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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神情(1)

江湖无神 水寒之 4443 2024-07-06 10:03

  公孙玉修养几日,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催着李清影上路。李清影不忍忤逆,收拾行囊,告别了皇帝,出发前往江南。

  公孙玉身上有伤,乘车骑马都不方便,出了洛阳,便雇了一艘船,沿着黄河而下,之后转入运河。

  到了两河交界的渡口,阴阳教夺取《大业诗集》已经准备挖宝的江湖传言已经流传甚广。每到一处,几乎都有江湖人事提及此事。甚至客栈、酒肆、船坞的小二杂役也纷纷流传。

  传的人越多,信的人也越多,已有不少人纷纷前往西域阴阳教总舵。

  公孙玉在李清影和如意的精心照顾下,已经痊愈。

  三人等岸换马,奔行一天,本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不想错过了宿头。三人在一片丛林中走着,忽然听到有人长叹口气,喃喃地道:“小兰,我又来看你了。”说完便听到他抽抽噎噎的哭泣之声。

  听这声音颇为浑厚,似是个中年男子。三人相视一眼,均觉偷听他人秘密,非君子所为,便要离开。

  这时只听那男子说道:“小兰,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分开十六年了。这十六年来,和儿也已经长大了,他和你长得很像,看到他我就想起了你。”接着,这人说起二人过去的点点滴滴。

  三人无意听别人的隐私,却不知为何,竟同时都不动了。那人讲了半夜,哭了半夜,直到天快亮离开时,才起身离开。如意双脚发麻,轻轻挪动一下自己的脚,又麻又痛的感觉贯穿下半身,直接坐倒在地上,二人伸手去扶,不想同样的感觉侵袭,也都坐倒在地上。

  三人相视一眼,齐声大笑。

  过了许久,腿脚的麻痛感渐渐消失,公孙玉道:“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大半夜的在这儿哭?”李清影回想天刺门的记录,道:“应该是附近仁德山庄庄主方枭。”公孙玉道:“就是那个号称‘泰山石敢当’的方枭?”

  李清影奇道:“你如何得知?”如意笑道:“他可是扬州妓院的知名人物。”

  原来方枭少年成名,十三岁时继任了仁德山庄的庄主,十五岁横扫山东所有黑道绿林。后来迎娶东海蓬莱派的掌门之女沈浓。

  沈浓出身江湖名门,样貌极美,未成婚时便有“玉女神剑”之称。二人的结合也被称为金童玉女。不知让多少江湖中人羡慕。

  仁德山庄与蓬莱派结合后,称霸山东,风头无两。

  二人成婚多年,恩爱异常,感情甚笃,可惜多年来一直膝下无子。

  三十岁之后,方枭忽然性情大变,用情专一的他开始到处沾花惹草,美名其曰:“后继有人”。他相貌堂堂,江湖中名望甚高,自然不少女子为他所动。可惜无论他沾了多少花,惹了多少草,都没有得到一个孩子。

  不想年近不惑之时,妻子沈浓竟然怀孕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沈浓最终诞下一个儿子。方枭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儿子,正是方和。也是这一年,方枭率领山东群雄,杀上瑶光岛,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将瑶光岛剿灭。

  自方和诞生,方枭一心一意培养儿子成人,再也没有风流快活过。

  烟花女子对于江湖中谁的武功高并不感兴趣,但谁最风流快活,却是极为在意。

  三人说笑间,进入一片丛林,突然前面有人喝道:“来者何人?站住!”李清影看去,却是两个彪形大汉,从丛林中的杂草中窜出,身着宽大青衫,手持钢刀,恶狠狠地看着三人。

  李清影看来者不善,又有些莫名其妙,正要拱手便离开。其中一个大汉大喝道:“形迹可疑,纳命来!”说着双双举刀砍来。

  李清影拨马从左边衣闪开,公孙玉拉着如意从右边一闪。两个大汉只觉一个黑影闪过眼前的人马就不见了,吃了一惊,叫道:“鬼啊!”扔下钢刀便跑。

  公孙玉和如意笑的直不起腰来,公孙玉道:“就这武功也敢闯荡江湖?”李清影笑而不语,其实大多江湖中人都是如此水准,只是他们看惯了九龙门阴阳教的高手,才觉得他们武功如此稀松。

