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林音积攒的情绪爆发出来,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力地躺在地上,打了辆车海边。
大自然真的会包容一切吗?
那……能不能带她走?
痛苦不是在一瞬间形成的,它也从未离去,只是被一点一点压在心底,无法抹去,侵蚀了她,将她笼罩在黑暗里,慢慢杀死。
头昏脑涨之间,冯林音分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在疼,只觉得大脑突突的,像火烧一样席卷着她。
她被一个埋猫的男人救了。
新鲜的空气再次卷进肺里时,她觉得新生是多么的美好,怪不得那么多人去歌颂。
她捏着那个饭团,但她没那么想死了。
阿瑞斯姗姗来迟,抚摸着她脖颈深深的勒痕,眼底透露着某种痴迷。
“宝贝,我给你拍几张照好不好?我带了!我带了三脚架,还有设备!”他甚至语无伦次起来,“对,还有裙子,红色的裙子,我本来就是要去找你的时候给你的!”
冯林音看着他沉醉的双眼,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换上了他带来的红裙子。
夜晚的风一如季节清冷凛冽,她冷得手脚有些麻木,听到阿瑞斯安慰她,都是为了艺术。
她其实根本不在乎什么艺术,也不理解艺术,她只是不想看到阿瑞斯冷脸。
两人一如既往的默契,整个拍摄的过程都相当顺利,她觉得肚子有些饿,看到了那个饭团,随手撕开包装放进了嘴里。
吞咽的动作扯得喉咙生疼也拦不住她吃完了一整个,饭团虽然已经冷了,但味道依旧很好,下次路过那人的店,她一定会再去买一个尝尝。
身后突然袭来一股莽撞的冲劲,她猝不及防转身失去了平衡,而脚下是礁石围绕形成的大坑,坑里是退朝时留下的海水,离地将近两米的高度。
她重重地摔在水里,后背砸在石头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瑞斯……”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搓手嘴里喃喃着,灯光倒映的脸写满病态的迷恋,“最后一张了,最后一张了!你闭上眼睛就好了,你闭上眼睛就好了,乖,听话你把眼睛闭上,你为什么不闭!你应该像死了一样闭上眼睛!你的眼睛为什么在动!!!你给我把眼睛闭上!!!”
冯林音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她被冻得浑身颤抖,伸手去抓石头光滑的表面试图爬上去,但完全没有着力点,手指被摩擦出血也根本没办法移动。
“阿瑞斯,你听我说,你想要什么感觉我都给你……你先拉我上去!”她试图跟他说话,他却并没有反应,只是在自说自话,喃喃自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浪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寒冷消耗着她残余的生命力,起初她只是觉得身体肌肉有些不受控制,意识越来越模糊,靠在礁石上轻轻喘息,又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她难受却又动弹不得,
阿瑞斯突然停下来,盯着她,“对,就是这样。”
他拍下满意的照片,整个人看上去都温暖阳光了不少,“音,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最佳拍档。”
这句话冯林音已经听不清了。
海水退去。
清晨的薄雾散开,一群人说说笑笑地走来,直至一声尖叫将这出悲剧推至高潮。
*
(以下正文)
“这部分口供也太……”许悠在脑海里摘取合适的词去形容,最后只想出来变态两个字,“他现在一口咬死是失手推下去的。”
阿瑞斯在口供当中强调了无数遍冯林音很多情节都是自愿的这件事,无非是想让故意杀人变成过失致人死亡。
但定什么罪不是警方说的。
黎茉在文件上签上字,一言未发。
“其实确实也说不通。”许悠撑着脑袋不解,“你说这么冷的天,冯林音怎么可能自己穿上那条裙子啊,提交的录像证据又确实是她自己穿上的。”
黎茉将文件放到一边,喝了口热奶茶整个人这才回暖了许多,淡淡道:“录像就是他给他脱罪用的。”
“啊?怎么会,他要是没有这个录像,很难去定他的罪啊。”
“海边漆黑,他也没把握自己有没有留下痕迹,只要有这个视频证据,就算警方真的抓住了他的证据,他把这个拿出来也能作为证据提交到法庭上说就是一场意外。”
黎茉沉默片刻,“我还想去找一个人。”
“谁?”
“冯林音的前助理。”
苏娜那天的笔录说,冯林音没有生活助理,只有片场会有帮忙的贴身助理。
黎茉今天早上特意给苏娜打电话问了冯林音助理调换的事情。
因为雇佣助理公司会报销,所以苏娜很快就调出了冯林音调换助理的频率,不由得大吃一惊。
冯林音半年内调换了十二个助理,片场助理没有换过,只有生活助理换得特别频繁,最短的待了一天就自己辞职了。
黎茉很快就拿到了这些助理的联系方式。
大概是经纪公司那里有所交代,那些助理也没有支支吾吾,开口道出了原委。
冯林音是个疯子,她经常自残,在脸上脖子上还有各种地方用指甲划出伤口,还经常有本来有说有笑的,但是接了个电话甚至是看了条信息就突然开始尖叫痛哭,伸手扯自己的头发。
虽然冯林音没有伤害过谁甚至很多时候要比其他艺人更好相处,但谁也无法保证她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伤害身边的人。
所以大家不约而同地辞职,冯林音也没说什么,仍旧在公司面前替她们说了好话。
这些助理的说辞几乎一模一样,而法医也确实在她身上找到了一些陈旧性的伤痕,但是不同于锐器自残留下的伤疤,那些用指甲抓的和一些软组织挫伤很难判断她到底是不小心抓的或是磕磕碰碰还是自己故意的。
更何况她还是个会出演打戏的演员,这些伤口轻而易举的有了合理的解释。
黎茉拧紧眉头,“这么严重的心理疾病,没有人提醒她去看看心理问题吗?”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