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是销金窟，每日武道修炼，只吃普通饭食是不够的，长此以往，可能造成身体气血亏空。

　　正常来说，除了吃营养餐以外，偶尔还要服用各种价格高昂的气血药剂，外加不时的理疗。

　　杂七杂八，都算下来，每月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压垮一个收入不高的普通家庭。

　　如果上学，尤其是考上了武道大学，还能享用联邦为了培养人才每年的财政拨款。

　　但是白阳没那条件，当初打拳，无非靠着压榨自己潜力，之后不再打拳，疏于锻炼，也是因为日子过得拮据。

　　早上谈了话后，中午时分，白阳便享受到了拳手待遇，再到食堂时，吃上了营养餐。

　　这玩意儿是糊状的，颜色泛黄，像是什么黑暗料理，倒人胃口，但吃下去，味道出乎预料地不差。

　　至少要比早上的普通餐更有滋味。

　　吃营养餐意味什么，待在监狱的人不会不懂，但凡涉及拳赛的人，狱长都当摇钱树一样宝贝着，如果是谁耽误了事，绝对不会客气。

　　那头看狱长脸色进退的凶虎，就很识相，没再招惹，只在排队的时候搭了声话。

　　69号牢房，本来满员，狱长专门调换一人，让白阳这新人入住，用意无非是想借助肥狗，试试新人斤两，顺便再和他来对立。

　　凶虎本人就是死亡拳赛选手，而且距离自由，只剩最后一场比赛。

　　但是每周举办的拳赛，最近连续三周，没有让他参与，这应该是正给他寻找匹配的对手。

　　早晨挑衅，他也是在试探白阳。

　　监狱就这么大，一点风吹草动，可以很快传开，白阳先是挑翻同牢房的三人，又到特殊窗口打营养餐，自然引起不小关注。

　　昨夜那个令人印象深刻，见面先飞吻的死胖子，不像看到的那么不中用，好歹在监狱里有个‘肥狗’的名号。

　　白阳一击制敌，也是沾了出其不意突袭的光。

　　这时有个年纪和他相仿，戴着眼镜的削瘦青年，端着银色餐盘过来，坐在这张方桌旁边，冲着白阳一笑，点头哈腰，“白哥，我能坐这里么？”

　　好嘛，真的名声鹊起，初来乍到就应哥了。

　　白阳古怪打量一眼这个走姿怪异的文弱青年，被爆菊了？

　　“当然。”白阳视线点到为止，没有冒昧，见人坐下，语气温和，委婉问道：“你也是新来的？”

　　“对，我叫庄、庄耀。”青年似乎有些拘谨，连说话都打结，“比你早来两天。”

　　他抬起头，望着白阳，眼神透着仰慕，越说越顺，“白哥你好厉害，来第一天，就把肥狗打了，兄弟会的连屁都不敢放！”

　　正如白阳所想，新入狱的庄耀细皮嫩肉，斯斯文文，没怎么练过武，是那群虫豸的重点关照对象。

　　白阳心里同情一会，谦虚一句，问道：“你没练过武吧，难道犯了杀人的事？”

　　庄耀神色一黯，“我是一名机械师，因为被指控枪杀了我的妻子和她情人，所以入狱。”

　　“那你杀了么？”

　　庄耀摇了摇头，“应该没杀才是，那天晚上，厂里没有加班，我提前回来了，结果撞见了床上那一幕。

　　我跑回到了车里，灌了整整一瓶白酒，又拿了枪，可是事到临头，没下去手。

　　但第二天，他们两个，却被莫名枪杀，一切证据，指向了我……”

　　打发时间随口一问的白阳一愣。

　　妻子出轨、拿枪没杀，却获了罪，被判无期……

　　什么安迪！

　　下面你是不是该要鹤嘴锄，准备挖穿监狱，演一出第三监狱的救赎了？

　　可惜，墙壁地板全是合金材质，武师都未必能砸开。

　　白阳摇了摇头，帮着骂了一句，“饶玉联邦司法人员尸位素餐，不敢恭维，拿着纳税人的钞票，却不干人事！”

　　庄耀叹了口气，沉默半响，问道：“白哥，你吃营养餐，是不是要去武道室修炼？我恰好在那里负责维修器械。”

　　白阳笑道：“那倒巧了，下午我应该会到武道室修炼，这么说来，还要有劳你了。”

　　庄耀闻言，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凑近说道：“白哥，你是要去参加死亡拳赛的吧？

　　我听人说，那是狱长手笔，虽然没有武师，但能上的，尽是从监狱里挑的凶恶之徒，武艺出众，杀人如麻！

　　为什么叫死亡，因为只要上了擂台，拳手不分胜负，只论生死，断胳膊断腿，那都算是轻的，危险得很！”

