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啊,既然这门儿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你就应下吧。姥明儿个去镇上扯块绸缎回来给你绣嫁衣,你在家想想,喜欢啥样式的绣样。”
“娘!你到底啥意思啊!”
李秀莲觉着自己真快要疯了,好不容易把粮食和钱从老徐家要回来。
还不等消停两天,自家老娘又开始起幺蛾子。
马桂琴长叹一口道:“秀莲儿,我都打听好了,这门亲事,彩凤嫁过去一点儿也不亏。”
“娘,啥事儿我都可以依着你。唯独这事儿不行。我说啥也不同意彩凤嫁个瘫吧!”
马桂琴笑了笑,“瘫不瘫吧的,只要这条红线儿牵上了,就谁也跑不了了。”
“娘!你要非得跟老徐家一样,死活逼着凤儿嫁过去,那就先逼死你闺女吧!”
李秀莲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之弦终于是崩了。
“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仗着遭了几天罪就敢跟你娘叫板了?成!
那今儿个老娘也把话撂这儿,凤儿要是不嫁过去,我就先行一步!左右我都一把岁数了,早点儿死喽也省的给你们添累赘!”
彩凤实在是气不过,这宋老三怎么跟个魔咒似的?前脚刚跟自己并肩作战,把老徐家收拾消停了的姥姥,这会儿脑子怎么抽了?非要自己嫁给宋老三那个瘫吧?
“姥!既然这条红线儿牵上了,那我认了。不过,我有个条件!这条件,他们家要是满足不了,那我就是死也不嫁!”
“啥条件?”
“凤儿!”
“六千六百六十六块钱的彩礼,少一分,我死都不嫁!”
话音刚落,就听马桂琴和李秀莲同时倒吸一口。
随即,李秀莲愤愤道:“对,少一分都不嫁!”
这年月,彩凤要的这个彩礼价格,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就是村儿里人开玩笑,几百块钱也就到头了,根本没有用这个数开玩笑的。
马桂琴吃瘪,拎着扫把出去收拾院子,把这两天收集的粪都归拢到一起。
“凤儿啊,过来给姥挖个沤粪池子!”
通过上次跟老徐家一战,马桂琴对自己这个外孙女的力气已然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打那以后,但凡家里有个什么力气活儿,找她外孙女儿就对了。一准儿都能给打点的妥妥帖帖的。
彩凤也不是个小心眼儿的,冬天,生产队本来就没什么活儿了,家家户户都盯着这点儿粪呢。
攒够一百斤,还能换二十个工分儿呢。
拎着自制的镐头就去帮着刨坑。
待马桂琴收拾完这点儿粪,就赶紧收拾利索出门去了。
彩凤看着老太太的背影,突然想起早上尴尬的一幕。
她和李秀莲刷牙洗脸都有自己的家伙什,老太太却只用清水漱漱口,洗完脸也不用她们的毛巾,只自然晾干…
“娘,你等会儿再去捡粪,先去公社给我姥买个牙刷牙膏和毛巾,顺便再买几块肥皂,一块香皂。”
李秀莲眼底抽搐,“凤儿啊,买一块肥皂给你留着用就行了,我跟你姥俩用不上那个。”
“娘,肥皂是洗衣服用的,没个肥皂衣裳都洗不干净。咱俩这衣裳都是新做的,被褥也是新做的,回头不洗干净点儿,不又变得跟那个破棉花套子一样黢黑,还一股味儿了吗?
到时候,人家一闻,呵,这丫头身上一股子味儿呢?指定是邋遢人家…”
李秀莲一寻思,的确,用肥皂洗完的衣裳和被褥会有皂香味儿。而用热水洗完,到底还是一股子腥味儿。
跟闺女被嫌弃比起来,几块肥皂倒也算不得什么了。毕竟,等宋老三这事儿过去了,闺女咋的也得再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呢。
不过,香皂是打死都不能买,那玩意儿,动辄就得五六毛钱一块,啥家庭啊?
闺女玩儿命挣得钱,哪能那么败祸?
这么想来,李秀莲死死捏着提的老高的裤腰兜,一字一顿道:“行!娘这就去买肥皂!”
彩凤轻叹一口,双手围成喇叭状对着李秀莲的背影喊道:“别忘了牙刷牙膏毛巾!”
李秀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接着,头都不回的去了五里地以外的公社。
彩凤所在的榆树屯儿,隶属胜利大队的第三小队。
而李秀莲要去的公社,就在新河村,那里就是胜利大队的所在地。村儿里大概有百十来户人家。
周边除了榆树屯这个第三小队,还有其他五个小队,也都是只有五六十户人家的屯子。
公社基本上跟小超市没什么区别,生活用品。像是小来小去的针头线脑,洗漱用品,煤油,火柴,盐糖酱醋等等零七八碎的东西。
蔬菜,水果,肉类,副食品只偶尔能有那么一星半点儿。
像棉花,布料,成品衣裳鞋子之类的,这里根本没有。更别提什么手表,自行车这种极度奢侈的大件儿。
赶集这种事情,如果不是特殊的节日,一般一个月也就有两个集。
因此,社员们平时有点儿什么急需的生活用品就都会来公社购买。
其他的基本都会去集上采购,顺便去那边的供销社将家里需要的一次性买回来多少还能省一点点。
这会儿家里没大人了,彩凤赶紧仔细清点了一遍空间里的物资。
四五斤的鱼还有两条,百十来斤的大鱼一条都不剩了。之前的那点儿存货儿,也基本都吃光了。眼下,除了这两条鱼,就只剩下一百多个鸡蛋了。
上次卖鱼的钱都给了李秀莲,趁这两天没什么事儿,还得去一趟明月湖。
这会儿粮食都下来了,必须赶紧去搜罗一番。尽量把今年一整年的口粮全部都备出来。
否则,到了年底,生产队没分粮之前,是真没有粮食可以买啊!
就算她的空间里可以种植粮食,可那也得她先在外头亲手种植收获了以后才可以啊。
不趁着这会儿多搜罗点儿粮食,她恐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就嗝屁了。
“老二家的!在家没呢?”
正从空间里往外倒腾鸡蛋的彩凤手一抖,就磕裂纹儿了一个。
黑着一张脸出去一瞧,又是她那个讨厌的小脚奶奶。
“我娘不在。有事儿跟我说!”