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们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四)
坐在车上,我傻傻的就着玻璃上的水汽写着他的名字,尹航,周尹航,那是我大学时代的爱恋。
那个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不管,每天上完了课之后就随便乱跑,然后他总是焦急的寻找。哈,那个时候他应该很累吧,应该会...就这样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可能是这些天太累的原因我睡得是那么的安心。
喂,你已经睡了一路了,你的终点站是在哪啊?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我身边传来,我抬头一看,是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青年男子,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发梢上染成一片金黄。
我,啊,我低头看了一下表,不是吧,接下来就是我的终点站了。真的是难以相信我竟然也有这运气,睡得那么死,竟然没睡过站。
我从座位上跳起来,然后冲着售票员大喊,阿姨,前面停一下。
呼,终于到家咯!我提着行李箱,站在路边,周围尽是泥土的芳香。
我回头望了一眼,不知不觉的就对上了车窗里的那个目光,那深邃的眸子流露着某种无奈。不,一定是我看错了,我用力摇了摇头,想保持清醒些,可再一抬头时,车已经开走了。
还好我比较淡定,要是果果的话,她肯定会犯花痴犯得追着车跑了。
我的嘴角慢慢上扬了起来,是啊,回家了,不管外界给你多大的打击,当你依然能把伤痛掩埋,呈递一张笑脸在家人面前时,才发现自己是真正的成长。
爸,妈,我回来了,刚一推开门,我就感到一股暖气袭来。
宝宝回来了,这一路上累吗?妈妈立刻拉我坐下。瞧你说的,那孩子能不累吗,不跟你妈说了啊,去,先去休息一会,爸爸去给你做好吃的去啊。爸爸笑起来的样子真可爱,他拍拍我的小脸蛋,然后扎上围裙就去了厨房。
妈,你还让我爸做苦力呢!我责怪她说。
你爸乐意,谁让他嫌我做饭不好吃来着。妈妈说的时候话语中有点埋怨爸爸,可是她那眼底的爱意却始终都埋不住。
哈哈,其实吧,还是老爸做饭好吃。
你这小鬼,妈妈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后起身说,我去帮帮你爸。
我点了点头,然后拖着行李箱走进了我的房间。这屋里什么都没变,床单还是那么干净,书柜依然那么整洁。
也许,我没能陪伴他们的日子里他们总是来我的房间坐一坐躺一躺吧。
那他呢,会不会像唐嫣在好久不见那里唱的那样,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我躺在床上,整个人蜷成一团。
曾经我想象着离开家后会有怎样辉煌的天地,现在却终究不过是那般颓废。
嘟嘟,手机铃声把我从走思中拉了回来。喂,若思,听说你回家了。电话那边是萧畅的声音,好像是受伤了,因为他的话语含糊不清。
你怎么了?我很担心地问。
没事,还好方格没和你说..萧畅说后半句的声音很小,但是好像是什么东西让他吐了一口气一般。
真没事?我仍不死心的问,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好了,若思,既然你到家了,那我就没事了,拜拜啊。萧畅立刻挂断了电话,我在这边一片茫然。
孩子,出来吃饭了,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爸爸轻轻地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我立刻坐了起来,呆呆的冲他傻笑。
孩子,你有什么心事吧,说给老爸听听。哈哈,没有啦。我靠在老爸肩上,努力不让他看见我的眼睛。记住,孩子,不管发生什么,每个人都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老爸摸着我的头说。
我私自理解为只要活着,就是资本。
就这样,我乖乖的吃饭,乖乖的陪老妈逛街,乖乖的陪老爸下棋,乖乖的在家里闲着。直到,我接到了那个电话。
若思,萧畅出事了,你快回来吧!电话那边传来方格焦急的声音。
我匆匆收拾行装,告别了爸妈,就往那个城市奔去。
凌晨4点,我被方格拉到了市医院。萧畅浑身多处红肿,而且还有好多伤口。幸亏是方格送来得及时,不然就可能会由于失血过多而发生生命危险。
呼,呼,我喘着粗气,方格,这下你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了吧?
哼,为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方格的眼里渗着一股怒气,我从来都没见过的,怒气。
我,为了我什么?我的声音明显变得很小。
就是在你住院的那天晚上,萧畅走的很早,你知道他是去干嘛了,他是替你去教训周尹航了,结果呢,第二天你就逃回了家,他一个人遍体鳞伤,浑身疼得要死...
