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少年的指令，龙启急忙收回心神，眼睛紧紧盯着散骨草，脑海中倏地释放出精神之力，在精神之力将手掌悉数包裹后，龙启才缓缓抓起了桌上的药材。
精神之力入到药材之内时，药材猛地收缩了两下，本是新鲜的药材瞬间变得有些褶皱，龙启深知此状意味着什么，急忙空中一只手，将桌旁的大碗放在药材之下。
精神之力不断浸透着药材的躯干，不多时，药材便微微颤抖起来，随着颤抖逐渐剧烈，药材表面逐渐凝结出密密麻麻的小水珠，小水珠逐渐凝聚成型，缓缓滴落在瓷碗之中。
“提纯药材竟如此消耗精神之力……”龙启暗叹道，此时，龙启的精神之力一直集中在药材身上，可刚滴落了几滴药液，龙启便感觉神海一阵眩晕。
“小子，可需要我的帮助？”万刃锋见龙启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问道。
“再……等等……”龙启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随着精神之力的逐渐透支，龙启只感觉脑袋一阵沉重，手中再不是那轻灵的药材，而是如同握着壮汉的大锤一般。
龙启一个恍惚，突然感觉手掌一阵刺痛，痛得龙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阵刺痛让龙启的脑海也难得恢复些清明，定睛一看，确是在自己恍惚之间，被伞骨草的药液钻了空子，透过精神之力直接接触到龙启的手掌。
药液渗透到龙启的手掌之上，猛地侵入到龙启的肌肤之中，肌肤在接触到药液的一瞬间，竟呲的一声冒出一股白烟。
“嘶……”龙启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时间不声不响地从众人身边划过，人群中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接着便是“扑通、扑通”倒地的声音。
台上的少年见此情形，冷哼一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少年的冷哼声让老者有些不满，轻轻抬头看了少年一眼，眼神中满是醉意。
少年被老者的这一眼神吓了个激灵，慌忙退后两步，站在老者身后，不敢出声。
老者并未理会少年，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只葫芦，打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接着便随意地看了看台下努力提纯药材的众人。
最初到场之人起码有二百之众，被少年赶走了大半，剩下的不过七十余人。
这七十余人中，又有大半跌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五官紧聚，一片痛苦之色。
剩下的三十余人中，又有一大半此时已经停手，自顾地按摩着有些颤抖的胳膊，场上包括龙启在内，只有十余人还继续在提纯药液的比试中咬牙坚持着。
“哦？”老者迷醉的眼神中传出一股精光，喃喃道，“这小小的唐城，竟有这么多人能通过第一轮考验？”
“有趣，有趣啊……”老者低声呢喃了几句，又打开葫芦，深深地闻了闻葫芦中的烈酒，脸上一片陶醉的神色。
这时，龙启前排的少年死死地咬住牙关，感受着逐渐承受不住的精神之力，眉头一皱，手臂向长衫内怀中摸索起来，片刻，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手掌在内怀中轻轻发力，沾了一些翠绿色的汁液，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脸上的痛苦之色逐渐舒展开来。
“师傅，他……”少年见状，急忙俯身侧在老者耳边，开口提醒道。
“不打紧。”老者摆了摆手，打断了少年的话，“也没有哪条规定说在比试期间不许借助外力。”
说罢，也不再理会少年，自顾自地开始闭目养神。
万刃锋在石头之中四处查探，却发现龙启周围的几个桌子边已空无一人，显然这些人都已承受不住，盘膝坐地调整起来。
整个广场上，仅剩五人还在坚持。
“小子，你可以停手了。”万刃锋开口，轻声提示道。
“不……”龙启的精神之力极度透支，连传音都有些颤抖，“我想尝试一下……自己的极限……”
说着，龙启突然感觉眩晕感再次加重，慌忙稳住心神。
“哎……”万刃锋长叹口气，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龙启站在原地，汗水早已将粗布的衣衫浸透，汗水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发出和药液入碗一样的声音。
时间继续缓慢前行，熏香的最后一截终于折断在香炉中，顽强地冒出最后一股白烟。
