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第一医院的vip病房里。
窗帘随着风飘着,外面下着雨,天空阴郁,让整个病房看起来更加凄凉。
躺着床上的人慢慢睁眼,想坐起来,拉扯到胳膊,疼痛蔓延至全身,林痕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记忆涌现,她妈失手把她从楼梯推了下去,但她没有半点自己做错的悔意,也是,是可以没有的。
门口处传来声响,来人是小姨,小姨顾雯拿着大包小包的进来。
林痕月垂下眼,再抬头时眼里的阴郁已经不见,转而有了一点笑容乖巧叫着人“小姨。”
“月儿醒了呀?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不舒服,有就告诉小姨。”小姨紧张的问道。
林痕月说“没有,小姨,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顾雯坐在床边拿出一碗粥让我吃点,但她实在没什么胃口,让小姨先放着。
小姨帮她腋了腋被子,开口说她的情况,“月儿,你伤了左手,骨折了。”说完立刻看我脸色,林痕月听完怔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问小姨。
“那有什么影响吗,会有后遗症吗?”小姨立马说道“不会,不会,好好养几个月就好了,月儿不要怕。”顾雯看着眼前漂亮的小美人,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还有,月儿。”小姨看向我的腿。
心想,不可能的,腿应该没事,不会有事的。
她的声音有点抖“小姨,我的腿怎么了?”
小姨抱住她哭着说“月儿,你可能不能跳舞了。”
林痕月不敢相信,她声音带着哭腔的说“不可能,怎么会,养养就能好的对不对小姨?”
小姨心疼的抱着她“是的,养养就能好的,养养就能好的。”
她抱着小姨哭了好久,哭到最后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是被饿醒的,床上的人睁眼看着天花板,原本白皙的脸在此刻显得苍白,病房没其他人,也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色照进病房,让整个病房显得孤寂。窗外雨已经停了,雨后的清新随着微风吹拂进病房内。
她也没来吗?也对,来了才不正常。
林痕月是左撇子,现在这样,是在惩罚她以前不好好用右手吗?还有她的腿…是老天在惩罚我吗?老天也觉得是她的错吗?
昨天是她的生日,而她妈给她的礼物是让她手骨折让她跳不了舞,真是可悲又可笑。
林痕月用右手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去开灯,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的腿,脚踝处都包裹着,左手缠着绷带。
漂亮的眸子垂下,眼里流露着不可言说的情绪。
这世间万物都是有因果的。
窗外月色沉暗,月亮渐渐进入睡眠。
梦境的最后是她妈抱头痛哭咆哮着怎么死的不是她,林痕月被惊醒,额头冒着虚汗。
如果可以,她也想死的是她。
门口进来医生,来换绷带,身上的疼痛变得麻木。林痕月问医生能出去吗。她在这里要透不过气了。
医生说“可以,等下找个护士给你推轮椅。”
“不用了谢谢医生,我自己可以的。”林痕月故作轻松的说道。
怕他不同意,连忙说道“我就是转一下,透下气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他便同意了,换好药,把林痕月扶上轮椅,推她下一楼就让她自己坐会,透透气。
林痕月自己转着轮椅来到医院后花园,转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前面长椅坐着一个人,长腿大喇喇的伸直着,烟雾缭绕着,那是个男生,五官长得精致但看起来很颓废。
可能是视线停留太久,那人似有所觉,抬眼望过来,看他的视线也忘了收回,怔怔的对视了一眼,可能是偷看被发现的尴尬,林痕月抬手摸了摸鼻子来掩饰尴尬。
那人盯着林痕月看了看,林痕月想探究他视线里带有什么意味,那人便吸了口烟垂下眼睛不再看。
林痕月也不好再盯着人家看。但是有一说一,林痕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帅的,五官别提有多精致。虽然她见过长得好看的,但都比不上面前这个人,简直完美。
就是现在长得好看的都喜欢抽烟吗?看着那人嘴里吐出的烟雾,林痕月看着有点上头了。刚好烦闷,听说抽烟可以让人精神放松。
便吐字说“可以给我抽一根吗?”说完林痕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就说出来了。
程清夜看着面前的人,坐在轮椅上,全身瘦弱白皙,看那小腿,站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他一半高,但那模样长得还真是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女生都好看。忍不住想,现在的小孩这么小就想着抽烟了?
程清夜看着她有点懊悔的模样,低声轻笑一下,声音低沉的说“小孩子不可以抽烟,抽烟有害健康的。”
林痕月心塞,她是小孩子?她哪点像是小孩了,好吧,人看着小小的,确实像。
林痕月小声反驳“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那你也抽烟了。”
程清夜听着好笑,便开口逗她“我是大人了,大人就可以抽烟,你还是小孩子,小孩子不可以抽烟。”
林痕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番,这怎么看都不像大人啊,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她有些埋怨似的说“你这也不像大人呀,也就十七八岁。”
那人轻轻笑出声来,声音听着酥酥麻麻的,这小孩子还真是好逗,他想。
程清夜站起来,摸了一下她的头,说让她等一会。
林痕月有点茫然,他要干嘛呀?无聊的看着那个人走的方向,没一会那人就出现在视线里了,手上还拿着一袋糖。
然后接着把糖放我手上,开口说,“小孩子不能抽烟,小孩子吃糖就好了。”
林痕月“……”真把她当小孩呢。。
刚想说话,有电话铃声响起,她没带手机,所以就只能是那个人的。
程清夜看着来电人,赶忙接起,对方说人醒了,让他快来,程清夜说这就来。
挂了电话,视线看着林痕月说,“小孩子不能吸烟,吃点糖就好了”人便走了。
林痕月看着那人走远,心想,这个人长得又好看,声音也好听,还心地善良呢,不错。但是不是眼神不好呢?
