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外,一路风尘仆仆的白晓天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坐在车厢前,白晓天缓缓地驱使着马车。
朝着那青砖堆砌而成的城门而去,抬头微眯着双眸,城门上方两个恢宏磅礴的大字——盐城,深深地刻印在高大的城墙上。
染着藏青色涂料的两个大字仿佛与那古老的青砖融为一体,若是不走近细看,怕是也看不清什么。
说起这盐城,就不得不提到此处的盐帮,盐城地处从大荒深处发源的大江与东海的交汇之处。
因此,冲积而成的平原地带、便捷的水系河运和沿海的海运都使得盐业兴盛,从古至今,便是一些商贾世族的必争之地。
而流传百年下来,局面已然呈现出三足鼎立之势,直到今天,明争暗斗也从未间断。
一些没有道义、恶名著昭的江湖浪人也是纷纷被三大家族以金钱财富所笼络,时刻在背地里待命。
值得一提的事,虽然三家一直明争暗斗,可无奈一直迫于风铃阁或是九州谷的管制,也不敢做的太张扬越界。
这也是三家都一直还存在的原因,他们时刻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背后,时刻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只要越界,等待他们的就是放弃多年来打下的基业,退出盐城。
这条规矩,至今都未曾打破,三家能一步步壮大,心里自然是时刻都有把秤,绝不会触碰底限。
城门口,白晓天收回了那平淡如深潭的目光,轻叹了一口气,架着车缓缓走进了城内。
宽阔的街道上市井商贩或者推着个小车,或是挑着个两个大木箱,走走停停的四处叫卖。
属于盐城特有的江海精盐白如雪、细如沙,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银芒,远处瞥去,简直就如细雪一般。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花曦月一路上东张西望,看着街边摆着的稀奇玩意儿,双眼直冒精光。
一直生活在豪华大宅院里的花曦月此刻像是发现新世界似的,这边看看,又去那边瞧瞧,专挑人多的地方去。
后方,身穿暗红色长袍的林十三倒是毫无表情,神色漠然地跟在白晓天的身后,不管周围行人递来的怪异目光,眼里始终只盯着白晓天。
街道小巷的角落里,一身穿灰衣、头包着一葛布圆巾的小生正畏畏缩缩地贴在墙角,露出了脑袋瓜子。
看着那街道上缓缓前行的白晓天一行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之色,一边盯着白晓天的身影,一边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黄油纸。
看了看上面用黑墨描摹出的一男子,剑眉星目、眼眸深邃、一张俊俏而端正的脸庞。
那小生缩回了脑袋,慌忙地把手中的黄油纸揉成一团,像是有些胆怯似的,双腿不自然地弯曲了些,背靠墙角,神色激动。
忍不住伸出脑袋又瞄了一眼,才面色一狠,飞快地在街道之间的小巷里穿行,东绕西转的,可大方向却始终朝着上官府——盐城三大盐帮之一。
据说祖上曾是大江南北押镖走江湖的镖局,后来偶然来到盐城,便在此开启了盐帮的生意。
靠着以前走南闯北积攒下来的人脉,再加之又熟悉各地路线,很快便兴盛了起来。
差不多那小生前脚刚走,街道上,陪在花曦月身旁的白晓天便微微笑了一声。
瞥了一眼刚才那小生躲藏的墙角街巷,朝着身后的林十三点了点头,便又专注地看着花曦月。
而那少年则是微微点头,随即消失在了人群中,在街道小巷子里隐去了身影。
而这一切,花曦月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拿起一雕刻精美细腻的木簪子,忍不住连连点头,像是从没见过似的。
若不是瞧见了那一身名贵的蚕丝云纱衣,那木匠师傅还以为是那个山野旮旯出来的野丫头呢!
常年贩卖这类精美装饰的商贩满脸堆起市侩的笑容,低首哈腰,流利而赞赏的说道:“姑娘真有眼光,这只木簪子那个花费了五天五夜才制作出来。
这上面雕刻的山茶花那更是细致入微,我看姑娘气质天成,与这脱凡清新的木簪简直生来一对。”
一听这话,花曦月也是微微捂嘴浅笑,此刻简直快飘上天了,连忙从袖口里摸出一整锭银子,笑着递给了那木匠商贩。
带着赞同之色说道:“我看这簪子也很不错,与我就是一对的,剩下的银子就不用找了。”
花曦月大气而柔软甜美的语气悠然响起。
商贩感动地望着花曦月,装出一脸深情意切的模样,对他这种商贩来说,简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看着这挺精灵的一姑娘,内心却是感慨:这姑娘真是好骗啊,典型的人傻钱多!
还怯怯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白晓天,那副江湖刀客的打扮,让商贩还是有些怯场,不过却还是轻咽了一口唾沫,脸不红心不跳地把那银子收进了袖口。
白晓天看着那还沉浸在飘飘然之中的花曦月,轻轻揉了揉眉心,拉着花曦月的手,便朝着前方走去。
至于那商贩,白晓天也没好意思再去把多余的银子要回来,毕竟自己家的傻姑娘做的傻事儿,他也没面子去要。
而花曦月则是轻哼一声,用一张四四方方的手绢将那木簪包好,气鼓鼓地看着白晓天,走在了身后,也没有再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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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家,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堂,一张黄花梨制成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穿大红袍、手戴墨绿玉扳指的中年。
微微斑白的两鬓看起来有些苍老,深邃的双瞳中透露着善谋者的深沉之色。
面色自然地听完下方一灰衣小生的报告,微微点头。
一旁的管家倒是精明而知事,主动地领着那几乎是匍匐在地的小生退出了大堂,到银柜房领赏钱去了。
这些眼线自然是懂的,话不多说,极为讲规矩。
身穿大红袍的中年坐在空无一人的大堂上,脸上露出了一丝风轻云淡的笑容,悠闲地抿了一口桌前的清茶,低声道:“终于来了嘛,白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