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烟萦抛杯梦,醉寻花庭顾酒肆。等娶到顾玖肆同学……
——楼荀
朝花谢处择新楼,晚阳坠时认旧人。还在做那个一下雨就哭的幼稚鬼吗?
——顾玖肆
2017年,暮秋。
云川市,夜晚像一头怪兽,莫名吞掉了一切声响。
唯几家灯火阑珊,待一个烛间知己。
“奶奶——”稚嫩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伴随另有轻轻的叩门声。
早已打烊的花店老板娘程奶奶只好翻翻印有“open”的牌子,给十四岁的小楼荀开门,不然会给夜风把孩子吹坏的。
“吱——”
“谢谢。”
楼荀一下子涌进店里,好暖和。
“哈哈,很晚咯小鬼头,来买花嘛。”程奶奶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
“你妈妈知道你出来嘛,嗯?”
“因为我想给顾玖肆同学过生日,我今天不小心给忘了,不过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一个男孩要给另一个女孩过生日,想起来还真是纯粹呢。
“给女孩子送花呀,让老奶奶给你挑挑……”程奶奶说着转过身走进花丛般的展柜间。
“我以后要把顾玖肆同学娶回家的——”
“哦?那老奶奶可要好好挑挑咯。”程奶奶温柔善良的笑是楼荀童年里不可缺少的一道光,它满足了一个孩子对偏爱的最大需求。
只是……
“好了没有,嗯……我只能出来20分钟啦。”
“就她吧,”一束由几朵白玫瑰裹成的花递到了男孩手中,他瞧着这些鲜活的精灵出了神。
“哈呵,说起来老伴当年就是捧着束白玫瑰向奶奶表白的呢。”
“哎呀……奶奶当时还很年……”
楼荀已然跑出门外去了。
“这孩子……”程奶奶是看着楼荀长大的,从某种层面来讲,她把他当成孙子来看待了。
真希望能看见他结婚辛福啊。
“呼——呼!”八点啦,玖肆同学。
他于是就捧着那束花,跑过无数个门前,任由坐在檐下闲聊的人们议论纷纷。
任由风刮过树叶杂乱在他脸上。
“你看,楼家那小子又去找他的小老婆咯。”
“这回他妈指定要打死他。”
“哈哈……”
那些笑并无太大的恶意,以后,倒还真希望再见一回。
真切地再见一回。
他就那样一直跑了三公里,汗水初现,渗透了那件黑色短袖。可怀里的花则是像襁褓中的婴儿般被他护得紧紧。
寒风拂过,足以让他感冒发烧。
而站在心上人屋前,他却又觉得温润无比。
月光一缕斜照在脚边,天边有些若隐若现的阴沉。
“咚咚——”
他依旧是礼貌地轻敲,心情激动。
“谁呀——”
“吱——”今夜的第二扇门为他打开,他对眼前开门之人十分陌生,于是料想可能是顾玖肆同学家里的亲戚。
“哦……叔叔好……我……我找顾玖肆同学?”他一下子又慌乱不堪,似乎注定又是一场败仗。
“什么肆同学?”
“诶?!这里不是……顾玖肆同学家嘛。”
男人沉思了一会儿,他也搞不懂楼荀在说什么,不过一会儿他便答到:“哦!你说顾家的那个女儿吧。”
“对!就是顾玖肆。”
“他们……搬走了。”
啊?!
那一瞬,全世界在男孩面前塌掉了,那束花开始颤抖。
不可能啊,顾玖肆说……
她也喜欢我的,为什么离开……
他不明白搬家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一恍之间认为她不要他离开了。
“对不起……”
“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
“不……谢谢。”
楼荀的眼神逐渐黯淡,失落,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心痛了一下。
然后一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出于对这个陌生孩子的担心,他还是报了警,他们很快找到了手捧鲜花的他。
“崩!嘀嗒嘀嗒——”
“下雨了孩子!回家去……”
“你妈快急死了,跟我走。”
“你这个小混蛋去哪了啊——”
那一晚很嘈杂,他什么也没听见,花被大人们粗暴地拍在地上,散成几枝。
“别走……”
雷声再度猛地响起,另一头大怪兽吞噬而来。雨声渐渐而下。
他终于哭了。
后来……程奶奶心脏病去世了。
他也该收起幼稚慢慢长大了。
他恨她,又好爱她。
许久后,他靠在4楼的阳台栏杆上,盯着落日再出了神。
“抽烟不?”
“掐一根。”
“喂,你小子谈过几个?”
“咳咳,呼——一个。”
“抽完这根,老子估计就进厂咯,你不准抽了,不然老子揍死你。”
“不读了吗?”
“哎!混不了了,这几年把我爸气得不轻,好好学习吧,有事联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