃她被母亲教得上不来台面，无才又无德，还孤僻不与同龄人来往，可是她记得明明小时候就是祖母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于是坐拥半城房产的章家大小姐就因为这五个字连书都没念过。

　　那些和她身份相当的世家小姐一个比一个新派，谁会愿意搭理一个封建文盲呢，可是祖母身体康健，是万万不会像母亲一样病死的啊，于是为了少挨骂，她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在后宅的兴风作浪，她用母亲的嫁妆买通了一个戏子，她大概是天生的坏吧，她用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为祖父贴身打造了一朵解语花，那朵花也算争气，自从进了府之后，祖母就再也没时间找她麻烦了，真好，可这时候玉漾发现自己想要的更多了，更巧的是解语花也是呢。

　　最终在她的挑拨离间之下祖母与娇花斗的那叫一个两败俱伤，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女人真的可以为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对自己的同性下手那么狠，她们俩人真的是用层出不进的招式是她上了一堂生动的教学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她这个聪明好学的好学生，这俩人下场都挺惨的，祖母直接被解语花亲手给送上了西天，她则是亲手把杀人凶手送进了监狱，也算是全了一场祖孙情分。

　　那时候的祖父已经被两个女人弄成了一个连话都说不出口的老残废，她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在那个冷冰冰的大宅子里，一个人说了算是什么感觉，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可惜这样的日子她拖了五年，终归还是被所谓的父亲给接来了上海，这个时候她都有些恨了，为什么自己就不是男孩呢，她要是一个男孩是不是就可以摆脱嫁人的命运了呢。

　　可惜世事没有如果，她原想着找个类似祖父那样的嫁过去，比照着祖母和娇花的方式把人弄成残废，然后她就可以继续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了，可是老天爷大约也是看不惯她这么多的坏水都没有用武之地吧，生生的把她原本准备忽略掉的父亲给拉到她的记仇黑名单里，既然如此那她就玩一把大的，要是成了，她就彻底自由了，她就又可以回到杭州每日花鸟为伴，金银傍身，余生无忧了。

　　她和乔楚生出来父亲是知道的，甚至她们所谓约会的地方也是父亲指定的，如果像乔楚生说的那是早就埋伏好的圈套，那么她大约就是父亲的鱼饵吧，真是一手好算计，她要是和乔楚生一起出了意外，那么依照白老大的性格，父亲的好处怕是少不了吧，这可比联姻吃到的好处还多呢。

　　现在她想不通的就是那些人凭什么要听父亲的呢，她可不觉得自己的父亲有指使宪兵队的能力，她记得最开始向她们射击的那一拨人里面有几个是平时在她们家附近巡逻的宪兵，那些人肯定不会在六子所说的沉江名单当中，可又是因为什么让他们直接换上便装出手呢，问题肯定不在自己，那么就在乔楚生那了，他既然一早就知道了是哪伙人出的手，还猜得出站在幕后的人。

　　那么就是他还有没和自己说的东西，人啊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合作伙伴什么的果然还是不可信呢。

　　“呐，吃吧，燕窝。”乔楚生摔门离开之后拎着一小盅燕窝粥又回来了，见他走时候玉漾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不禁有些暗暗反思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有些过分了。

　　这毕竟是个娇小姐，可不是他手下那帮糙汉子，乔楚生见自己说话了玉漾也不搭理自己，有些为难的挠挠头，饶到了玉漾侧身那边，有些意外的发现，那边玉漾紧闭着双眼，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了，哟，小没良心的这是哭了吗?为她那个狼心狗肺的爹?不像她性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