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路灯照着两人将影子慢慢拉长。
“我踩到你的脑袋了!”卓文殊甩开松子期的手,跳着蹦到松子期的影子上。
“我好害怕呀~长不高怎么办?都怪姐姐~我也要踩回来!“松子期配合着卓文殊的自导自演。
“啊!不要!我才不想长不高!”卓文殊作势要跑。
“我要追你啦!姐姐快跑!”松子期笑着回复着卓文殊。
“追不上我!追不上我,略略略!”卓文殊跑了几步挑衅的对着身后拎着书包的松子期扮鬼脸。
松子期将书包搁在地上。
“不是!你玩真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被松子期环在怀中。
“姐姐~我抓到你了。”松子期低头在卓文殊的耳边说着。
他的呼吸使得卓文殊的发丝晃动,轻抚过二人的脸颊。
那一刻,卓文殊也不知是跑步的原因还是真的悸动,胸腔中就像炸着烟花与耳边的呼吸共鸣。脑袋有些蒙蒙的,不知所措。
造成这一切的松子期早已在不经意间红了耳垂少年的心中早已确定,余生的轨迹和欢喜是与怀中人有关。
可能多年后再次回想,在年少青春,有人陪你奇奇怪怪,和你一起幼稚发疯也是一种难以忘怀深深烙在记忆长河中的愉悦印迹。
“捡书包回家啦!松开松开,又抱着不放了。”卓文殊晃着搂在腰间的双手。
“再抱一会儿~姐姐,今天好累的,想充电。”
“回家再说,再不捡书包要丢掉了。”
“好吧。”松子期蹭了蹭卓文殊的后颈依依不舍的松开怀抱。
两人就这样一路笑着闹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路灯无法照到的阴影,戴着帽子的徐家兴攥紧拳头。
(他的光,怎么能再他人的怀抱中开怀?)
一种名为妒忌的情绪包围着他。
身在泥潭中的人会孤注一掷的将光攥紧,污染,自私的奢望光与他一同堕落。
这种情绪的根本从未是爱意的衍生而是可怖的占有作祟。
这天简玉学院的表白墙上多了一个叫“mire”的人发的卓文殊在第三医院的照片和一个打着马赛克的病例。区区两张,已然坐实了卓文殊的无端“罪名”。
所谓的人性本善——也不过如此-可笑的不堪一击。
那天之后,人们的议论从最初小声的指指点点到桌柜中的垃圾袋,越来越猖狂。
年少的勇气是值得敬佩的,朋友们挡在她的面前拼尽全力护着卓文殊的乌托邦。
事情以讹传讹越来越大,校方请来卓文殊的家长企图通过所谓的劝说让她转学。多方压力中,一份证明卓文殊的证明摆在刘天玲的桌上。
“老师,我精神没问题,内张表白墙上的照片是我在和教我心理学的老师聊天。”
人言可畏。
所有人在那之后转身去猜测那位名叫“mire”的人究竟是谁。那天,松子期早走了一些,刘俊臣去参加补习,只有她一人的夜路,格外让她不安。背后总有一种像毒蛇盯着猎物要攻击的磁场。
离家还有几米时卓文殊的双肩被用力的抓住狠狠撞在墙上。
“呜!”一瞬间的疼痛让卓文殊的生理性眼泪冲出眼眶。
“你为什么这么耀眼?只照我一个不好吗?你不是喜欢心理学吗?那我做你第一个病人不好吗?”
徐家兴有些失控的剧烈晃动着她,使得卓文殊的头时不时的磕在墙上发出闷声。
使得卓文殊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冲出眼眶,男女断崖式的武力差让卓文殊无法反抗,只能被迫接受徐家兴带给她的伤害。
眼泪在路灯的折射下终于引起了徐家兴的注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你会原谅我对吗?原谅我好不好?”徐家兴一边疯狂的道歉一边大力的晃动她。
“滚!”
松子期的拳头落在徐家兴的胸口,侧身将卓文殊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举起的拳头还要落下,却被卓文殊拦下。
“别打了,我给老师打电话,把他领走。”卓文殊带着哭过的鼻音拨通了电话。
“老师,这么晚打扰你了,但是我这里有个急事,徐家兴的双相情感障碍又严重了,他在我家这里。”
第三医院的车,将徐家兴接走离开卓文殊实现的那一刻。
少女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勇敢和力气脱力的跌在松子期的怀中,眼泪涌出,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着。
松子期轻拍着卓文殊的背。
“对不起——我来晚了。”
哭的说不出话来的卓文殊在松子期怀中摇着头,企图安慰着这个比她小三岁的孩子。
强烈的惊吓使得卓文殊手脚麻木,最后被松子期背回了家。
“你受伤了。”回到屋中的光线,让松子期看清了卓文殊的状态——根本算不上有多好,甚至看着还有些糟糕。
蹭伤的手肘,不知道划在哪里的脸颊还向外渗着血。
“没事,别担心,在晚一点回家,伤口就愈合了。就是看着又点小糟糕而已。”缓过来的卓文殊抽抽的回答着他。
“怎么可能没事,都怪我,要是······”松子期急得眼泪都在眼眶打转。委屈巴巴的蹲在卓文殊面子,眉头紧皱着满眼的后悔担心。
“这不是没事了吗?不要哭,我们子期可是男子汉。眼泪很珍贵的。再说了,是我让你早点回家别等我的,和你没有关系的,不用自责。”
“可是······”
“没有可是,事情都发生了,也解决了,不是明天还要出去玩吗?收收眼泪,我们该睡觉了。”
锁上卫生间门后,卓文殊在浴缸中一遍一遍的用水搓洗着身子,不停的干呕。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难受。她知道,最近发生的种种,让她不断陷入情绪的低谷,她了解自己,她抑郁了。
她在不停的尝试着自救。
注意力无法集中,不受控制的干呕,掉头发,偶尔的失眠。
朋友们为她做的事她都知道,为他们带来麻烦的愧疚以及无法抑制的自我否定加重了她的痛苦。
鼻腔中的水和缺氧的提醒让她神志恢复了暂时的清明。她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耳边是松子期焦急的敲门声。
她知道,她在清醒中挣扎着。
(徐家兴之后,就会回归平静吧。)她这样想着,擦干身上的水,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对于卓文殊来讲一夜无梦的觉在现在看来格外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