她看着手里那袋糖,还挺多,要吃到什么时候去,又微叹了口气,她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吗?
拿出一颗拆开吃,牛奶味很浓郁,她心里的那股阴郁也莫名散了些。
程清夜到病房看了他父母,都醒了,在同一个病房里,俩人身上都不可避免的炸到,情况挺严重,虽然刚过了手术,但是要到国外去慢慢治疗。
他爸程叙先开了口“清夜,这件事你不用管,知道了吗,爸自己会查清楚的。”
接着他妈也说“宝贝儿子,你不用管的,知道没,爸妈没事,这事你不准查,好好学你的书就行了昂。”
程清夜看着他们是真不想让自己掺合进来,便也就只能顺了他们的意,无奈道“好了,知道了,不查不查,那你们现在这样打算要怎么办。”
他妈季黎黎便招呼着她宝贝儿子来,“来,让妈好好看看昂,到时候去了国外得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程清夜已经习惯了他妈这样了。
看他们都还好,程清夜也松了一口气。
中午吃完饭,林痕月的闺蜜发小陶微微发着消息说要来看她,拒绝无效,便由着她。
陶微微她家离这家医院不远,没多久就看见她那闺蜜,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东西,眼里看着还带着点泪花。
看到林痕月她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道“宝贝月儿啊,我的宝贝月儿,呜呜呜,怎么就摔成这样,你疼不疼呀你,看得人家心肝疼,呜呜呜…”
林痕月:……
真是看不得人哭。赶忙安慰几句“好了好了,我没事,不疼的微微,摔不死我。”
听到她这语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的什么话啊,呸呸呸。”
她看着她那闺蜜精致的小脸,劫后余生道“还好没摔到脸蛋,不然我上哪找你这么好看的闺蜜去啊。”
哭声也停了,终于清净些了。
林痕月一直知道自己长着个漂亮的脸蛋,但她好像不在意她那脸蛋,简直暴殄天物!
林痕月摸摸她的头说“我真没什么事,养几天就能好的。”不想着让别人担心。
看她这语气也觉得真没什么事,便问起别的事情来了。“月儿,转学的事你怎么说,你之前那学校别待了,都些什么人啊。”
“我想着也要转的,但得问问我妈。”她眸子垂下,黑亮亮的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微微从小和她一块长大的,林痕月家里的情况大概也知道一些。“没事的月儿,好好跟顾姨说一下,顾姨会理解的昂。”陶微微安慰道。
“嗯,我知道的,她应该会同意我转。”
陶微微陪她到天色暗下来了才起身回家。
她小姨在微信上跟她说,晚上会过来,和她妈一起。
看到那两个字,林痕月心里烦闷,眼睛里往后,是她的阴郁,她伪装的很好。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她才会满意。
她小姨之前有带一些字帖过来,让她练练右手写字,想着是得练练,左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全。
在她准备翻第三页字帖时,门外终于有了响声,她小姨先进后面是她妈,林痕月身体坐直,模样乖巧,安静叫人“小姨,妈妈。”
她妈不冷不淡的应了声“嗯。”
顾雯看她姐这样她急得慌,忙戳戳她姐的手,叫她态度好点。
顾雯比她妈小了10来岁,现在也才读的大三,比林痕月也才大5岁,她外公外婆和她妈都是宠她小姨的。
顾蕴接收到她妹消息,语气有些生硬的开口问林痕月“痕月,你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事?”
林痕月征了一瞬,随即心底又有些嘲讽,但还是安静乖巧开口“妈妈我没事。”
她妈淡声道“那就好。”
顾雯在旁边看着是真觉得这对话尴尬,她姐总是能伤到月儿的心,她急忙来圆场。
顾雯在桌子那拿出一个保温杯来“月儿,晚上没吃是吧,我们给你带了营养粥,趁热喝了昂,都是你喜欢的。”
林痕月乖巧应声接过去“谢谢小姨。”便安安静静的喝着小粥。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安静喝粥好了。
后面基本都是她小姨在跟她聊,她妈附一两句。
林痕月想到今天和陶微微聊着转学的事,酝酿着开口,“妈妈,我有事和你说。”
她妈看她一眼,“什么事。”
“我想转学。”林痕月忐忑的望着她妈。
“嗯,想转哪?”她妈问。
“三中。”她知道她妈基本不干涉她的学业,她也做得很好,不让任何人失望。
“城智不好?”
小姨闻言也接话,“对呀,城智是所有私立中最好的,但跟云都三中确实不相上下。”
“感觉三中好点。”林痕月乖巧答话。
她妈对这些没意见,便同意了,淡声道“行,我会帮你办转学手续。”
“谢谢妈妈。”林痕月又是一副乖巧模样。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了,终于要到头了,身上的绷带都拆了,身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但有时腿会时不时的痛,以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这些痛她都快麻木了,都忘了她最怕的就是疼了。
都知道她今天要出院,但一个都没法来了,陶微微在狂补暑假作业,还有两天就开学了。她小姨谈了个男朋友,今天在约会。她妈不用说,肯定在公司忙。
她小姨怕她一个人不行,还想着鸽了她男朋友,林痕月不想破坏人家感情,没答应,说自己一个人可以。她小姨最后没磨过她,叫了家里的司机去接她。
住了也有一个多月,拿来的东西,收拾起来也有两个袋子了,还好叫了司机,可以帮她拿下去。
最后她自己拿了袋换洗衣物和一袋糖,那人给她的糖是真多,到现在都没吃完。从那之后,林痕月下去转都没再看过那人,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