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味道、色彩和气息都如同一首诗,诗中有我们的欢笑、泪水、成长和希望。
虽然现在夏天已经过去,但这些美好的回忆将陪伴我们走向未来。
……
时间已经眨眼到了它的二月。
一列高铁宛如龙一般,穿过雾气弥漫的山丘之间。
“话说不是快过除夕了吗?为什么还没下雪?我还等着可以捞点雪放到你背里呢。”柳思祎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座座山在倒退着。
“你在京城待傻了吗?这里是南方,看到雪都难。”顾易看着手机,“不过也好,你就不能欺负我了嘿嘿。”
“谁说要有雪才能欺负你啊?我现在照样可以!”柳思祎看向顾易。
顾易没有回答,反而一直看着手机傻笑着。
“喂!你在看什么啊?”柳思祎靠近手机屏幕。
顾易下意识地把手机拿开:“你干嘛?!”
“你谈恋爱了?”
“谈个锤子,没有!”
“那你看手机傻笑干嘛?”
“就不能是其他让我高兴的东西吗?”
“我不信,给我看看。”
“不给。”
“你给我拿过来!”
“不给。”
柳思祎拿起座位旁的自拍杆:“你给不给?”
“喂喂喂我已经被你拐出来了你还想怎样啊?!”顾易护住自己的脑袋,“我就不能给我奶奶发个消息吗?”
“真的?”
“不然呢你以为。”顾易亮出手机屏幕,上面备注了一个“虎奶奶”的人,“最近刚教会她用微信。”
柳思祎捂住嘴巴憋笑:“你给奶奶备注‘虎奶奶’,她知道了不得给你皮扒一层下来。”
“管他呢,她又看不见。”顾易看了看窗外,“我们什么时候到?”
“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吧……”柳思祎看了看时间。
“你外婆家也挺近的啊,差不多也就一个小时路程。”
“本来就是这个省的,不然我为什么回来?”柳思祎突然变得安静,“待会到了你走前面。”
“啊嘞?”
……
一个小时前。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记得和你外婆好好交流一下谈谈心。”顾易挥了挥手。
柳思祎瞥了他一眼:“你就这么走了?”
“对啊,昨天不是说好了我不去吗?”
“你把车停好,我跟你说两句。”
“哦好。”顾易把自行车停在高铁站门口,“怎么了?”
“给你个东西,手打开。”
“又是狗尾巴草,现在这天气哪来的?”
柳思祎把一张票送到了顾易手中。
“这是……高铁票?!”
“嗯。”
“你给我买干嘛?我又不去。”
“我不小心买了两张,它需要它的新主人。”柳思祎的眼神好像托付了重任一般。
“你退了呀!”
“晚了,我手机没电了,车还有二十分钟就发了。”
“你故意的是吧?!反正我不去。”
“你不去?”
“我不去。”
“那你也回不去。”
“为啥?”
“我昨天晚上就跟奶奶打过电话了,她现在应该把门锁起来了。”
“我不信,那是我奶奶。”顾易掏出手机走到一旁打电话。
随着一声“陈芳,我看透你了”,顾易一脸低沉的走回来。
“怎么样?”柳思祎得意地说。
“你怎么跟她说的?”
“如实上报。”
“她同意了?”
“那肯定的呀,我和奶奶什么关系。”
“……”顾易不知道该说什么,“走吧,车要赶不上了……”最终是认清现实。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到时候我让我外婆多做两个菜!放心,跟我走,不会亏待你的!”柳思祎搂住顾易的肩膀。
“好奶奶啊……”
……
“这里叫什么?”顾易问。
“应该叫泉清镇吧……太久没来了。”柳思祎挠着脑袋。
两人大胆地走在泥土的芬芳之上,正因为是冬季的土壤,所以特别的干硬,不用怕走着走着陷下去。
“走过这座桥,我们就到了镇子。”柳思祎一把抓过顾易让他走在前面。
那是一座石板桥,寒冷的冬季并没有使它的沥青褪去,反而更明显了几分。
“待会,我如果眼睛红了,你提醒我一下,我尽量憋住。”
“对亲人不是应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哭一下怎么了,要记住,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顾易一本正经。
“你怎么这么贱啊?!”柳思祎习惯性地掐了顾易的腰子。
顾易立马喊痛:“你不知道掐这里很痛的吗?”