  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忽听得前方有刀兵之声,三人放轻脚步,影玉二人相视一眼,翻身下马,把马系在一株大树上,让如意看着,二人牵手缓缓走到旁边,躲在一株大树后面。

  一眼望去,林中竟有七人之多,都是手持兵器,其中六人皆穿青衫,显是一派中人。被围攻的是一女子,那女子头发高高束起,用黑布蒙着面,看不清样子,上着黑杉,露出半抹胸脯,下着黑裙。

  这时六人手中的兵器同时向那女子攻来,那女子看来势凶猛,难以抵抗,身子后仰,躲过后边两柄长刀,足下一点,身子向后弹出,从两人中间闪出。接着短刀撑地,身子倒悬而起,回头一刀斩向二人后背。那二人收刀不及,被她短刀划了两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上的青衫。她身子倒转时,正好面向李清影这边。

  只见她似有四十左右年纪,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只是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凶狠,还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那二人虽然受了伤,但并不致命,发狠向那女子砍来。其他四人被二人感染,也挺刀追来。黑衣美妇手中短刀连绵不绝,虽以一敌六,仍不落下风。

  只见那女子刀法是缅刀刀法,十分凶狠,不过手中的兵器并不十分趁手,而且她学艺不精,刀法并不严谨,若遇到真正的高手,恐怕撑不了几个回合。

  李清影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拉一下公孙玉,悄然离开。

  一路之上,好几拨青衫人来来往往,三人看到了只是远远躲开。

  丛林中,马无法全力奔行,只是慢慢行走。如此又走了半个时辰,忽然听得后方马蹄声起,暗忖:“这些青衫人都没没有骑马,这又是何人?”正欲回头张望,只听得一声娇呼道:“狗奴才,纳命来!”

  一阵刀风袭来,李清影头也不回,右手轻点,正好落在刀锋贴面之处,力道似有似无。来人正是那黑衣美妇,黑衣美妇只感觉手臂一阵酸麻,刀几欲脱手。情急之下,身子顺势一仰,刀终于没有脱手,但用力过猛,马半个身子都直立起来,终于力怯,摔下马来。她虽然坠马,却不慌张,蛮腰轻扭,身子一转,两支钢钉向李清影后背飞来。

  李清影不想与之多纠缠,右手放在背后,如长了眼睛一般,把两枚钢钉抓住,随手丢在地上。不理会那黑衣美妇愤怒、诧异的表情,和公孙玉准备离开。

  黑衣美妇怒喝道:“既然已经一路追我至此,何必虚情假意的手下留情。”李清影知道是自己身着青衫让她误认为自己与那些人是一伙,不想浪费唇舌与她争辩。拨马离开,如意啐一口道:“无知。”

  又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远远地有人在言语。他内功深厚,虽然听到那人的声音,但离得尚远,公孙玉听不清楚说什么,但也听到了声音,向他看来。

  李清影明白她眼神的意思:“这些人太奇怪了,要不去看看?”李清影不忍违逆她的意思,想到这些人武功稀松,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同意了。

  三人下马,把马藏在一片密林中,还让如意看了。自己悄悄摸到声音处。只见二人慢步向前走去,其中一人身材魁梧,比寻常人高出两头有余,身子也有两倍宽,穿着宽大的袍子,显得更加雄壮。脸色黝黑,面上横肉丛生,硬须乍起,如同黑熊一般。另一人身材瘦削矮小,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背心,露着四肢,浑身上下瘦骨嶙峋,如同饿了许多天的乞丐。

