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纪安然,如果有人问我活了32年最后悔的是什么事情,我的答案肯定是职业。
是呀,当初脑子肯定进水了,才会选了法医这个行业,哪个青春年华大好的姑娘会选择这么恐怖的职业,不仅每天跟死人打交道,还混到如今为止都是孑然一身无人敢靠近,被吓跑的相亲对象两个手都数不过来。
其实我长得还不赖,鹅蛋脸,桃花眼,皮肤白皙,气质脱俗,这种长相要换做普通女孩早就桃花满天飞了,可我却因为自己的职业白白辜负了这副优质好皮囊。
这是我无数个工作日里最最平常的一天,我接到通知,来到凶案现场,江城市某小区内一个住户家里。
死者是一名新婚不久的年轻女子,房间里的墙上还挂着甜蜜的婚纱照。标准的新婚之家,两室一厅,客厅里沙发上坐着正在抚头哭泣的男子。
一进到房里,我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江队,怎么回事?”我一边戴上手套,一边询问我对面正指挥的男人。
江彦林闻言回过头来,看到是我,走了过来:“纪法医,你来啦!”
我点点头:“不是说自杀吗,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哦,报案人说是自杀,”江彦林指了指沙发上的男人:“那是死者丈夫,他说他老婆婚前就有抑郁症,已经吃了好久的药,这次他外出出差回来,就发现他老婆割腕自杀,死在了浴缸里,我们也在卧室床上找到了他老婆留下的遗书。”
“抑郁自杀?”我不可置信的微瞪了眼睛:“这都结婚了,还抑郁呀!”
江彦林苦笑了一下:“对呀,谁知道呢!现在抑郁的年轻人多了去了。”
“死者在那边,我带你过去。”他手指向了卧室旁的卫生间。
我刚走进卫生间,便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不,不是因为它有多血腥,恰恰相反,眼前割腕自杀的现场仿佛像一幅画,带着诡异的美丽。
瓷白光洁的浴缸里,满缸的血水,静静的覆盖在了女人的身上。女人半坐卧着,头靠在浴缸上,一只手垂出掉在浴缸外,另一只手则淹在了血水里。
一头乌黑的波浪卷,侧放在一边肩头,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细细的柳叶眉,浓密而长的睫毛盖在眼睛上,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嘴唇,大红色的口红,浓艳欲滴。
她那样安详的躺着,如果不是那异常苍白的脸和那一缸血水,你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地面非常干净清爽,甚至连一滴水都没有,浴缸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一杯红酒,我拿起来看了看,杯口上还留有口红印。
浴缸边靠墙是洗漱台,那里有面镜子,台子左侧放着杯子牙刷,还有各式琳琅满目的护肤品。
我走过去开始检查女人的尸体,我的助手站在身后做记录,江彦林则站在了我旁边。
“死者女性,年约25至30岁之间,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初步估计应该是昨晚的10点至凌晨3点这一时间段,左手手腕有明显性刀割伤痕,伤口平整,长约5cm。”
“咦?”我拿着女人手腕的伤口细看后,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个疑团。
“怎么了?纪法医?”江林彦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蹲过来问道。
我凝眉沉思了半晌,方转过头问他:“凶器找到了吗?”
“找到了!”江林彦愣愣点了点头,而后回头招人拿了一个袋子过来,袋子里是一把染血的匕首。
我拿过看了一眼后,复又递回给了他,而后转身来到了死者卧室,江林彦一脸的纳闷,呆呆的跟在我后面。
卧室装修温馨而浪漫,粉红色的窗帘,洁白的化妆台,一张欧式双人床。我走到化妆台前细细打量了一番,一如洗手间的一样的摆放位置,梳子化妆品都摆放在了桌子左侧,还有一瓶造型好看的女士香水,我打开闻了闻,味道浪漫清香,就如同刚刚被修剪过的青草地散发出来的幽香。
“你在干嘛?”一旁的江林彦忍不住问道。
“她不是自杀。”我放下香水,回过头看着他静静说道。
“什么?!”江林彦闻言一惊。
他正欲问话,我却已走出了房间,径直来到了客厅,站在了死者丈夫面前。
“是你杀了她,对吗?!”
那个刚刚才止住了哭泣的男人,见我突然站在眼前,不免吓了一跳,他愣愣的看了我半晌,方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缓缓说道:“你说什么?”
我看着这个蓬头乱发,一脸伤心欲绝的男人,再次朗声说道:”我说,是你杀了你老婆,对吗?!”
“你胡说!”我的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怒喝道:“你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是我?”