“就是要让你痛,长长记性。”柳思祎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你,上。”
这是一栋三层的普通民居,但是看上去和镇上其他屋子大不相同,一看就是装修过的。
顾易看着眼前的铁栏门,静静地走上去,悄悄地敲了敲门。
“嘎吱~”谁知道门没锁。
门似乎有点年久了,鬼知道装修为什么门不修,顾易急忙关上门跑走,可是又想到:唉不对啊,又不是我来看外婆,我要这么害怕干嘛,我又不是小偷。
于是走回去想打开那道门。
当顾易的手再次要碰到门时,门自己打开了。
“卧槽……”顾易心里一惊。
“谁啊?”开门的是一位年迈的老妇人,顾易看她似乎比自己的奶奶还略大一点。
“外婆。”这时,柳思祎开口了,“我来看看您。”
外婆缓缓地将头转了过去,足足看着柳思祎十秒钟,然后开口说道:“祎祎来了啊,进来吧。”
……
客厅沙发,三个人,沉默着。
外婆率先开口:“祎祎,这位是?”
“顾易,我同学。”
“你好,小易同学,我是祎祎外婆。”
“你好外婆。”顾易看着柳思祎也不说话,就先替她说了,“外婆,这次来柳思祎跟你想好好沟通一下,我先去回避一下哈。”
顾易指了指柳思祎,然后走出大门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柳思祎瞪大了眼睛,好像在说“组织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个叛徒”。
“祎祎,你妈妈……”
“我知道,你不用说。”柳思祎瞬间红了眼睛。
“祎祎,我知道你很难受,外婆也不好受啊……”看着柳思祎眼红,这祖孙二人之间像是有默契一般。
“外婆,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很爱妈妈,但是……”柳思祎落泪了,“我都没好好跟她说一句我很爱她啊……”
外婆走过去抱住了柳思祎:“祎祎,你妈妈她知道你很爱她,她知道你是个要面子的孩子,她和外婆说过啊……她带着你就像带着她小时候最爱的芭比娃娃,爱她,呵护她,却不想离开她……”
柳思祎泣不成声。
“小时候啊,外婆带着你妈妈,她最喜欢的一首歌叫《世上只有妈妈好》,家里有台录音机,晚上我们就一边放着歌,一边抱着睡觉,那个时候没有空调,老热咯,但是有你妈妈在,外婆高兴的感觉不到热了,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不知道,
要是他知道,
梦里也会笑。”
“外婆除了小时候带着你妈妈,最喜欢的就是每次暑假你来外婆这里,哎呦我别提有多高兴了,那个时候你还小,只有门口那个水缸一样高,你来外婆家,最喜欢听《外婆桥》了,那个时候你还非要让外婆做切糕给你吃,晚上啊,你还必须要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
“外婆这辈子就只疼你和你妈妈这两个骨肉,外婆真的不希望你们有事……现在,外婆只有你了……”
外婆抱着柳思祎点力道大了几分。
柳思祎躲在外婆的怀里大声哭泣。
“外婆,你带我……去看看外公的墓吧。”
“好。”
硕大的群山,两人地身影如傈僳般渺小,却扛着万家灯火般的爱意与回忆。
晶莹说泪滴,一粒又一粒。
原来,柳思祎妈妈主动说明,自己要葬在柳思祎外公的墓的旁边,她说,房子她住过很多,但只有这里是家,一辈子的家,祖祖辈辈生活下来的家。
……
顾易没有上山,他在柳思祎外婆家留了下来。
这里充斥着爱与亲情,门口的扭扭车,桌上的陀螺,柜子里的芭比娃娃,碗里的彩色弹珠……
他看到厨房的柜台上,放着好几支香,好像在祈福什么。
外婆房间里,放着两张磁带,一张是《世上只有妈妈好》,顾易把它放入一旁的录音机里,发现已经失磁了。
顾易又把还有一张磁带放了进去。
录音机正常运行。
“呲~”
“外婆好,外婆好,外婆对我嘻嘻笑。
……
摇啊摇,摇啊摇,船儿摇到外婆桥。”
来自儿时的歌谣,回荡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