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整个人都扑到了柳心如的身上,一遍又一遍的用被子拍打她腿上的火苗。
“你醒醒,不要死!”
我努力的维持着镇定,想让自己恢复一点理智,可是我却忘了,我本应该去试探下她的鼻息。
可是我没有,我固执地认为她一定还活着,只要我歼灭了她身上的火,她就一定还活着。
正当我快要扑灭时,突然听到头顶噌啦一下,似是什么东西动了动。
未等我反应,一根欲火的横梁径直掉了下来,砸在了柳心如的身上,眼前顿时哗的一片火红,刺痛的灼热将我层层包住,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挣扎着起身,可是刚站定,又是一根横木掉下,这次却是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只觉嘭的一声,头顶一沉,眼前一黑,整个人不由自主倒了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睡了好久好久,恍惚间我好像听到隐隐约约的哭泣声音,时远时近,又好似是人说话的声音,但大部分时候是一片沉寂。
我仿佛在梦里,又仿佛是醒着的,我看到模糊的身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想开口叫他们,可是我却怎么都动不了,四肢仿佛被死死地钉在了床上,甚至连我的嘴唇,也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我整个人有如被火炙烤一般,喉咙发紧,全身都是撕裂般的疼痛。
“啊!”
我终于喊了出来!
“呀!小姐,您醒啦!”旁边传来欢欣雀跃的声音。
我微微睁眼,眼前是一片晃白,头上绷得紧紧的,似是被包扎了许多细带,隐隐约约我看到了一脸泪痕喜极而泣的小桃。
“小桃……”我刚想唤她,可是一开口却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声音!
低沉沙哑,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怪兽,又仿佛是刀子刻在玻璃上的声音,极其难听。
“咳咳!”我咳嗽了两声:“小桃,你…”
还是一样的声音,我心下一愣:“我的声音怎么了?”
小桃一脸为难的看着我:“小姐,张医仙说,那场大火……您的伤势颇为严重…声带可能会受影响的。但是他也说了,如果您休养的好,过段时间,自会好的!”
大火?伤势?
我猛地回忆起大火里的场景,一把抓住小桃的手:“夫人呢?小桃,夫人与我一起的!”
“夫人……”小桃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头越低越下,哽咽道:“夫人,不在了…”
我身子一顿,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我进到房间时何尝不知她已是凶多吉少,可是我却仍固执地认为她还活着……
我终究是没能救回柳心如...
“小姐,夫人已经走了,您已经昏睡了七日,夫人…已经下葬了…”小桃几乎泣不成声。
我默然,未再回话,只觉胸口闷疼,鼻子发酸,眼泪不由自主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在生时,我借着纪凝尘她女儿的躯体,苟活于世,却未曾唤过她一声娘亲,如今,她便这般走了,走的如此匆忙,走的如此可怜。
我在前世,无亲无故,孤寡一人,未尝过太多的天伦之情,可是在纪凝尘的身上,我却感受到了了一个无微不至以死相护的深沉母爱。
“为什么会着火,可有尸检?”我仍是闭着眼睛,沙哑着声音问道。
“听说是值夜的小厮偷吃汤羹,未将火种消尽。至于尸检,”小桃声音低沉了下去:“夫人与香菱都已经被烧的没形了……”
我闻言恍如雷击,愣愣在场,不再言语,脑子混沌一片,蓦然记起柳心如和香菱身上的鲜血淋漓,心里不禁疑惑重重…
在我进入房间前,柳心如与香菱就已经遇害了,到底是谁,要将她们杀死?
柳心如生性单纯,几乎没有仇人,除了王语嫣,她可以算是与世无争了,如此单纯简单的一个人,竟然也会突遭横祸!
我胡思乱想着,脑袋越来越重,沉沉的睡意又再度袭来,我的眼皮不听使唤,又盖上了…
如此又昏昏沉沉睡了几天后,我终于清醒许多,已能勉强支撑起身。
这期间,纪书堂来看过我一次,那时我仍在昏迷中,只是迷迷糊糊听到她询问小桃我的伤势愈合情况。
张医仙和皇甫页也每日都来,不过每次诊完脉,查看伤口后,便出了阁间,对于我的病情,他们只字不提,我只知道我的脸和腿总是传来刺骨的疼痛。
这日晚上,小桃刚喂我吃完药出去,我便闭目休息,突然门哐当一声推开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我微微睁眼,一个华服女子站在了我面前。
她一袭紫色祥云织锦裙,头上仍然鬓着白花,下颚微扬,一脸的傲慢得意,一双凤眼正斜眺着我。
王语嫣?!!
“纪凝尘,没想到,你还真是命大,这么大的火都没能把你烧死!”
我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欲看她。
她发出一声怪笑,又上前了两步,那邪魅而熟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说过,我会让你们都不得好死的!怎么样,大火烧身的滋味,好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