我却浑然未觉,仍旧的紧紧的盯着他。
他的样子愤怒无比,看着我的眼神暴戾而凶狠,只是盯着我半晌后,却又突然掩面而泣:“我那么爱她…”
“你不用演了,是你杀了她!”我平静的说道。
“纪法医,你可是发现了什么?”江林彦走了过来。
我未理会,只是盯着男子继续说道:“你说你的老婆是割腕自杀的,她的手腕伤口在左手,伤口前浅后深,可是如果是自己的手割出的伤口应该是前深后浅,这是其一。”
“这每个人的力度不一样,伤口浅深不一样,怎么就能说我是凶手呢?!”男子反驳道。
“是,可是其二,你老婆手腕的伤口平整顺滑且非常直,你老婆自己根本划不出这样的伤口!”
“为什么?”江林彦插嘴问道。
“因为,他老婆是左撇子!她的右手根本划不出这样平直的伤口,除非是别人划的!”我盯着那男子静静说道。
男子闻言怔了怔,脸色微变,嗫嚅着双唇却未说出一句话。
“我说的可对?你老婆所有的护肤品甚至梳子牙刷都摆放在了桌子左侧,一个正常人怎么会都摆放在左侧。”
“不是我,不是我?!!”男子突然暴跳如雷放声大喊。
“再者,你说你老婆抑郁,一个抑郁的人怎么会擦香水!你老婆根本没有抑郁症,一切都是你的谎言!她死的那么安静,没有一点外伤和挣扎的痕迹,除了你还会有谁?!你真是太残忍了!你跟你老婆刚刚才结婚,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我看着对面低头的男人,忍不住呵斥道。
他静静的低着头,半晌未说话,整个脸埋在头发的阴影里,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片刻后,他却呵呵笑出声,笑声逐渐放大,肩膀也开始跟着抖动。
“哈哈哈哈哈!”他干脆放声大笑,笑声猖狂而恐怖。
“被你发现了!可是怎么办了?人我已经杀了!”他邪魅地看着我,阴阳怪气的说道。
“好啊!你这个凶手!”江林彦在旁一挥手,众人扑了上去,将男人戴上了手铐。
男子却只是站在那笑,一直盯着我笑,看的我头皮发麻,我背过身子开始准备收拾离开。
警察押走他时,他在我身侧停顿了一下,一脸邪笑的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跟她一样该死!我会回来找你的,哈哈哈哈…”
“神经病!”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骂道。
“纪法医这是第几次被威胁了,你真的不怕吗?”江林彦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打趣道:“要不要我今晚送你回家呀!”
我白了他一眼:“谢谢你的好意啦!你这雄心还是留着送其他的小姑娘吧,本姑娘我胆子大着呢!”说完一甩秀发,扬长而去!
走出命案小区后,我就回了法医大楼,在里面忙了整整一天,等到外面一片墨色,才走出大楼准备回家,外面已经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
江城市本就是个多雨的城市,一到下雨天到处都堵车,我好不容易一番折腾才回到公寓楼下。公寓楼一片漆黑,我问过管理员才知是停电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借着手机微光,摸黑走到了门口,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手机铃声却响了,我拿起一看,是江彦林来的电话。
“喂!”
“纪法医,你要小心,那个人跑了!”手机信号不太好,嘈嘈作响,江林彦的声音低沉而紧张。
我一边拿着钥匙对门,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你说什么?什么人跑了?”
“……”那边又是一阵嘈杂声。
“喂?喂?!”我连喊了几声,江林彦那边却没了声音,我不耐烦的挂了电话,咔嚓一声打开了门。
进到房里,刚关上门,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后扑了过来,两个手死死地箍住了我的脖子,我连忙反抗,伸手去抓,却怎么都掰不下我脖子上那越来越紧的手。
我想呼救,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突如其来的钳制,让我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喉咙处的压迫感越来越强,我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拼命呼吸。我两个脚不停的蹬着,两个手死命的抓着……
我感觉我越来越辛苦,眼前开始变的模糊,意识渐渐涣散,手也没了力气,再也抓不动了……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耳畔响起了男人低沉魅惑的声音,是他!!!
可是,都晚了………
我整个人瘫软倒下,拼出全力想让自己的胳膊如往常一样动起来支撑起身,可是全身的力气仿佛已被抽干了,我只看到自己的手指轻轻的颤动了两下,接着一股沉沉的睡意袭来,好困,眼皮都不听使唤了,整个世界开始变的好模糊…
我仿佛看到自己的手被人提了起来,什么东西在手腕处划了一下,冰凉而刺痛,接着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湿润慢慢在我手边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