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很爱哭。”程衫看到出口的光了,他说。
丘衬掐了掐他的脖子,威胁道:“有吗?”
“嗯,我记错了。”程衫说,然后在出口把他放了下来。
丘衬眨眨眼看着检票员姐姐,眼睛红的像兔子。
检票员捂嘴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儿一样。”丘衬说。
检票员脸一红,没再看他们了。
程衫往他头上敲了一下:“下不为例。”
丘衬嘿嘿一笑:“知道了。”
三哥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丘衬又去水池洗了一把脸,味道还是咸涩的,他终于确定了,这里的水里有细菌……
顾明知一直看着这边,看到他们出来,说:“他们出来了。”
他起身走过去,和丘衬说:“我想上厕所,你带我去吧。”
丘衬说:“哦,好。”
只有程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想上厕所,秦朝他们不知道吗?
但还是没说什么,丘衬已经带他去了,程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们怎么在里面这么久?”秦朝架起腿,显然已经缓过神了。
“被东西绊住了。”程衫说,没有过多解释。
秦朝看着那边买吃的的几个人说:“刚才顾明知同学让我带他去厕所,我说不带,他就一直等着你们出来了。”
程衫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游乐场的厕所门口,丘衬在外面等顾明知,顾明知出来后就拉住了他不让他走。
“我和你讲个故事。”他说。
丘衬犹豫了一下想问他什么故事,顾明知又说:“你听完再过去。”
“在十七年前,有一户大家族,生下了第三个孩子,那家里人对所有的小辈都十分严格,唯独对这第三个孩子宠爱有加。”
“大家族有一个至交好友,在同一年生下了一个独生子。但是家道中落,大家族的好友一家遭受了灭顶之灾,分崩离析。那孩子便沦落到了大家族中,由他们抚养。”
“在第三个孩子7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那之后,第三个孩子所有的爱被剥夺了,他变得独来独往,不再有人关心他,他的所有一切都被安排在了纸上,宛如一把被人静心打造的兵器。”
“你知道古时候兵器损坏会去哪吗?你肯定知道,那是要拿去修补的。而大家族修补‘兵器’的方法,是把他关进一间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没有水,没有食物,你甚至听不到任何外面的声音。”
“起初,他进去的时间并不多,只是每次出来都安静了许多。再后来,那被抚养的孩子认识了那第三个孩子,他想和他成为朋友,只是没有人教他应该怎么做。”
“但有一个人,拿着一块饼干和他说:你和那第三个孩子玩,他做了什么事告诉我,我会帮助你的。”
顾明知声音抖了抖,继续说。
“那个孩子信了,他每天和那个人说第三个孩子做了什么,他说得越多,他想交朋友的第三个孩子,进那间谁都不让进的屋子时间就越长,也越频繁。”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只知道第三个孩子越来越厌恶他,讨厌他,远离他。”
“他去找他玩,第三个孩子会生气地把他推到在地上,孩子又把这个事告诉了那个人,第三个孩子又进了那间屋子……”
顾明知抬头望了望天。
“时间长了,小孩想再靠近第三个孩子,第三个孩子都会绕开他,他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像他冷冰冰的父亲。”
“他身边没有人敢靠近他,除了他的亲人,还有那个永远试图用错误的方法去接近他的孩子。”
“孩子长大了,懂得就多了,有一天夜里他偷偷爬去第三个孩子的窗口,听到了他房间里传来的一声又一声,说害怕,谁来救救我……很久……男孩从窗户上掉了下去,他的腿断了,他一瘸一拐擦着眼泪,似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做了什么,他很后悔。”
“那以后,他不再和那个人说任何有关第三个孩子的事,那个人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他。”
“几年后,第三个孩子的哥哥从军队回来,不知道和他父母说了什么,第三个孩子有了自由,他离开了那个地方,跑到了另一个城市。”
“那个孩子起初不知道他去了哪,只是到处打听,打听到了之后他就追着跑来了。”
“第三个孩子还是很厌恶他,不愿意和他做朋友,因为他觉得那个孩子是那个大家族里派来监督他的,毕竟……以前他那么爱告状。”
顾明知低下头,说:“他交了个新朋友,他变了很多,他变得会跑会笑,变得鲜活起来……因为那个新朋友,他也愿意开始接触所有人,包括那个他厌恶的人。”
他又说:“阿三他怕黑,怕一个人待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他可以待,但他会怕。”
“他刚才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的潜意识回了那间暗无天日的屋子,他没了对周围的感知,他只是下意识抓住离他近的东西。”
“他听到声音就反应过来了,他追了出去,我拉他出来,他不出来,即使里面很黑,他也不肯。”
“他说:顾明知,你先出去,我没事。”
“阿三说这句话时,我知道他原谅我了,所以我出来了。”
“我出来后他们说你又进去了,我就知道刚才那个发出声音的人是你,阿三是因为你留在里面的。”
丘衬呼吸很平静,没有太大起伏,看着低着头的顾明知。
突然笑了一下搭上他的肩膀:“顾同学,你一口气说这么多,累了吗?我带你去买水喝!”
顾明知愣了一下有些吃惊,问他:“你没有什么感想?”
丘衬挑眉:“你都说了这是一个故事,既然是故事,那就是过去的东西了,过去了,就不要想了。”
他又说:“三哥不会放在心上。”
顾明知看了看远处向两人走来的人,也笑了,拉住肩上的手臂:“走!渴了,买水喝!”
“放开他。”程衫走近,冷不丁给哥俩好的两人泼了一盆水。
丘衬抬手心虚一笑:“哈哈,三哥,你也来上厕所?”
“我来看你们是不是掉下去了,好让人来捞你们。”程衫面无表情。
丘衬和顾明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程衫皱眉看着他们默契的笑容,把丘衬拉走了。
顾明知勾了勾嘴角,一句谢谢被风带走。
“顾明知!”有人远远喊。
顾明知闻声看过去,这丫头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