老者瞥了熏香一眼，见熏香已经燃尽，大手一挥，散发出精纯的精神之力，切断了还在坚持的五人与手中药材的联系。
龙启正咬牙坚持，突然感觉自己的精神之力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穿透手中药材，迷茫地抬起了头，巡视四周。
“万老，这是什么情况？”龙启疑惑地问道。
“台上那小子精神之力远超常人。”万刃锋回答道，“按精神之力的强度，应该是五阶炼药师，也是妖孽一般的人物。”
“那小子竟然……五阶！”龙启大惊道，“看年龄也不过十二三岁，打娘胎里修炼也来不及吧！”
“啊？”万刃锋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看着台上喝酒的老者，笑道，“我说的是那个小子……”
龙启也是一愣，嘴角抽搐地看着台上的老者，暗道，“这世上好像除了万老，没人能叫一个胡子花白的人为小子吧……”
老者并不知道龙启处发生了什么，台下之人的举动异彩纷呈，有的捂着脑袋低声嘶吼，有的盘膝坐地调养，龙启稍微抽搐的嘴角倒也不是十分显眼。
老者看了身后少年一眼，身后少年会意，朝老者点了点头，径直向台下众人走来。
“药液中残渣过多，淘汰！”少年走到第一排最左边的少年旁边，看了看碗中的药液，冷声说道。
一边说着，还一边挥了挥手，将桌上的瓷碗摔落在地，瓷碗啪的一声，碎得满地都是。
“提纯浓度不够，淘汰！”
“药液中还能滴入汗珠？恶心！淘汰！”
少年一路行走，一路否决，一路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路口吐芬芳。
“哦？”少年站在刚才单手探入怀中，搞些小动作的那人身旁，看着碗中如清水一般的药液，轻轻在那人身侧嗅了几下，冷笑道，“二阶毒草刺神角，有刺激神海之功效，短时间内使精神之力激增，若是无高阶的精神之力事后帮助，短时间内便无法再次使用精神之力……小子，你背后是何人？好大的手笔啊……”
同样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一个却叫另一个为小子，场面十分可笑。
“我……”那人听了少年的话，面色瞬间变得惶恐，正要开口解释，却被那少年打断了话语。
“倒也无妨。”少年依旧一副冷傲的模样，“只是你若能以此继续混过后续考验，那以你的身家，也无需入我丹阁了。”
说罢，少年哈哈大笑两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通过！”
那人听了，拍了拍胸脯，喘出一口浊气。
少年没在此处过多停留，继续向前走去，不出片刻，便走到龙启面前。
“哟！”少年装作一副震惊的神情看着龙启，“这不是城主府家的首席炼药师嘛！”
龙启听出少年的揶揄之意，面色稍有一些阴沉，朝少年抱了个拳。
“说你几句你还不满意了是吧！”少年见龙启面色阴沉，调笑之意瞬间全无，“你怎么瞪眼，也就是世俗中的蝼蚁罢了。”
“我是不是蝼蚁，与你无关。”龙启不想与这少年多做纠缠，开口提示道，“还请兄弟先检查碗中药液吧！”
“哼！”少年碰了个软钉子，冷哼一声，端起瓷碗查看起来。
“有些实力。”少年观看片刻，沉声说道，“小子，山高路远，别做一个蚍蜉撼树之人。”
说罢，也不等龙启回答，踮起脚尖，托大地拍了拍龙启的肩膀，“通过！”
少年继续向下一桌走去，龙启内心气愤非常，与万刃锋攀谈起来。
“万老。”龙启说道，“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
“哈哈！”万刃锋哈哈大笑几声，“听唐明说，丹阁也是个不错的宗门，这小子十余岁的年纪便能跟在丹阁长老身边，心高气傲在所难免。”
“若不是裁判结果还算公正，我定与其好好探讨一番。”龙启听了万刃锋的解释，心中已信了大半，只是这少年那副如丧考妣的言行，依旧让龙启十分不爽，“再说了，我怎么就蚍蜉撼树了……”
与万刃锋正攀谈的工夫，少年已将全场走了个遍，不知摔了多少个碗后，才回到老者身边。
“师傅，徒儿已经审核完毕，通过第一次考研的，共十七人。”少年站在老者身侧，恭敬地说道。
“结果尚可，过程有些繁琐了。”老者头也没抬，轻声说道，“丹药一途重在修心，心高气傲在以后难免会吃大亏。”
老者虽一直坐在台上，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实则已将少年行径全都看在眼里。
“徒儿受教了。”少年慌忙作了个揖，作出一副惶恐的模样，低头回答道。
“回宗之后，在炼药室里闭关三月，若不能炼出三阶丹药，你便收拾收拾铺盖，转投到其他人的座下吧。”老者喝了口酒，继续说道。
“谨遵师傅教诲。”少年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仿佛对老者的决定并无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