　　不分胜负，只论生死？这些狱长可没多说一个字。

　　可是他没办法拒绝。

　　白阳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当心些的。

　　这么说来，拳赛情况，你清楚些，能否与我说说选手？”

　　庄耀含蓄一笑，“我是因为在武道室维修，所以了解一点。

　　拳赛选手是以咱们第三监狱的人为主，还有青阳市社会上的人也会参加。”

　　他抬起头，扫了一圈，最后锁定一个方向，“白哥，那边脖子上刺青的壮汉，绰号‘丧彪’，是个死亡拳赛的选手，听说他在擂台上，赢了，喜欢丧心病狂地砍人老二下来，当战利品。”

　　“还有那名个头不到一米六的矮子，绰号‘瘦猴’，别看个头不高，但是实力强悍，武者九段，关键还是他的身法速度，在擂台上优势很大。”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吃完饭后，白阳起身，临走前拍拍庄耀肩膀，告辞说道：

　　“回头再有人欺负你，报我名字，如果没用，直接过来找我。

　　我来替你教训！”

　　对庄耀过来攀谈拉关系以示亲近的小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监狱的武道室，是供有条件的囚犯和狱卒乃至狱长修炼用的，既然庄耀在那维修器械，这条关系，可以维持，日后有用。

　　否则他未必会说最后一句话。

　　庄耀霍然起身，神色激动，“谢谢白哥！”

　　……

　　下午时分，白阳跟着狱长，一起来到一间武道室内。

　　面积一百五十平方左右，颇为宽敞，各式器械整齐摆放，闪着金属光泽，充满了科技感。

　　异星入侵，虽然沦为了殖民地，饱受压榨，但也极大促进科技进步，比如交互触控、全息投影、虚拟现实这些，都已应用。

　　这间武道室里，不算完备，今天听庄耀说，狱长那间，有个简易版的重力舱室。

　　“死亡拳赛的选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们每人都有一个功能完善的武道室，井水不犯河水。

　　以免彼此偷窥拆解武道招式，到擂台上，使些不光彩的手段。”

　　“以后这里就是你专用了，想必不用我作过多说明。”

　　狱长一指，大致介绍之后，没有逗留。

　　等人走后，白阳把门一关，从冷兵器架上抽出一根通体泛着合金色泽的长棍。

　　死亡拳赛，说是拳赛，但和市面上的不同，这里并不限制兵刃，要不怎够血腥、暴力？

　　前身最擅用的兵器是棍，白阳留有记忆，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武道技艺也分等阶，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合一等等，本质是对自身力量的掌握运用，段位愈高，能爆发出来的攻击愈强。

　　前身以前足够努力，早就把《紫罗棍法》修炼到了圆满，距离下一境的‘合一’，只差最后一步，所以才能在赛场上屡战屡胜。

　　现在我要做的，只是熟悉，找回当初那个状态。”

　　白阳手抓长棍，右手一抖，站在房间中央，回忆棍法，调整呼吸，演练起来。

　　武者阶段，修炼一门武艺，调动肌肉筋骨，本身就是对躯体的最好锤炼。

　　嗡、嗡——

　　一招一式之中，白阳没有发现，心口位置那枚玉符，里层散出一抹微芒，直抵神经，使他心神愈发沉浸，愈发专注。

　　真正做到心无杂念。

　　无论是耳边的嘈杂，还是眼前炫目色彩，统统远去，只剩下了手里的棍。

　　在这过程，他的棍法，飞速提升，从初开始的略带凝滞，到后面的愈发流畅，动作近乎形成一种美感。

　　整个屋子，被重重的棍影覆盖，眨眼过了两个小时。

　　白阳停下动作，浑身是汗，这一瞬间，好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猛地耷拉下来，整个人的精神变得萎靡。

　　这是极致专注所造成的后果。

　　白阳瘫坐地上，摸摸胸口玉符，喃喃说道：

　　“有清心静气的功效？

　　对我练武，加成很大啊。”

　　“如果是以这个效率，不止能恢复先前的武道技艺，还能更进一步，突破瓶颈！达到合一之境！”

　　武道技艺达到圆满，在同水平线上，其实已算上游，但在武师之前，技艺达到合一，那就是真正的天才了。

　　白阳歇息一会，顺便打量武道室的设备，抬头望见墙角的摄像头，略作沉吟。

　　“继续锻炼，明天可是要做脑袋挂裤腰带上的买卖。”

　　他舔了舔嘴唇，或许因为重活一世，虚幻交织现实，彻底把他浑身悍勇激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