  大个子说道:“这次老大答应平楠来此,看来是想兑现多年前的诺言了。”瘦子说道:“这是自然,不然我们‘四大闲人’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那大个子说道:“老大和方家势不两立,今日为何却救他儿子?”瘦子说道:“老大这么做自然有老大的道理,咱们还是少管为妙。”

  李清影忽然想起江湖中的“妖魔鬼怪”“四大闲人”。

  “四大闲人”分别是“仙妖”姚瑶,“狂魔”方模,“神鬼”肖瑰和“古怪”陈乖。乃是各自从其名字中取一字的谐音。

  四人行事古怪,似正似邪,少与江湖中人结交。

  一般而言,江湖中人对于武功、恩怨之事颇为执着,对于情爱之事并不十分用心,是以江湖中人除了几个知名的世家,多是孤老终身。而这四人,却偏偏最爱管江湖上没人愿意管或懒得管的“闲事”。

  他们专杀世上感情不忠之人。负心薄幸者、私会偷情者、始乱终弃者,只要被他们盯上,无论天涯海角都会被追杀至死。他们管的多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有了“四大闲人”之称,他们听后,不但没有反对,反而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号。

  本来他们在江湖中只是略有薄名,别人遇到了,只说句“多管闲事!”直到他们杀了泰山派掌门人闻思客,江湖中名声大起。

  闻思客作为泰山派掌门,江湖人送外号“纹丝不动”,只因他武功极高,定力极强,往往让对方先动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击。由于他经常一击致命,是以也有人称他为“泰山一剑”,以夸赞他惊人一剑。甚至有人说与闻思客对决,能接住他一剑就赢了。

  后来闻思客娶了新媳妇,抛弃发妻,江湖中人虽然不齿,却非大节有失,皆视而不见。结果闻思客与新妻子回泰山时,被“四大闲人”之首姚瑶当面挑战,杀死二人,此后“四大闲人”之名天下震动。

  他们四人武功既高,但不管江湖其他之事,除了被杀之亲朋,别人也不与他们结怨,也有些人甚至隐隐觉得他们乃侠义之为,暗自为他们提供讯息。加之四人行踪诡秘,有时结伴而行,有时三两成群,有时还会独自行事,更是捉摸不透。

  方枭早年风流,“四大闲人”千里斩杀闻思客后,江湖中人便开始传言,“四大闲人”能否杀死方枭。这本来是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众人平日里闲扯之用,直到有一天,“四大闲人”之首“仙妖”姚瑶忽然放出话来,有生之年,定斩方枭首级。

  方枭听闻,并未正面回应。但江湖中最是不缺乏好事之人,相传二人不和,又传姚瑶曾是方枭风流年岁中经历的一个女子。

  可惜传言终归是传言,二人多年也未曾正面交锋,传言渐渐变淡,到最后被新的传言所替代。

  瘦子陈乖说道:“二哥这半年多杀了多少个负心之人?”大个子方模说道:“说来惭愧,半年来只杀了三十余个,杀了几个抛弃妻子的,杀了个负心薄幸的,还杀了几对偷情的狗男女。”陈乖道:“二哥厉害,看来今年二哥还是排第二啊。”

  李清影暗想:“原来四人的排名当真是按照杀人数来排。”想到此处,刹那间感觉此事绝非寻衅如此简单。

  陈乖继续道:“看来小弟只能继续排第四了。”“狂魔”方模道:“你杀了几个?”陈乖道:“我这半年来只杀了十几个,和二哥您差远了。”方模笑道:“四弟莫要诓我,听说你进入山东境内已经杀了好几个了。”陈乖道:“怎敢诓骗二哥,我自感与三位姐姐、兄长相差太远,去钻研武学,这事情就耽搁了。”方模奇道:“想来四弟武艺又有精进,过几日咱哥俩好好切磋切磋。”

  接着二人开始谈论这这半年多的事情,基本都是哪个男人不忠,哪个女人不烈之类的事情,影玉二人听着无趣,身子一轻,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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