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湖水里那张疮痍满布陌生又熟悉的脸,顿时一切都恍然大悟。
难怪王语嫣会说烧成这样也见不了人了...
难怪皇甫页会说他人应该再认不出我了...
在前世时,我一直心高气傲因为我知道自己的长相不赖,纵使我不是以貌取人之人,可是那是因为我一直仗着自己的长相才能有恃无恐。
即使穿越到了纪凝尘身上,也是绝顶的仙姿玉貌,可眼下,却已经变的如此不堪入目。
我不禁叹息:“唉!好好的一张脸,可惜了...”
毁容已是事实,我也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呆愣片刻后,我便释然了。
事已至此,再无回天之力。
我从怀里取出绢子,系在了脸上,素白的绢帕刚好将那烧伤的疤块挡住了,只剩一弯细细柔柔的眉和那如水的眸子。
看着湖中脸覆白帕的丽影,我轻轻一笑:“很好,至少眉眼依然如画,”
回到院子里时,皇甫页也已起来,我过去时,他正懒洋洋地靠在院里的桃树上发呆,仍是一头乱发,双眼微眯的懒散样。
“早呀!皇甫小爷!昨日可做了什么美梦?”我微笑着朗声问道。
皇甫页嘴角一扬,头也不回懒悠悠地说:“四小姐连这都知道,莫不是昨晚偷偷跑到在下梦里来了?!”
说罢,一把从桃树上跳了下来,却在落地看到我的瞬间,猛然一怔,恍如木雕迟迟未动。
“怎么啦?不认识啦?”我笑着上前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你?”他看着我的双眼颤动了两下,眉头紧锁,似是心有不忍,指着我的脸,迟疑道:“你...知道啦?”
我点点头,走到旁边的小茶台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嗯,看到了!”
他跟在身后追问:“那你?可还好?”
我转过身看着他,难过的摇了摇头,“不好!很不好!”
皇甫页神色微变,刚欲说话,我接着说道:“你给我的包扎的真的太烂了!细带扎的又乱又紧,难怪我这些天一直觉得脑子晕晕的,现在一想,肯定是你给我勒的!”
“你...你不在意?”他看着我一脸的惊讶之色,愣愣半响方吐出这几个字。
我微微一笑:“昨日之事不可追,何必自寻烦恼!况且,皮囊这种东西,本就是会老会坏的,我的只不过比别人的提前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嗨!我和师傅还担心你想不开,一直瞒着你,原来是我们多虑了,不过,”他眉眼一转,“女子一向都将自己的容貌视如生命,像你这般不在意的,这满京州城都挑不出一个,我倒是轻看你了。”
我轻声一笑,不置可否,“不过,我现下确是还有一事想不开!”
“什么事?”
我凑到他身旁:“我肚子甚饿,不知皇甫小爷可有准备早膳呀?!”
“......”
半个时辰后,当我饿的前胸贴后背时,皇甫页终于端着那熟悉的陶罐出来了。
我顿时丧气:“我说皇甫小爷,堂堂青衣馆竟这般穷吗?又是大米粥,就不能来点春卷,皂儿糕,炒鳝面之类的吗?”
皇甫页也无奈:“平日都是师傅准备早膳,可是今日他老人家一大早就上山采药去了,我的姑奶奶,有粥喝就不错了!”
“唉!”我悠悠叹了口气,正欲喝粥,突然院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端碗的手一滞,看向皇甫页,却见他已快步走过去了。
“快开开门呀!出事啦!张大夫救命呀!”
皇甫页吱呀一声打开门,只见门口站了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头,灰黑色的粗衣麻布,袖口有点破烂了,头发乱糟糟的,胡须也是长短不一,似是很久没有打理了。
他一脸焦急神色,满头大汗,怀里正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
老头见门一打开,便急声道:“皇甫公子,张大夫呢?妮儿她又流血不止了,您快救救她吧!”
我闻声不由得靠了过去,这才发现他怀里的小女孩浑身是血,却是已将她身上的粉色小衫打湿了大半,粉嫩嫩的小脸上血痕四处,两个鼻孔里还在慢慢的往外渗血。
饶是这样,小女孩却还是一脸天真模样,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们。
“乔大叔,师傅今日一大早便上山采药去了!妮儿怎么又流血了!快进来!”
皇甫页一边说着,一边抱过乔大叔手里的小女孩,快步走到房里,放到了床榻上。
乔大叔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妮儿今早起来时,不小心绊到地上的石子,摔到了鼻子,我抱着她一刻也不敢停,马上就来这了!可是,张大夫刚巧又不在,这可如何是好啊!”
乔大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不知所措,满脸通红,两只手不停的搓来搓去。
“乔大叔,你先别着急,我先拿棉团给妮儿塞住鼻子试下。”
皇甫页安慰道,说罢起身到旁边柜子里取了药箱来,着手捻了一小团棉絮搓成团,塞到了妮儿鼻子里。
“妮儿,不要怕,很快就不流血了!”皇甫页一边塞棉团,一边安慰道。
“皇甫哥哥,妮儿不怕!”稚嫩的童声响起,让人十分怜惜。
“妮儿乖!”皇甫页摸了摸妮儿的头发,一脸的宠溺。
我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皇甫页跟这两人似是相识,你这个家伙难得正经的替人治个病,可见是关系不错。
突然乔大叔惊呼一声,“呀,皇甫公子,那棉团都红了,是不是止不住呀?”
我连忙上前,只见妮儿鼻子下的两个白花花的棉团瞬间都已变成红色,我眉头一皱,怎么流个鼻血会流的这么恐怖。
我拍了拍皇甫页的肩膀,“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