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书接上回。
樊丹青三人终于踏上了去奶奶家的“求食”之路,如今的夏天,家家户户都还是依靠着老式的电风扇驱赶热浪,一到晚上各家门口都坐着出来纳凉的人,临近七点,这时候没有吃晚饭的人大概不多,因为出了院口旁边的修车点延伸出的棚子下坐满了打牌的男男女女还有到处跑的精力旺盛的“熊孩子”。
现在没有“熊孩子”一说,老家的人急了就管不听话的叫“小塞子”,出了院口走了没两步就有一个嬢嬢抓住家里的孩子叫嚷道:“你个小塞子,到处跑!刚才没看见你,你是不是跟他们下沟了!啊?”边说边举着巴掌往孩子身上招呼,两巴掌下去那孩子发出了杀猪般的尖锐哭声。
樊丹青看着这一幕真是又熟悉又心酸还有点儿好笑,好吧!其实看热闹的心态占据一半多,然后那小孩就跟她对上了眼,自觉丢了面子,哭的声音更大了……
罪过罪过。樊丹青把注意收回来发现自家老弟身体在打颤颤。
樊丹青的手本来就牵着松子,轻轻的拽了拽,松子抬头,她眉目挑了一下,意思是问他,咋了?然后老弟往她这边靠了靠,松子虽然在同龄中个子算是长得快的,但现在六岁的他就刚到她的腰部,他这一靠近就像挂在她身上一样。樊丹青接收到老弟的依赖信号才明白他这是吓到了,哦,忘记了作为乖乖男江兰女士从来没这么打过他,反而是她这个逆女从小就挨打,不怪她说她家就是把性别生错了,女孩子的性格像男生,男孩子有个女生的性子……
从她家到奶奶家三分钟的路程,我妈能走出十分钟,不用多说,路上碰见得哪一个不认识,随便聊聊时间就过去了,樊丹青已经麻木了,叫完人就安静的站在旁边当自己不存在,毕竟她们聊的话题千篇一律,上辈子她听得都害怕,灵魂中的记忆延续下来,就这一点难受,跟打游戏重刷通过的副本剧情有啥区别,无趣且烦躁。
还好现在这个时候的樊丹青的性格就是沉默寡言的能叫人都已经是进步了。
溜溜达达的到了目的地。
奶奶家没有大门,院子是开放式的,周围的邻居都爱凑过来玩,奶奶又是个好(四声)说话的,一群老头老太太聚在一起说八卦,谁家儿子不行,谁家要嫁闺女,谁家家里要盖新房子……没有他们不聊的,不仅聊家长里短还聊国家大事,现在娱乐活动很少,唯一的外界消息来源就是电视新闻,老太太们爱看狗血家庭剧,老头们爱看新闻,一聊起来离老远就能听见他们谈天说地的声音。
樊丹青看着跟其他嬢嬢奶奶聊得开心的奶奶,没走到跟前就放开声音大声叫人,现在的奶奶耳朵好使,眼睛也没老花的厉害,听见她的声音,也回了一声特别响亮的“哎~~”,听到回应的樊丹青三步两步的跑过去就抱着搂着这个胖胖的老太太。
奶奶坐在马扎上,樊丹青从后面搂着就能把她整个人放到她背上。吴书霞便就着力道背了背孙女。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旁边的人都笑了,一个嬢嬢问:“啥时候回来的,咋这么晚呢?”樊丹青对这些常来玩的嬢嬢奶奶们都熟悉,叫了声嬢嬢后就开始回答问题,然后他们八卦的中心就变了,江兰女士也在站着应付着,七嘴八舌的,松子也没逃过,嬢嬢家有俩跟松子同龄的孙子,众所周知,同龄人最怕的是啥?是对比啊!同龄人的家长最爱干的事是啥?也是对比!嬢嬢把俩孙子叫过来开始各方面的比较,从身高、生日、学习等等,也不知道刚上小学的小屁孩的学习有啥可比性。
樊丹青看着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热情,靠在奶奶的耳边小声说:“奶奶我们还没吃饭呢~”
“还没吃饭?哎呦那可不行,”“行了行了,先别说了,孩子们回来的晚还没顾上吃饭,先进去吃饭吃完饭再说!”奶奶开始发挥地主优势强势叫停,其他人也说着,“还没吃饭啊?那快去吃!”“哦,来这吃饭的啊!”
樊丹青不知道是自己长大后心思变敏感了还是怎么,听有的人说话就觉得阴阳怪气的,按照上一世现在的她从不会注意到这些问题,重来一世后发觉这个世界仿佛变了一个模样,在记忆中亲近的邻居也不是全都是真实的热情。
她现在想做一个旁观者,想好好地看看分析周围人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感,又或许是自己将回忆美化,自己骗自己。
吴书霞活了这么久,什么事没见过,作为家里五个孩子的老大,她的性格可不是软茄子,听有人的话音儿不对,张口就驳了回去,“孩子们刚回家,家里啥都没有,不来我这吃饭到哪吃?到你家吃啊!”
那个奶奶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对便借坡下驴说道:“行啊!再天到我家吃,我做好吃的给青青吃!”
樊丹青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里却想着:什么去你家吃,吃一次你家的饭不得让你记一辈子。
她怎么能光凭记忆来判断一个人的好与坏呢!村里的这些人面子情最会了,真到大事上有一两个来帮忙的就不错,他们村的风气一直如此,贫穷导致人们不敢拿出实际的东西来,只能提供不值钱的“情绪”。
进了屋奶奶去盛饭,江兰女士突然问:“青青你叫爷爷了吗?”
樊丹青……她该怎么说,她忘记叫了!
江兰女士像是终于抓到了她小辫子一样,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
樊丹青其实也不是忘记叫,而是在叫人的时候下意识的忽略了,对于爷爷她的情感有点儿偏厌恶,这种厌恶是在奶奶生病去世之后才有的,奶奶生病的时候爷爷自己在家里照顾,可能是人之常情,照顾病人时间一长就会不耐烦,在奶奶去世后家里的矛盾就连遮掩都不遮掩,爷爷偏心大姑,对着她爸就是一顿废物废物的骂,嫌老爸工作不稳定,挣钱不够花,甚至看着姑夫骂她爸,好像老爸不是他儿子,姑夫才是,明明养老钱是她爸给的,姑姑家有事要帮忙家里也是尽可能的帮,可在爷爷眼里爸爸就是一无是处,可以随便骂,一副嫌贫爱富的嘴脸,可又用孝道压着老爸。老爸这人在亲情上的优柔寡断导致人被拿捏得死死的。
樊丹青本来觉得自己家不富裕,但很好,前提是这个家里奶奶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