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半年后
半年后。
“各位听众晚上好!欢迎收听FM89.8经典流光节目,我是主持人,澄子。时光流转,经典永恒,让我们一起……”一道清脆温婉的女声从万千台收音机中流淌而出,徜徉在这个夜幕璀璨的城市里。
池澄坐在直播间里戴着耳机,对着麦克风缓缓述说着一个又一个经典的影片,诗段。她的表情随着讲述变幻着,时而深情,时而幸福,时而忧伤,时而惆怅,犹如她自己身临其境。
直播结束后,池澄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喝着咖啡俯视着这个城市的万千灯火。明净的玻璃将她恬静的面容和折射的光影融合在一起。
几下敲门声拉回了池澄漫无目地的神游。她转身看向来人,一个俊朗温润的男子倚着门微笑着看着她,“池主播,又发呆了?”男子的笑容温暖如春。受到感染的池澄,也绽开笑颜
,轻轻摇头“怎么每次都被你抓到?”
“因为我时刻关注你啊!”那男子似真似假的说着,声音清朗。
池澄放下杯子拿上手提包,向他走去,“我们走吧!”那男子在她出来后顺手拉上门,跟在她身边一起下了电梯,走向停车位。一辆车子缓缓驶出N市广电大楼,汇入如虹的车流中。
坐在副驾驶的池澄啜着男子为她准备的奶茶,欣赏着沿途的夜景。身边的男子则不时侧过脸欣赏着她。
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是N市某大企业家的小儿子,在家族企业的子公司当担任总经理,是个标准的富二代。两个多月前,他和池澄在一个活动中相识。
那天,现下N市最受追捧的女主播澄子担任一个商业活动的主持人,她清新淡雅的面容,清脆温婉的声音,落落大方的主持风格让这个富家公子眸光一亮。
活动结束时的酒会,他以赞助商的身份与工作人员一一敬酒。“池主播你好,我叫严建熙!”他优雅的伸出大手,静静等待,脸上笑容温暖。
“严先生,你好!”池澄也伸出手与之交握,嫣然一笑,一袭白底绣花修身齐胸晚礼服勾勒出妙曼的身姿。严建熙目光炯炯,笑意更深。
他留下池澄的号码,常常打个电话给她。
池澄的节目是晚上八点到九点,严建熙总是过去等她下班。两人从站在大楼前简短交流几句就告别,到偶尔相伴走一段路,再到接她同行。严建熙期待用自己的耐心慢慢渗入池澄的心。
要说严建熙,他算是富二代中的一股清流,性格温和,风度翩翩,既不呆板也不油滑,待人进退有度。从没做过像其他追求者那些或庸俗或浮躁的言行,这让池澄颇为欣赏。又因着彼此都有留学欧洲的经历,两个人倒是很合得来。至少池澄不讨厌这样的男人。数月下来,两人算是好朋友。池澄不是不知对方的企图,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唉……顺其自然吧!
某市军分区团长办公室,一个满头花白的老者坐在办公桌后面,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袁野。他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一杠三星在光影中莹莹闪烁。只是他面无表情,一脸寒意,仿若一座冰山。
姜团长轻轻叹气,这个冷峻的年轻军官是他最欣赏的部下,他刚毅,勇猛,富有谋智和指挥才能,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全战区公认的兵王。可他就是太冷了!一靠近他就让人忍不住冒出寒意。
姜团长停下扣着桌板的手,把一份文件推给对面。袁野没有接,只是抬起锐利的眼睛把上面的内容扫了一遍,继续沉默着。
姜团长又叹口气,只好先开口:“上面决定调你回N市担任*机步旅三营的营长。你怎么看?”
袁野低头拈着手指,说:“我不想回去。
”神情淡淡却不容拒绝。
姜团长静静的看着他,不做声。换作别人接到升职调令,不都是开开心心的吗?袁野他不但不开心反而断然拒绝。如果不是多年的相处,别人一定会认为,这人真能装!可姜团长知道,袁野是真的不想回去。
当初他以军校各科第一名的傲人成绩放弃了人人争破头都想去的*机步旅,主动坚决的要求来这座小城,这一呆就是五年。这么多年来他只对自己的连队,对训练,比武,演习有热情,其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如今重回*机步旅的机会来了,他还是不肯去,到底是什么原因
?
