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初的河提,还不是水泥,用黄泥堆砌成,车来车往,人来人往,久而久之,便被压成一条坚实的通道。
刚下过雨,路上还有些坑坑洼洼。河提旁的土地,不似河堤外侧那般长满杂草,除了大树,还有一些小小的桂花树,杂草很少,中间有一块空地,中间只有一棵大榕树,没有其他植被,被茂密的树林环绕着。
“快点!”穿着一身男子服装的小女孩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急急忙忙地朝这边跑过来。
“慢点!”被拉着的男孩眼里有些担忧,边跟着女孩跑,边注意脚下的小水坑。“刚下过雨,小心摔倒。”
“没事,这里我最熟了。”女孩笑得没心没肺,小小的虎牙露了出来,眼睛发亮,依然不管不顾往前冲。
男孩不出声,跟着她,左拐右拐,到了树林里的空地上。
“看!”女孩甩开他的手,很得意地指着前面的小天地“这是我的天堂!”
虽然刚下过雨,空地上并没有泥坑,上面铺的是细软的沙石。空地两边不平衡,一头低,一头高,雨水便流了出去。
“来这里做什么?”男孩并不买账,眼神有着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淡漠。
“做什么?”女孩睁大眼睛,眼神清澈“当然是玩啊!
“不想玩。”男孩转身要走人。
“不要!”女孩着急了,伸出手,抓住他细嫩的手“咱们一起玩呗!我一个人太无聊了!”小嘴微微嘟起,眼睛紧紧看着他。
看着那双如黑葡萄般漂亮的眼睛,男孩松口“好吧。”
“哈哈!”女孩一听,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樱木最好了!”小嘴甜得抹了蜜。
“不要叫我樱木。”听到这个名字,他似有些不悦。
“可是,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女孩很认真地想了想“你说,我可以叫你樱木的。”眼神很无辜。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男孩一脸不可思议“我拒绝了。”
“拒绝无效。”女孩很快接上,突然眼睛像发现新大陆般“那里有一个木桩,我们过去那里没等男孩回答,她又拉着他的手跑了过去。
从刚才开始,基本都被女孩拉着跑,男孩白嫩的脸上出现一阵热潮。
“下次,拉我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男孩有些无奈。
“那,下次再说。”女孩弯眼一笑“你看,这木桩长得好奇怪。”她蹲下来,被拽着的男孩,也蹲了下来。木桩应该有一段时日里,虽然刚受到雨林,表面有些湿,但内部却很干燥。
“哪里奇怪了?”男孩看着被拽出红印的手臂,眉头微皱。
“你看,上面有奇怪的圆圈。”女孩指着树桩说道。
“这是年轮。”许是被她气到,男孩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疼!”女孩小脸都皱在一起。“你欺负我。”
“这是你拉我来这里的后果。”男孩突然想笑,就笑了出来,干净,清新。
女孩第一次见他笑,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妈妈曾经摘过桂花来泡茶,舒服的香味,感觉,跟他好像。
“看什么?”男孩被她盯着,小脸上出现一丝可疑的绯红。
“你笑起来真好看。”女孩抬起右手,捏住他的脸颊“好滑!”她兴奋地笑起来。
“手脏。”他嫌弃地把脸上那只手拿开。
“不脏啊!”女孩不介意,笑嘻嘻地说道“我没有摸其他东西,你看。”说着,她摊开手掌,小小的手,除了因刮伤留下的伤疤,很干净。
“我才不看。”他眼睛望向天空,故意不看向她。
“樱木真小气!”女孩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懒得理你。”男孩实在不喜欢这个名字。
“不要生气嘛!”女孩抓住男孩的手臂,晃晃。
“不叫樱木,我就不生气。”男孩脑海闪过一个想法。
“那…好吧。”女孩脸皱成小小的一团,颇为可爱,遂松开。“我不叫你樱木,要叫什么?”
“忧。”男孩说道。
“滴!滴!滴!”手机信息铃声响起。
夜媛从床上爬起,头很痛,又做了那两个孩子的梦,清晰的场景,清晰的笑声,唯有脸很模糊。
“谁?”夜媛从床头上拿起手机,时间显示早上七点,发件人是:狐狸。这是昨天江离忧发信息过来时,她专门备注的,以告诫自己不要着了他的道。
昨天那个地方,时间早上八点。PS:可以不来,不过,我会去你家。
狐狸。夜媛暗暗诽谤。把手机扔回床头,躺回床上,拿被子一盖,继续补眠。他会来她爷爷家?她才不信。
“滴!滴!滴!”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响起,这次是来电。为了方便,她把手机铃声和闹钟铃声调成一致。
“喂?”迷迷糊糊中,她摸索到手机,直接按下通话键。
“我在你家附近。”江离忧清淡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什么?”夜媛一惊,整个人清醒过来。“骗人,你都不认识路。”
“房子左转1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葡萄藤的大棚。”江离忧慢慢说道。
夜媛来一个“鲤鱼打滚”,迅速从床上跳下来,穿上鞋子。葡萄藤大棚,铁定是爷爷家附近。因为,村里只有一个地方有。
“你先去昨天的亭子等着,我等下就过去。”要命,要是被村里人看见,可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十分钟。”限定时间。
“可以,挂了。”她摁下结束键,手机往床上随手一扔,急忙去书包里找衣服。他不是来探望同学的吗?怎么就知道她爷爷家呢?
“嘟嘟嘟!”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江离忧眼里出现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