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纪府大门前的角落里,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心里不禁咒骂起来:到底是谁要这般陷害我,连凶器都是我的,铁证如山,我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一面又忍不住埋怨宋玉这个榆木脑袋,被别人一激就下了通缉令,如此一来,不论我有罪无罪,现在都是名副其实的杀人凶手了。
我越想越气,身子一移,想冲出去找宋玉说清楚,突然身后一只手扯住我的衣服将我一拉,带进了巷子里。
我正欲呼叫,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嘘!我的姑奶奶,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头一看,却是许久不见的皇甫页。
他一如既往的蓬头乱发,药箱斜挎在身后,一身天青色布衣,腰带胡乱的打了个结系在腰间,一对桃花眼弯眯成线,嘴角上挑,一口大白牙在这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正一脸的慵懒邪魅的看着我笑。
“是你?!”我微惊。
“四小姐有这么吃惊吗?这才几日不见而已!”他仍是那副懒散的语气。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奉师傅之命,去纪府把完脉回来,我在你身后有一阵子了,你竟然都未察觉。”
我眉毛微挑:“你,你为何拉住我?!”
他懒懒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见某些人白白送死,自己往狼口里跳去!”
我微怔,一时不明所以,犹自愣愣的看着他。
他哎哟一声:“你这脑子莫不是真的只会验尸缝伤口,如此道理都想不明白?!难怪会被人陷害到这般地步!”
然后啧啧出声,围着我打量了一圈。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打的什么哑谜,我去找宋玉自是要替自己洗去这不白之冤,查清楚事情真相!”
“你当真以为你现下这浑水,宋玉能帮你找洗清?!他都自顾不暇了,你以为王语嫣是什么人,她可是当今胡贵妃的表亲,你只要现在一出去,立马就被团团围住,抓入大牢,然后交由刑部审理了。你这人证,物证,动机俱在,我敢打赌,不出三日,判决便会出来,到时候你就必死无疑了!”
皇甫页掷地有声的话一句一句落入我的耳朵里,犹如当头一棒,让我呆愣在那。
“这么...恐怖吗?”半天我才从牙齿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皇甫页一脸正色,点点头,“你莫要小看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消失隐匿起来,等这阵子风声过了,再想法查探真相。”
“不过,”他突然脸色凝重,一脸惋惜地看着我,低声道:“你现下别人应该也是认不出了...”
我一愣,刚想问是何故,突然只觉顶上的日头分外烫热晃眼,刺的我的眼睛一片发白,腹中饥肠辘辘加之重伤未愈,我只觉体力不支,身子发软,眼前一黑,竟是晕倒了。
“我好饿...”
合眼前,只看到皇甫页急色托住了我...
夜晚,京州城西郊外某农家院子里。
我与皇甫页相对而坐,我极速地将眼前桌上的清粥一碗一碗地送到嘴里,皇甫页则目瞪口呆的盯着我的风卷云残。
在看到我捞起陶罐里的最后一点粥时,皇甫页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这知道的知你是纪太傅的千金大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小叫花子呢,我可是煮了一整罐的粥呀!你瞧瞧,都被你掏光了!”
我撇撇嘴,放下空碗,袖子往脸上一抹:“一点大米,看把你心疼的,等我回了纪府,要吃香的还是喝辣的,任你选。”
“啧啧啧,好大的口气!”皇甫页啧啧舌,上下看了我一眼,调侃道:“你还想回纪府呢?!我看呀,是没戏啰!”
我满不在乎的扭过头:“不回便不回,天大地大,我就不信没有我容身之所!”
皇甫页眉眼一跳,忽而凑过来,邪邪笑道:“要不然你拜了我那张老头做师傅,做我的小师妹,从此长住青衣馆,如何呀?”
我嘴角上扬,轻笑道,“你就不怕我抢了你这青衣派唯一传人的风头?到时候,张医仙看我资质过人,直接将你逐出了师门。”
“老夫正有此意!”
我的话音刚落,门口一身青色衣袍的张医仙走了进来,长须白发,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正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连忙起身行礼,只是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加之起的太快,一下子又拉扯到了腿上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气。
“四小姐,快快坐下,无需多礼!”张医仙急步走了过来,虚扶了我一下。
我脸色讪讪,微福了一礼,方缓缓坐下,只是屁股刚落倒凳子上,便传来了皇甫页的声音。
“师傅,您老人家也太偏心了,您才见过四小姐几面呀,就已经把她当宝贝徒弟了,我可是跟了您十年呀!”皇甫页一脸的痛心。
张医仙闻言一个板栗扣在了他的头上,疼得皇甫页上窜下跳。
“你也知道你跟了我十年,可你看看你的医术,毫无精进,你以后出去,千万不要说是我张医仙的传人,老夫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张医仙胡子微微颤动,一脸的愤愤之色。
“师傅!”皇甫页皱眉龇牙摸着头,“您下次能不能换一边打,这边脑袋都快被您扣出个窟窿了!”
张医仙闻言哭笑不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亦忍俊不禁,看着眼前欢乐的师徒,突然想起刚刚过来之时,第一次见他们的情景,心里不免一阵唏嘘。
“你们,为何救我?”
师徒俩闻言都是一顿,张医仙抚了抚胡子,轻轻一笑:“老夫之前听闻页儿说四小姐以针线缝伤口,用白酒降热,纵使我行医数十载,看过的医书无数,都不知有此等奇法,对四小姐一直十分好奇,不知四小姐师承何处?”
皇甫页也是好奇的看了过来。
我一愣,哈哈一笑,结结巴巴道:“我是偶然一次在医书上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