“胡闹,这是命令,你说不去就不去?理由?”姜团长的口气有些严厉起来。心里却在惋惜着,自己即将失去一个优秀的部下。
“我资历不够,能力不足,无法担负这样的重任。”袁野信口胡诌。反正只要自己不用调走
,他无所谓。
“胡说八道!你这是在侮辱部队,侮辱你自己。”姜团长拍着桌子怒道。他胖胖的脸抖了抖,反而有些可爱。
可袁野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老神在在的坐着。姜团长顿了顿,继续道:“袁野啊,你两年士兵,四年军校,两年排长,三年连长。你的连队各项考核都居于全团榜首,连续三年被评为军分区优秀连,而你,更是全战区公认的兵王。你的业务能力和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袁野啊,不要让你的固执葬送自己的才能。国家培养一个军官不容易,培养一个优秀的军官更不容易。我希望你也不要忘了自己投身军旅的初心。”一席话可谓是语重心长,就像一个父亲的谆谆教诲,言词切切。
袁野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一丝动容。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的梦想:“我要当将军!”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将军很威风。后来到了部队,经过两年的历练,他领悟到,军人就是奉献和牺牲。四年军校更是教会他具备合格军官的技能。他想起当初自己在国旗下宣誓的情景。又沉默了。
“就这么定了!你回去交接一下工作。”姜团长睨着沉默的袁野,也淡淡的不容拒绝的说道。
良久后,袁野站起身,向姜团长敬了个庄重的军礼,清晰的回答:“是!”随后拿起文件转身离开。
姜团长叹一声,为自己惋惜,为团里惋惜。唉……
回到宿舍的袁野把文件往桌上一掷,手抚着紧锁的眉头,深深的叹息。
片刻后,他的目光转到墙上的一幅画。他走过去,缓缓抚上那副装裱精美的画框。画里的人是他自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微侧着头满脸笑容,这个笑容是多么的温暖!袁野看着画中的自己,冷峻的脸上不自觉也柔和起来。
那时候多么美好啊!可是自从池澄离开后,他所有的快乐都跟着她一同离去了。
池澄,我好想你!真的好想!袁野眼中那点光亮黯了下来。
清晨的山林散发着清新的气息,袁野大步的拾级而上,脚边的小草被惊扰到,抖了抖叶片上的露珠。
到达山顶的袁野慢慢踱步到小道边缘,习惯性的做着拉伸运动,依旧健壮发达的肌肉展示了他多年的自律。他双手叉腰俯视着晨曦笼罩下的,这座安静祥和的小城,目光幽幽。
池澄,我在这里等了五年,可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是池澄的老家,是她曾经跟袁野多次描述过的,充满回忆的故乡。这些年,袁野顺着记忆中池澄的描述踏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吃过每一道她想念的家乡小吃,感受着她同样的感受。这样他才会觉得池澄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是茫茫人海,池澄,你在哪?
袁野垂下眼眸,一脸怅然。
这天,袁野做完交接工作后,出席了连队为他举办的欢送会。他的指导员林聪和全连战士们,以及其他几个连队的连长们频频向他敬酒,食堂里气氛热烈又充满了离别的感伤。
林聪过来想对袁野说点什么,可是动动唇愣是没说出来。只能是拿酒瓶跟袁野的碰了一下,“干!”两人仰头一口气喝个精光。袁野揽着搭档的肩膀拍了拍,“这些年,谢谢你!”眼眶湿润。林聪看着他微微一笑点点头,轻叹一声,亦是眼眶红红。
他们两人共事了三年多,袁野平时很严肃
,林聪则和蔼可亲,非常善于做思想工作。袁野和他一个管连队的军事训练和战斗任务,一个抓战士们的思想教育和生活作风,两人配合一向非常默契。
袁野知道自己的性格冷淡,平时战士们都怕他,其他几个连长对他也颇有怨言,觉得他难相处。是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搭档一直在左右为他揽着,调合着。自己有时候甚至会冲他发火,他也不生气,过后还为自己开解着。
这几年来,林聪默默地协助自己把连队管理的井井有条。他们连之所以能连续三年被评为军分区优秀连,袁野心里明白,林聪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才是最多的。如今自己就要离开他了,离开这个待了五年的连队,袁野真是舍不得啊!
奈何,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分别的时刻总归还是来了!袁野四下环顾着每一张熟悉的脸庞,脑中回忆起和他们的点点滴滴,心里默默的告别着:再见了,我可爱的战友们!再见了,我敬爱的连队!再见了,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