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情持续不过半天。
十五楼的厕所，可能是承担了它这个年龄不能负担的重量，终于又坏了。
钟楚晗万般无奈又跑去了十楼，还没在马桶上坐稳呢，外面嘟嘟囔囔又进来两个人。
“诶，你今早的工作弄完了吗？”
“还没开始，等会儿再说。”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开始分享起公司上下的八卦，偌大的厕所间，只剩下她俩的声音。
钟楚晗慢慢放下手机，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听着外面的爆料。
水声哗啦啦响个不停，两人的声音却突然小了下来，听这动静好像是在找里面还有没有别人。
要是这时候被发现，简直太尴尬了，钟楚晗紧张地抬起双脚，但下一秒突然发现。
每一个隔间的门几乎抵到地面上，很难从外面看出有没有人，除非脸趴在地上，从下往上使劲瞄从有可能看见里面有人。
好在外面的人也没有检查多么细致，粗略扫了一眼，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分享起最近听到的事情。
声音有点小，被勾起兴趣的钟楚晗侧着耳朵，脑袋往门边探去。
外面洗完了手，水流声瞬间隐去，只剩下两人越来越激动的声音。
“魏总今天才来上班的，估计是真的被气到了。”
“要换我被关系户压得死死的，我也会疯的。”
关系户？她吗？钟楚晗总有种吃到自己瓜的感觉。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圆圆的声音哼笑一声，“论投胎投好了是什么感觉？只要花钱去国外耍几年，随便拿个文凭，回来就能继承亿万家产。”
“要我说，钟董也是糊涂。”声音小了一点，“放着有经验的魏总不用，非要推着自己女儿上位，要是暴露了她什么都不会可怎么办？”
“钟董这眼光，估计离退休也不远了。”
两人默契地止住了话题，脸上挂着得意地补好妆出去，大门弹回撞上门框，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好像一并撞在了钟楚晗的心上，愤怒的情绪紧紧裹住了整颗心脏，让每一次的跳动都变得格外沉重。
她隐约知道，可能会有关于她的流言在公司传播，但今天亲耳听到了才知道。
传的还有谣言！
办公桌上堆叠了小山一样的文件夹，钟硕还在埋头审阅的时候，自家女儿推开门就径直走了进来。
和他有三分相似的脸，正一脸不爽的表情看着他。
钟硕纳闷了，这平时请也请不上来的人，怎么突然就跑上来了，“怎么了？是项目遇到难题了吗？”
“不是。”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
助理规矩地推开办公室大门，给钟楚晗上了一杯咖啡。
马上快入冬了，窗外的景色生机不再，但好在处于高层，也看不到这细微的变化，所以倒没有那么多伤感。
一路上来坐到这里，有时间做缓冲，她的气消了不少，只是心里还是像堵了什么一样，酸涩得难受。
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眉头紧蹙，“苦！”
钟硕能感觉出来她情绪不高，直觉还是工作上遇到了难题，不忍心逼她太紧。
“要不你休个假，回去看看你妈？”
说着，就去旁边抽屉找请假条，之前还放了一本备用的在这里。
总裁办公室的椅子比一般的要软和很多，她背靠着椅子，仿佛整个人都陷进去了。
抬眸，就看见老头放下了一堆的活，正专心给她找假条，边翻还边念叨着怎么不见了。
心里的酸涩突然就涌上了眼眶，委屈的感觉就像一张巨大的网，从头顶开始将她整个人都覆盖住。
忍了一刻钟，生生将这股酸涩又咽回肚子里，她这才又继续开口道：“别翻了，我下午还有工作。”
“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钟硕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抽屉，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叹了口气，他十分不解地关上抽屉，像个小孩子一样挠了挠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
钟楚晗有点恍惚，回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忘了为什么会哭，他也是像现在这样，一直在找放在办公室的糖。
他说专门买的有，但就是找不到，还是当时的秘书去零食区拿了一袋过来。
“爸，小时候……”
话还没说完，一袋糖果突然出现在她眼前，钟硕举着一个五彩缤纷的水果糖袋，眉眼都传达着笑意。
“我的小哭包都不爱哭了。”钟硕见她小心接过，笑意更加深刻，“爸爸买的这包糖都放很久了，但你现在才来。”
坚硬的塑料袋摸起来格外滑，还没吃，她就好像已经感受到了满嘴的甜味，“希望没过保质期。”
钟硕笑得开怀，再三保证绝对没变味。
“我的小公主才踏入这个社会，她内心那么善良又柔软，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社会。”钟硕眼底有点点疼惜的光亮，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
钟楚晗委屈地抿了抿嘴，不言语。
“爸爸只希望，我的小公主可以不要硬撑，等她发现接受不了的时候就回家，好吗？”
见识过钟硕在会议上果断的魄力，就能发现他现在的声音放得有多么温柔。
左边的窗户没关严实，一丝丝凉风顽强地吹了进来，吹散了房间里的热气，好似重见了清明。
钟楚晗咧着嘴角，笑得傻傻的，“这是要继续养我吗？”
“那必须的。”
见她真心笑了，钟硕也觉得轻松了很多。
“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她拨开一颗糖递给他后，顺便又拨开第二颗放嘴里。
我要向所有人证明，老头的选择绝对没错。
“有点甜。”钟硕含糊不清的说道，嘴里的糖抵的半边脸颊鼓起一团，莫名有点可爱。
钟楚晗笑了笑，端起刚才没喝完的咖啡一饮而尽，可能是因为嘴里有糖的原因，这半杯咖啡比刚才那口甜多了。
想起楼下还有一堆事，钟楚晗也不准备再继续耽搁，带上糖准备离开。
“小晗。”
刚开门，钟硕就在后面喊住了她，疑惑地转头，就见他继续说道。
“累了就直接回家休息，没有请假条也无所谓。”
咬着糖笑道，“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