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血色的红龙回头看了一眼龙启，在龙启身上四处查看。
红龙的眼神在掠过龙启裤兜时，竟露出人性化的柔和。
血海魔龙，在万刃锋还处于填海境时，路过无边血海偶然发现。当时无边血海下，隐藏着一口上古神魔时代流传下来的宝刀。万刃锋以刀入道，深深觉得无边血海下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吸引着自己。经过多天勘察，万刃锋终于在无边血海底部的一捧泥沙下，发现了这口宝刀。
万刃锋见此奇物，便上前查看。谁知宝刀中突然出现一龙，此龙身长十米，却丝毫不显得笨重，脖颈如簧，利爪如锋，身体中无意间散发着血腥、霸道的气息。
万刃锋见猎心喜，上前与之比试。当时二者实力相当，均为填海境后期，但魔龙身形巨大，先天占据优势，打得万刃锋仓皇逃窜。
万刃锋心高气傲，差点丢了小命却并未服输。此后，万刃锋每次修养好，都会去无边血海寻魔龙打上一架。这一打，竟打了一个甲子的时间。
这一个甲子里，二者相互比拼，竞相修炼，生怕趁着自己一个松懈，被对方赶超一头。但万刃锋终究是举世无双的绝顶天才，终于在一日，率先突破到填海境大圆满之境。
万刃锋惊喜欲狂，急忙赶到血海与之打斗，最终以微弱的优势打败魔龙，夺得宝刀。
万刃锋得此宝刀后发现，血海魔龙贵为天地间的奇兽，竟只是这口宝刀的刀魂。万刃锋日日温养宝刀，终于在一日被刀魂认可。此后，这口宝刀一直伴随万刃锋征战，被万刃锋取名“断水流”。
万刃锋误食灵果，被碾得粉身碎骨，再次睁开眼睛时，断水流已只剩半截，丝毫无往日流光溢彩之威。
万刃锋以为血海魔龙早已神形俱灭，此时突然重逢，不由激动得热泪盈眶。
“吼！”幽冥鬼虎在对面残暴地吼叫一声，后腿猛然发力，朝着魔龙凶狠地扑来。
“小心！”万刃锋见鬼虎突然袭击，大声提示道。
血海魔龙猛然回头，刹那间眼神就变得凌厉凶残，同样吼叫了一声，向幽冥猛虎飞去。
轰！
一龙一虎撞击在一起，发出地动山摇的轰鸣声。
幽冥鬼虎前爪一探，朝着血海魔龙头部袭来。血海魔龙向后一躲，用龙尾将幽冥鬼虎抽开。接着，二者紧紧地鏖战在一起，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两头猛兽庞大的头颅相互撕咬，爪子抓得对方血流成河。幽冥鬼虎一记爪击，差点抓到血海魔龙的脖颈，借此机会，双方拉开距离。
龙启至此才算看清，两头猛兽竟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交手数百个回合。
此时，血海魔龙身上到处都是爪印，气息紊乱，但眼神却愈发凶狠。
幽冥鬼虎也没好到哪去，全身上下全是血海魔龙留下的齿痕，庞大的身躯上再无当时的颜色，蓝色的光焰变得有些暗淡。
两头猛兽都到了拼死一搏之境。
此时，如果其中一头转身而逃，另一头猛兽定然不会追赶。二者需要的都是回到熟悉的环境，安心休养，而非继续战斗。
但两只猛兽身为上古时期的异兽，都已修行千万年之久，从骨头里流露出的骄傲正时刻提醒自己，就算战死，也决不能后退半步。
血海魔龙和幽冥鬼虎同时低吼了一声，血海魔龙的龙息逐渐变红，几个呼吸就如鲜血般鲜艳。慢慢的，血海魔龙周身已环绕着浓雾状的血气。
另一边，幽冥鬼虎前身微微伏地，身上的魂气也开始沸腾，颜色由浅入深，包裹住幽冥鬼虎庞大的身躯。
透过魂气，两只猛兽狠狠地盯住了对方。
万刃锋此时眼泪已如水流般流淌，颤抖的牙齿相互撞击。
万刃锋非常清楚血海魔龙的秉性，此时的异状，正是血海魔龙拼死一搏的先兆。
“吼！”两头猛兽嘶吼了一声，狠狠地朝着对方撞去。
“不！”万刃锋喊破了喉咙，发出啼血般的喊叫声。
强大的力量水火不容，撞击在一起时发出惊天的响声，山洞里地动山摇，石块如下雨般倾巢而落。龙启见此，赶忙双手护头，找了一个最近的角落蹲下。
轰！
龙启的衣服瞬间被强大的音浪撕成布片，万刃锋的叫喊顷刻就湮没在两头猛兽巨大的撞击声中。
“噗！”龙启被震出一口鲜血，如雾般喷洒而出，随后撞在石壁上，失去了知觉。
万刃锋滚落在地，并未受到任何伤害，他的眼神有些涣散，苍白地看着眼前一片荒芜。
山洞里归于平静，再无任何声响传出。
……
“哎哟…”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山洞里才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龙启缓缓地睁开眼睛，山洞里已无夜晚的黑暗，阳光轻轻地照射进来。
龙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遮盖住身体，石头的一角卡在了墙壁之上，故而地面留下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龙启正是如此，才捡了一条小命。
缓了好长一会，龙启才慢慢从缝隙中蹭了出来，靠着墙壁，挣扎地坐了起来。
龙启环视四周，黑袍老怪的尸体早已被石块砸得血肉模糊。山洞里，满地碎石堆积。碎石之上，万刃锋完好无损，正盯着什么，默然流泪。
顺着万刃锋的眼神望去，两只魂气组成的光团在碎石之上飘浮。一团鲜红如血，一团青蓝如冰…
龙启感受得到此时万刃锋的情绪，那是一种悲哀至极的平静。龙启明白，昨夜如血的红龙虽不知从何而出，但定与万刃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万老……”龙启轻叫了一声。
万刃锋没有理会龙启，眼睛依旧盯着那团鲜红的光团。
龙启没再打扰万刃锋，轻声坐在万刃锋的身旁。
“哎……”过了良久，万刃锋长叹口气。
“记得刚见面时，他还是个不知好歹的畜生……”万刃锋轻声地说，似乎说给龙启，又似乎在与昔时的自己沟通。
万刃锋讲了足足一个时辰，龙启在侧一言不发。
“人之生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万刃锋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