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后,夕阳西下的一个黄昏,天边的晚霞照亮了漫漫黄沙,轻风吹起细细的沙粒,飞扬在空中。
一行骆驼嘴里冒出热气,嘴角边上有些白色的泡沫。商旅们翻身下了骆驼,一手牵着缰绳,缓缓朝着前方一片绿洲行去。
绿洲外,白晓天一行人下了车,走进了这家倚建在绿洲旁的客栈。
云舞抢在前面,小跑冲进了一楼,坐在了酒桌前。曦月和马三儿到还好,虽说十几日的舟车劳顿,但依旧表现得平淡。
沿着绿洲边上,白晓天缓步走着,目光斜视着绿洲那一汪清水。在茫茫大漠之中,这一汪清水无疑显得珍贵不可言。
对于每一个行走于西漠的人而言,绿洲就像是大海中的小岛一样,是他们歇息和补充水源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身形枯瘦的老者从一角落里走了出来,一手杵着一节枯木,一手拿着个小碗。
老头儿弯着腰,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白晓天三人,伸出了那枯瘦灰黑的手臂,微举起小碗,没有说话。
白晓天停下脚步,收回了目光,看着眼前向他乞讨的老头,微微叹了口气,顿了几秒。
旋即,一步走上前,一手拉着老者,轻声道:“老人家,前面就是客栈了,在下请你吃顿便饭,如何?”
老者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不自觉低着头陷入了犹豫,愣在原地。
曦月也一步围在了老者身旁,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弯腰凑近了身子,柔声道:“天色也晚了,老人家就答应我们,去前面客栈吃顿便饭。”
老头微微抬头,枯陷的灰眸仔细打量了一眼曦月,又用眼角的余光,朝着远处瞟了一眼。
脑袋僵硬地点了点,面色没有一丝表情,除却那一丝隐藏的卑微。
身旁,马三儿朝着白晓天点了点头,转身撇进了一个角落。
客栈内,久坐窗前的云舞等得有些急了,站起身往外面走,正巧遇上白晓天三人。
看着白晓天与花曦月中间围着的老头,眼眸也平淡了下去,朝着白晓天看了一眼。
进了客栈,白晓天几人直接上了二楼的包房,叫上了店小二点了一桌子菜。
老者却显得有些拘束,坐在一旁一动不动,微垂着头。
不一会儿,马三儿走进了包房,衣袖内侧还残留着些血迹,只是轻轻朝着白晓天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桌前,白晓天站起了身,举起了酒杯,轻声道:“老人家,我晓天先敬您一杯,愿您长寿安康!”
几人一看,也瞬间笑了起来,纷纷轮番站起身,给老人家敬酒。
一大桌子菜,在觥筹交错间,也渐渐吃得差不多了,几轮下来,老人家喝得面色微醺。
这时,花曦月也开始攀谈了起来,:“老伯哪儿的人啊?”
面前,老头粗声喘口气,拉长着声调,气息飘忽不定,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老汉本是天山脚下的一户人家,从我爷爷辈起,就是采药为生,可叹啊!!!这老天爷断了我的活路....”
说到这儿,不知怎么又没声儿了,只是微微摇头,吃着酒。
深吸一口气,曦月又是耐心地陪着老头喝了几杯,才又问道:“老伯为何流落至此啊?”
闻言,老头摇了摇脑袋,长长地低吼一声,断断续续地说道:“血..晶阁丧尽天....良,强夺我儿,去那雪山...深处...挖精矿,又把我小孙女儿和儿媳....卖给了芒城....我的小果儿啊!!!!”
话音未落,身子摇晃了一下,歪着脑袋倒在了地上,嘴里还低声骂道,不一会儿,沉睡了过去。
白晓天放下了酒杯,轻叹一声,像是早就猜到了结局一般,面色低沉,将老者抱了起来,安放在另一旁厢房内。
独自上了房顶,斜望着天边的星蓝夜空,辽阔而静美,闪烁的繁星间或遗世独立,又或者群聚交叠。
不知何时,云舞手里拎着一坛酒,坐在了一旁,轻轻喝了一大口,面色平淡,没有一丝平时的嬉笑之色。
:“快要十年了,你我虽不再是当初模样,可西漠还是没有变。”突然,白晓天嘲笑着说道。
又喝了一口酒,云舞淡淡开口道:“可你还是为了曦月那姑娘,再次找到了我,再次踏上了西漠这片土地。”
闻言,白晓天愣了一秒,抢过了酒坛,喝了几口,低头说道:“这次,我会改变这里。云舞姐,你会帮助我的,对吧?”
轻点了点头,云舞抬头凝望着星空,没有说话。
........
一夜无眠,灰蒙蒙的早晨,风沙中袭来一丝凉意,吹动着行人身上厚厚的纱布灰衣。
休息一晚的骆驼再次启程,缓步翻过一座座沙丘,脖子前一个大铃铛一响一响的。
楼顶房檐上静坐一晚的白晓天,回到了房间,收拾了一下,叫醒曦月和马三儿,留下一封信和一些银两,默默告别了老伯。
不一会儿,白晓天几人沿着依稀可寻的骆驼脚印,追上了商旅队伍。
这种商旅骆驼队伍常年行往返于大漠中,经验丰富,手里掌握的秘宝—自制地图也是详细至微。
虽说现行有官方地图,花费几两银子就可轻松买到,但却是不够详尽。
再加之沙漠地形多变,风沙吹动,常常几月前还是一堆沙丘,再来时,已便成一条浅壑。
因此,就会出现商旅独家自制地图,但却不对外开放。对他们而言,这就是看家吃饭的家活事儿,一般不外传。
事情也是繁多凌乱,由于交通不便,运送货物是最基本的事儿。
但经过这么些年来,给外来的行旅带路也发展了起来,偶尔还有些景点参观的活动,这些就牵扯其它的了。
与队伍商旅头儿交谈了一番后,交了十几两银子,几人便坐在了队伍最后头的一骆驼上,朝着西漠更深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