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阴沉的天,好在绵绵细雨划出了一丝丝的明亮。可望着空荡荡的咖啡厅,阴沉的心情却不下。
只是,还没等她进入下一刻的呆滞,门铃声骤然响起。
“欢迎光临……”
还没等她看清,语声已然响起。
“热美式不加糖不加奶,谢谢……”
不等她应,他便径直朝着窗边的座位坐了去。低沉的语声中,好似夹杂着些许的沧桑。
“您的热美式,当心烫……”
“谢谢。”
不经意的一眼,却看见了他那尽显苍白的脸。好似战场归来的无力,又好似饱受病痛折磨的惨白,只看着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淅沥的雨声下,他就那样的靠在窗边,不停地敲击着电脑的键盘。
而没有第二位顾客的她,则静静地托腮发呆。只是不知为什么,总会时不时的略过一眼在那人身影上。冥冥之中,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阴沉的天气破坏了心情?又或是渐起的大雨袭扰了思绪?
大雨归去,平静的空迎来了明。次日光的照耀下,本空荡的街些许喧哗了起来,本寂静的咖啡馆内也多了些语声。
“冰美式去冰,不加糖不加奶,谢谢……”
那个沧桑的语声,悄然响起于耳旁。还不等她应,他的身影已于窗边坐下。
不知为何,冥冥中似是有股莫名的力量牵引般,她总会不自觉的望着他的背影。他就那样一如既往的静静地敲击着电脑键盘,可总像是有股奇怪的神秘感吸引她。
“热美式,谢谢……”
“冰美式去冰,谢谢……”
“谢谢……”
那之后每一天,他都“如约而至”。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她印象最为深刻的老顾客,以至于再后来,他的一个晚点,甚至都会引起她的不习惯。
不知就这样过去了多少个时日?直至……又是一个飘风急雨的天。
可这一日,他却没能“如约而至”。终于,再长久的“坚持”,也总会“失约”吗?
望着凄惨的天,冷清的店,她草草的结束了营业。可关上门才发现,今天忘了带伞。
然而还不等她埋怨自己的运气,不知何时一个身影悄然靠近。
“抱歉迟到了,怎么,今天已经结束了吗?”
是那个熟悉的语声。抬头看,他的脸还是略显苍白。正静静地打着伞,为自己撑着,不被那屋檐落下的雨滴所打扰。
“是你啊?你今天迟到了哦?”
“是啊,迟到了。不过,能否单独为我再做杯咖啡吗?好不容易已经习惯的感觉,突然就变了,怪不习惯的。”
“当然可以……”
又是相同的位置,又是一杯美式,不知不觉,窗边的座位仿佛已经成了他个人的专属座位。
只是,这一次有了不同……
她不再是吧台内偷偷的看着,而是在他面前坐下了身。
“你,是个作家?”
轻着声,她好奇的问。
“高抬了,充其量不过是个写故事的。怎么,键盘声吵到你了吗?”
“没有,不会。只是,突然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一个很好的朋友……”
“哦?”
疑问声落下的瞬间,他轻轻的合上了电脑。
可是,她没有继续,他好奇着却也没问。
她看向了窗外,他也跟着看向了窗外。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着无数的故事,或多或少也都会有着几段刻骨铭心的情节。不用多说,因为那些情节未必是人想要念起的。也不用多问,因为崭新的故事,每天都在继续。
雨中作伴,他(她)们相识了。
她叫林采韵,21岁,毕业后没有参加工作,而是学习了咖啡的相关知识,并在父母的帮助下自己经营了家咖啡馆。咖啡馆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但她说这是她的“梦”,是她想忘却却又想坚持的梦。
他叫白羽,25岁,是个自由作者。他说他知道他天生就是要写故事的,因为他脑海里有着无数的故事。他想要将它们一一的描绘出来。只可惜,他已时日无多。
“没多少时间了?这是什么意思?”
轻声问,她有种不好的感觉。
只见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这里,心脏,有问题。医生说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吧。最多三年,也有可能两年一年,甚至随时随刻都有可能……”
不自觉张大了眼,她愕然一惊,也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何每次看他都如此苍白。
然而平静的语声中,却听不出他一丝的惊慌和失措。不知是对命运低头的无奈,还是不惧死亡的坚强?
“没法治吗?”
“要是能有匹配的心脏,当然可以。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的。不过已经没关系了,我对现在的人生已经很满意了。对我而言,现在能多活一天都是恩赐。无所谓还剩下多少个明天。”
说着,他温柔的笑了起来。
那是她第一次见白羽笑,来了那么久,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如此的自然,是发自心底的笑。让人舒适,完全不像是面对命运无奈的强颜欢笑。
然而适意下,她却不禁泛起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