他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什么?还没等方格说完,我就打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呵,真好笑,你一个人失恋了,我们大家就要都围着你转是吗?米若思,我方格在你眼里是什么?我们在你眼里是什么!在医院的长廊里,哭声,笑声,骂声交织在一起,我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
窗外,天似乎突然间黑了下来,我慢滕滕的从这个喧闹世界里离开。
下雨了,知道吗,我也曾经一个人走到天黑,没有你们的陪伴。
没有雨伞,我翻开手机,模模糊胡的按下了他的号码。电话那边是一个娇羞的声音,喂,你是谁?你找他干嘛?
我是他曾经的恋人。我苦笑,冲着电话吼叫,我是他的恋人!电话那边被挂断,传来了一片盲音。
真好笑,米若思,你自欺欺人够了吗?!我质问着自己。大雨把我浑身打透。
嘟嘟,我拿起电话,那边是一个低沉但我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米若思,是我不对,是我背叛了你,纸条你应该收到了吧,请你以后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就当我们互不亏欠。还是冷冷的话语,绝情的盲音。
呵,米若思,你真可怜。雨无情的下着,而且越下越大,老天,你这是在与我同悲吗?
我跌跌撞撞的向租的公寓走去,那是在这座城市里唯一属于我的地方。可是天好像越来越黑了,黑得我已经走不下去了。
那些年,我破坏了郑语的感情,如今,张然然破坏了我的感情。郑语原谅了我,我也应该原谅她吧。因为,就像老爸说的那样,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
那么你呢,周尹航,你还需要我的原谅吗,你还需要吗?
我似乎是给自己设了一个有趣的困境,如果他能跑来对我说还需要的话,那我就是原谅他了,我们也回不到过去的样子了。如果不需要的话,那么我岂不是再一次耻笑自己的可怜?
我感到一个温暖的手摸着我的头,然后摩娑着我的脸。
我猛地坐了起来,惶恐的看着周围,这不是我家,这是在哪?当我看到一个俊俏脸庞的时候,我确定的说,这是你家!
他敲了我的头一下,废话,我看你是烧糊涂了。
我,啊,呃,对不起。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
你这个对不起是为那天的没来得及道谢说,还是为了刚刚说。他的思维很缜密,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天,哪天?
他见我沉默不答,就继续说下去,看来你的记忆力还真是让大雨给洗刷掉了。然后,他就又摆出那一脸无奈的表情。
我抬头刚好对上那无奈的眼神,和那天班车上的俊俏青年一模一样。因为,这个眼神是来自同一个人。
那个,是你啊,,那天谢谢你,要不是你叫我,我可能就坐过站了。
他的表情由无奈又变的很冷,这么表情丰富的人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我想问你这个感谢是为那天的吗?那今天的呢?他的嘴角泛起了笑意。
好吧好吧,一起谢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米若思,米就是米饭的米,若就是仿佛的那个意思的若,嗯,思嘛,就是思考的那个思。我伸出手去想和他握手,可是他似乎对我的名字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转过身开门对一个大妈说,张姨,煮一份姜汤然后端上来。
说完之后,他就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过了一会,那个大妈就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姜汤走了进来。她舀了一点放在另一个小碗里,然后把它吹凉,轻轻地对我说,孩子,喝了吧,喝完在睡一会,现在才5点多。
嗯,谢谢啊,大妈,啊不,张姨。
哈哈,没事没事,我在天霄家当保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来家里的人中第一次和我说谢谢的呢!她很满足的自言自语道,不过,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大清早就倒在家门口了?她的目光是那么地亲切,仿佛想暖化一切。
我...望着窗外阴沉的天,我沉默了良久。
那你再睡会吧,现在还早呢。张姨笑着帮我盖好被子,然后转身离开。
窗外大雨淋漓,屋内光线昏暗,我一时睡不着,就蜷在被子里静静地躺着。眼泪总是这么不争气的掉下来,就像外面的大雨,无所征兆。方格,我好想你啊,我把你,把你们当朋友知道吗?
思绪随着屋内的暖气蔓延,不受控制,牵拉出莫名的伤感。
还没睡啊。他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嗯,我极力擦掉脸上的泪水,你怎么也不去睡?我问。
没,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你把姜汤喝了没有?他转移了话题。
嗯,喝了。我有些困意。
喝了就好,你在干嘛?他站在那里,一脸疑问。我,啊,没干嘛啊,我摸了摸脸,发现还有泪水没有擦干。
给你纸巾,其实,有些事情,什么都不必要在意的,因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我说这个是怕你想不开,好了,现在我要去睡觉了。他面无表情的说着,似乎是想要关心却又摆出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
是啊,也许,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周尹航,终于我们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不过,最初的最初,我已经放下了,那么彻底,那么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