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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河面下的少年

你我最遥远的距离 青夏末蝉 2924 2024-11-13 16:44

  夏蝉翼鸣,风韵澄夏。

  一位少年从河面浮出脸庞,畅快呼吸,河水打湿他鬓间碎发,身边缠绕着河萍,夏天映在他的身上,缠住记忆。

  蔚俞坐在天台,陪她一起的,是少年何鲆。

  她身穿白色连衣裙,在风中凌乱着少年的心。少年穿着朴素,却有青春之气,一双桃花眼充满空洞。

  “喂,今年你读的了书吗?水草哥。”蔚俞淡淡开口。水草哥是她给何鲆去的绰号,不知不觉就习惯叫他“水草”,而何鲆早已习惯,在他的世界,这种算是好的了。

  蔚俞虽然语气有些冷淡,但是打心底,她挺希望何鲆能够读书。

  在蔚俞心中,何鲆是河面下的少年。

  何鲆因为父母离异,性格孤僻,从小便没什么朋友,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有着自己的抚养权,却从来对自己不管不顾。而母亲,则在离婚的那个晚上,在马路间离开人世。

  宛如河底,呼吸困难,无自由之谈。

  “不知道,应该可以。”何鲆不屑地用手撑着头,顿了顿,开口,“我爹挺重视我的学习的。”

  的确,何鲆父亲一直不看好也不重视何鲆,但唯有学习这一块,必须严格处理,一年级边让何鲆挑灯夜读,如果有比赛那是不用说就会报的,家中奖状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那你如果能上学,开心吗?”蔚俞又问。

  “打心底是不开心的。”何鲆起身,将手插在裤兜,望着风云蔚天,青山葱莺,话中深藏着回忆的压力。他有开口:“不过,能暂时不见到我爹,那到挺嗨的。”少年轻笑。

  蔚俞早已习惯这种态度,在她眼里,何鲆似乎和世界成为敌对。

  “噢,你不会还想做我同桌吧?”蔚俞也起身,她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将何鲆拉下天台揍了一顿,无语地开口:“高一我忍忍就过去了,但你高二别搞我啊哥!”

  不堪的回忆闯入脑海。

  上课憋笑被老师罚站134次,因为何鲆讲的笑话太牛笑抽筋51次,互相画对方丑画结果自己被丑哭31次,传纸条被老师当场“缴械”227次。种种回忆……

  蔚俞扶额苦笑。

  何鲆嘴角抽了抽:“滚,谁想和你做同桌,自恋。”他翻了个白眼。

  蔚俞拍了拍手,发出赞叹:“哇……好感动,谁管你做不做同桌啊,我要你好好上学。”

  可别像她一样,前途半毁。

  她心中明白,自己成绩不好,体能也差,而唯一的兴趣吉他也得不到发展,前途早已半毁。

  “行啊。”何鲆歪头不屑地看着,吊儿郎当,“谁怕谁,我何鲆,说到做到!”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满是坚定。

  “得嘞,你要是不去我就当你欠我十三万!”未俞伸出手,做出拉勾的手势。

  何鲆也伸出手。

  拉勾,约定。

  “那我回去了。”蔚俞看着手机上发来的几条未接电话,心中莫名不适。

  “噢行,路上小心。”何鲆目送着她离开。

  蔚俞回到后,看着地上狼狈残骸陷入沉思。

  她知道,她的父母又起了争执。

  这个月第几次了……况且,这才月初啊。

  她这样想着。

  她刚回到房间锁上门,便听见客厅传来声音。

  “蔚德华!这日子你他妈还想不想过?”声音的来源正是蔚俞母亲李燕,她绝望地吼着,语中还有几次破音。

  “靠你妈的,老子还想问你!”随即是一个清脆的响声。可想而知,这巴掌打的有多狠。

  “你妈的你敢打我!”声音寂静后又开始吵闹,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甘。

  “老子怎么不能打你?我每天上班累的要死,你又是怎么带孩子的!啊?”随即是玻璃零碎的清脆声,“是天天出去鬼混,还是一天天的不务正业?”

  说到这里,蔚俞躲在门后,愣了一下。

  他们口中的不务正业,正是吉他。

  她看着角落里破坏的吉他,这是她每天不吃早饭攒的,虽然家境是小康,但是她从来没有什么零花钱,经济来源全靠早上五元的早饭,于是她攒了半年。

  后来她高兴地和母亲说自己存了很多钱,母亲对着蔚俞又抱又亲,好似之前发生的事都尚未存在。可是当蔚俞说出自己买了一把吉他,蔚俞母亲却黑着脸,摆摆手回了房间。

  而吉他,早已经在蔚俞记忆中那场家暴破碎。

  她捂着耳朵,不愿接受这一切,即使隔着很远,她也不敢哭出声。

  从小到大,她都不敢在家人面前哭。

  想到这里,她爬上床,不满充斥着大脑,心中复杂。入眠。

  她的情况,和那位少年差不多。

  父母离异,父亲嗜酒如命,贪淫无度,喝完酒,所有情绪便倾斜在何鲆身上。

  何鲆总穿着长袖,因为能够遮住身上骇目惊心的疤痕。

  何鲆从小没有朋友,蔚俞便和他一起。

  他们万分不同。

  他们万分相同。

  开学前一周,蔚俞突然联系不上何鲆。

  “呸!还约定呢,没到时间就玩消失。”蔚俞不满地翻着手机,嘴里嘟囔。

  虽然嘴上满是不在乎,但是心里还是担心出了什么事。

  窗外下起淅沥小雨,雨封住蔚俞的心,充满睡意。

  她心想:骗子。

  那位河面下的少年。

  开学前一天,蔚俞去了何鲆经常在的河边。

  水草缠绕,忧郁荒迹。

  她站在河边许久,一直没等到那个少年的出现。

  骗子。

  想到这里,她转身回去。

  开学时,葱荫凉意,碎阳撒在校园。

  “骗子……”蔚俞嘟囔,不满地看着那几条消息,全是自己发出,对方压根没回过。心中也有些不甘。

  分完班后,她看着窗外,出了神。

  那么大个人了,不会找不到学校了吧?

  也许呢,骗子。

  想到这里,她不甘地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她想,既然见不到他,那便在梦中狠狠揍他一顿!

  可是梦中没有揍,少年的模样也十分模糊。

  许是太过昏沉,她记不清他的模样。

  梦中。

  少女支支吾吾,少年轻笑。

  梦里,是那个晴朗的夏天,有蔚天,有清河,有飞鸟,也有那个河面下的少年。

  一位少年从河面浮出脸庞,畅快呼吸,河水打湿他鬓间碎发,身边缠绕着河萍,夏天映在他的身上,缠住记忆。

  少女身穿白色连衣裙,在风中凌乱着少年的心。少年穿着朴素,却有青春之气,一双桃花眼充满空洞。

  在少女记忆里,少年存于河面下。

  他们万分不同。

  却万分相同。

  午后,蔚俞被推醒,不耐烦地睁开眼,阳光洒进教室,虽然有些刺眼,却照亮少女眼前的少年。她的刘海虽然凌乱到挡住她的眼睛,但是,她动作依旧一顿。

  他附身整理好她的刘海,轻轻往少女脑袋上一弹,少女捂着被弹的地方,看着少年轻笑。

  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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